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月抹了把臉上的淚珠,抬頭的瞬間,正好瞥見香蘭那直勾勾的眼神,像條毒蛇。
她真是如何也想不通,為何,香蘭要如此對她?
聽見劉媽媽厲喝,唏月斂下眉眼,忙忙起身,一路小跑引了那群人過去。
因?yàn)橄惹斑裨乱矝]跑多遠(yuǎn),于是很快就帶著那伙人到了那棵樹前。
就算是早知道情形如何,唏月還是再被嚇了一跳。
白布條上吊著一團(tuán)烏糟糟的玩意,那張被月色打的慘白的臉明明白白的朝著底下露出來,沒留一點(diǎn)碎發(fā)。
正是遠(yuǎn)近聞名的瘋子小姐。
看來是四小姐剛剛又整了一下。
的確,自己剛剛貿(mào)然開口,見人就說四小姐上吊了。
但按著先前的模樣,四小姐一頭雞窩,披頭散發(fā)的,根本看不清誰是誰,那自己又該是如何知道上吊之人就是四小姐呢?
若有人詢問,自己該怎么回答?
現(xiàn)下回想,唏月后背上陡然冒出了一層冷汗。
“快!來人將四小姐放下來?!眲寢岦c(diǎn)了兩個身強(qiáng)力壯的粗使姑子過去,一臉焦急。
唏月退在一邊,低著頭,心里很是納悶。
相爺夫人都不喜歡四小姐。
當(dāng)年,四小姐的生母肖氏難產(chǎn)死后,就只有一個年老的姑子照顧著。
那姑子似乎六七年前就病死了,當(dāng)時有人來報給夫人的時候,她正巧陪大姑娘在夫人房里說話。
當(dāng)時夫人叫人置一副薄棺安置后,也沒派人再去伺候,只是指派了個人每日定時送些飯食罷了。
相爺更是從來不提這四小姐的。
節(jié)假禮日,從不叫四小姐去正房夫人屋里用膳,也從不需要四小姐行每日的晨昏定省,前去問安。
按理說,這劉媽媽是夫人的人,那其行事以及言語,這一舉一動自然都是相爺夫人的意思。
可今日,這不過是個丫鬟生的瘋子小姐上吊罷了,無權(quán)無勢不得寵愛,用的著如此驚慌嗎?
今夜之事,蹊蹺眾多,但唏月心里明白,為人奴婢,凡事還是糊涂些好。
相府水深,諸事紛雜,更是和宮里頭的那些貴人牽扯眾多。
許多事,就讓它稀里糊涂的過去,也不失為一個明智之舉。
“四小姐如何了?”劉媽媽見著那兩個姑子合力將四姑娘放下來,忙趕著向前問道。
“回劉媽媽的話,四小姐還有氣。”
那兩個姑子回完話,作勢要把那奄奄一息的四小姐給扔到地上。
劉媽媽剛緩了幾分臉色,瞧見這兩個不識好歹的家伙,一記眼風(fēng)掃過去。
劉媽媽在夫人身邊管事多年,威望極高,這眼瞪過去當(dāng)真是冷若冰霜。
那倆姑子立馬停下手上的動作,不情不愿的抬著臟兮兮的四姑娘。
但那倆姑子不過是夫人廚房里頭的廚娘,沒在夫人院子當(dāng)差,平日里也受不到劉媽媽的管教,并不很以為然。
當(dāng)頭的那個,就單手拽著柳忠姒的衣領(lǐng),勒得她那本就青紅的脖頸緊的像根彈簧,再使點(diǎn)勁,就能嘣壞。
劉媽媽剛要開口訓(xùn)斥。
唏月忙上前,柔聲道:“姑姑辛苦,我來吧?!?p> 劉媽媽瞥了她一眼,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乖覺?!?p> “謝媽媽夸獎,唏月不敢當(dāng)。”唏月一手?jǐn)堉益Φ募?,另一手托著胳膊,給接了過來。
“行了,先回夫人房里頭吧,等四小姐這事了了,還得問你話呢。”
“是。”唏月低頭應(yīng)下,低眉順眼的走了。
一直沒吭聲的香蘭這時候突然開口:“劉媽媽,可是……”
“行了,有什么事都回去再說,想凍著小姐嗎!一個個的,都嫌自個活的太久了不是!”
于是乎,這一群烏泱泱的人,加上一個半死不活的瘋丫頭,原路返回。
香蘭跟在后頭,狠狠的暗自剁了剁腳,回頭望了望湖面。
劉媽媽在前頭健步如飛,后頭的人都跟的氣喘吁吁,天又黑,都專注著自己腳下的路。
唏月抬頭看了一眼,悄悄挪了挪手。
“怎么做。”
唏月在柳忠姒手掌上比劃著。
那頭一直裝死的柳忠姒攥起手指,一筆一劃。
“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