如此七想八想的,又憶起先前聽到的事情。
天下人皆知,柳家太后柳滟芷把控天下大事。
雖說是個女子,但也算是巾幗不讓須眉,德順年間起,在她的掌控下,輕徭薄賦,休養(yǎng)生息,提倡文風(fēng),漸漸的補上了先帝時候南征北戰(zhàn)闖下的窟窿。
百姓也算是過的安居樂業(yè),平安喜樂。
可如此治理國家,終究是存在著一個極大的隱患,人心易惰,尤其是這太平盛世,軍隊疏于教習(xí),散漫如沙,人人斗志低迷,安于現(xiàn)狀。
而南疆一帶在被先帝打倒簽署條約的時候,一直心有不服,經(jīng)過十?dāng)?shù)年來的調(diào)整,已然恢復(fù)至”全盛時期,近些年更是蠢蠢欲動,一直在邊境試探惹事。
若是大元朝還是先帝在時的模樣,自然不足為懼,可當(dāng)今圣上全穆登基之后,一直由太后把持朝政,也不知為何,自她掌政之后,武將一個接一個的下馬倒臺,不是被查出來有通敵叛國之嫌,便是結(jié)黨營私意欲造反。
所以大元如今可用的武將確實不多,而南疆不同,早年間簽下條約之后,便一直韜光養(yǎng)晦臥薪嘗膽,只待能有一日可踏平大元一洗前恥,且南疆武將因為曾有與大元作戰(zhàn)的經(jīng)驗,對于大元山川河脈想來比大元國中的將士還要清楚幾分。
若是真如李未渝所言,南疆大軍已入嘉陵山,那這一戰(zhàn)也是非打不可的,想來這太平許久的大元怕是要兵荒馬亂起來了。
胡思亂想了了這么半晌,腿似乎都麻了,站起來的瞬間,柳忠姒齜牙咧嘴的甩了好一會。
坐到桌前,從靠墻邊的布包里掏出幾本書,讀了起來。
這些都是老頭留下來的,大都是些前朝史冊還有幾本詩集雜話。
按他說的話來講,讀史使人明智,讀詩使人靈秀。
柳忠姒一直不理解,像她這種莫名其妙的人要明智靈秀干嘛,反正也出不去。
但多年習(xí)慣下來,倒是改不掉了,每日她都是這樣過來的。
讀書,練武,吃飯,睡覺。
久而久之,還深得其樂。
不知不覺,夜幕將近。
柳忠姒合了書,藏到原處,準備開門看看今日小廚房送了些什么吃食來。
一個饅頭,一碗清湯,上頭還飄著幾片菜葉子。
饅頭冷的像團鐵,湯寡淡的像水。
一如往日。
柳忠姒正像往常那樣端著進來,想著今日倒是還有些青菜,突然停住。
相符家大業(yè)大,縱使一直以來都不待見她,卻也絕不會連些普通吃食都供不起,這分明就是那些小廚房的下人貪了她的伙食貼補自己去了。
她以前也一直知道,只不過想著要裝瘋弄傻,也便罷了。
但經(jīng)過昨天那么一遭,她終是看明白了,越是這樣似乎越是如了某些人的意。
柳忠姒抓著那個硬的可以砸死人的饅頭,在鏡子里左搖右晃的端詳了自己好一會,想著還是披頭散發(fā)的比較有辨識度,于是又烏糟糟的給自己胡亂的把頭發(fā)打散了,隱約有幾分瘋子的風(fēng)姿之后,便大搖大擺的出了門。
冬日里天黑的早,不過酉時,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好在有月光照拂,但也照的院外樹影婆娑,偶有寒鴉飛過,落下一兩聲凄厲的啼叫。
漸漸的有云飄過,蒙住了那只像鐮彎刀的月。
就在此時,柳忠姒改了先前四平八穩(wěn)的步伐,身子一起,腰如楊柳般的憑空一折。
地上寒光凜凜,是一枚鐵箭,箭尾錚錚顫動。
又是一扭,那原本折彎的楊柳枝旋身擰成了一股麻花,飛身狂奔至那枚鐵箭,伸手一拔。
回身。
“錚!”
鐵器相撞之聲,格外清脆。
柳忠姒在下,雙手撐著那只鐵箭,接下那從天一擊。
那偷襲之人似乎有些驚訝,微一愣神。
柳忠姒等的就是這一刻,直接撤開手上那支唯一可以用來防身的鐵箭,身子滑如靈蛇,貼著那人攀上手腕處,用力一扭,那柄指向她的長刀,鋒芒一轉(zhuǎn),逼上那人脖頸。
“誰派你來的。”柳忠姒散著一頭亂發(fā),開口沉靜。
那人不說話,柳忠姒空著一只手,手疾眼快的卸了那人的下巴。
那人蒙著面,瞪著一雙眼看她。
嘴里嗚嗚的發(fā)出嘶吼。
“不好意思,上一個吞了藥死了,我怕你想不開?!绷益Ω纱嗬涞闹苯咏o他后頸上來了一拳。
那人來不及反應(yīng),眼前一黑,直接暈過去了。
柳忠姒看著地上那個沾了泥的白饅頭。
狠狠的踢了一腳那個伏在地上被她一拳打暈的人。
大鬧小廚房計劃,破滅!
柳忠姒頗為可惜的咂咂嘴,安撫的拍了拍自己扁平的肚子。
無奈撿起那個冷硬的臟饅頭,拖起那個來路不明的刺客,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