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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過梨花幾橋

花川槐再踏無情館

踏過梨花幾橋 荒橋雨纖 2505 2022-09-27 15:15:17

  花川槐被送回樂坊,送回她的小屋子,兩個兵士就在她屋外守著,為她找來了茶點飲水,可她一直哭,哭到?jīng)]有眼淚,筋疲力盡,在屋角蜷縮成一團睡著了。

  屋門再次被打開的時候,那個人穿著紫色的袍子,端著宮燈進來,放到木桌上,看見了木桌上絲毫沒動的茶點,他皺起了眉頭,四下一看,花川槐已經(jīng)醒了,頂著一雙紅腫的眼睛看著自己,秦王走過去,看她的眼里依舊像承裝了星海一般的絢爛。

  “還要在這里蜷縮多久?”秦王高大身影蓋過了花川槐嬌小的身軀。

  花川槐沒有吭聲,立馬就站了起來,秦王轉(zhuǎn)過身來到桌前坐下,花川槐還是瑟瑟縮縮的站在屋角。秦王只得叫她過來坐下,花川槐如同行尸走肉,提線木偶,聽一句話,干一件事情。

  秦王指著茶點說:“不愛吃這蟹粉酥?”

  蟹粉酥可是尹德妃宮里用的,金貴得很,普通老百姓忙活好幾年都吃不起的東西。

  花川槐連連搖頭,委屈巴巴的說道:“沒吃過?!?p>  秦王一笑,把碟子推到花川槐面前,說:“今日你可以吃個夠,本王讓膳房給你做?!?p>  “不要?!被ùɑ币粋€勁的搖頭,低聲道:“這個太貴了,老百姓忙一輩子都吃不上,我這一輩子于國于民無益。我不敢吃?!?p>  聞言,秦王忍不住笑了,說道:“這個茶點是從尹德妃宮里拿來的,你若不吃難道要燒給死人嗎?”

  花川槐知道,尹德妃或許已經(jīng)死了。秦王拿起那一套精致的茶具,那也是尹德妃宮里的,他倒了一杯水給花川槐,花川槐不敢不接,喝下去第一口,也就拿起了蟹粉酥,小口小口的吃起來。

  秦王看她吃起來,也開始說道:“清灰是我安插的棋子,兵士不知道他的身份,才做出那樣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怪他們,這是在戰(zhàn)場上磨礪下來的?!?p>  聽著,花川槐的眼淚又復蘇了,淚水吧嗒吧嗒的落在木桌上,一個一個深色的印子,可她不敢哭出聲,秦王不可能看不到。

  “他說,他叫沈川,他說,江郎要他的性命。。。”花川槐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她腦海里還是清灰倒在地上,沒了氣息的樣子。

  “我已經(jīng)安葬了他?!鼻赝跽f道,“原本我是知道他和江郎的交易,想著這件事情結(jié)束后,親自去拜訪江郎,請他收回交易。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

  聞言,花川槐抬起頭,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盯著秦王。秦王也靜默的看著他,他去查了花川槐的身世,知道她原本是前朝罪臣之后,同清灰主家交情頗深。花川槐還有一個姐姐,現(xiàn)在被人贖身,暫時不知去處了。

  可是這些,花川槐可能根本不知道,一則她年紀太小,二則她連清灰的名字都不曾知曉,想必沒人將這些故事說給她聽。

  “殿下也是想救清灰的嗎?”花川槐委屈的問。

  “或許吧。”秦王心中這樣想,可是他從來沒有為清灰留一條后路,從一開始,他就把清灰當做一步死棋送去了東宮。他找到清灰的時候,也知道了清灰和江無情的交易,那一刻,他心里是無比喜悅的,只想著江無情果然是位高人,冥冥之中,萬事都在幫他。

  關于清灰,他沒有想過,什么都沒有想過。

  面對花川槐的目光,秦王終究點了頭,道:“我想救他。”

  花川槐擦了眼淚,似乎因為秦王這話,她覺得清灰九泉之下會好受一些,所以她也沒有那么難受了。

  “殿下,你能把那棵樹上的槐花給我一支嗎?江郎說,我可以帶著一束槐花去見他?!被ùɑ边€記著這話,“清灰也說了,是江郎和他的交易,在第一束槐花開時。。?!?p>  花川槐說著,淚水又蓄積上來,大概是感受到了心底的難過,所以嘴角也耷拉下來,做出十分痛苦的樣子。

  秦王點了點頭,“清灰。。。沈川生前求了我一件事情,他說成全他一個心愿,是一個很小的心愿,現(xiàn)在,送給你吧?!?p>  意識到自己說錯,秦王改了對清灰的稱呼。

  花川槐還是把百金的茶點吃成了街邊一文錢的胡餅。

  她瞪大了眼睛,緩慢的思考著這句話,最后緩慢的搖頭:“這個,”花川槐說不出這個小小心愿的定義,是一個禮物還是秦王的一個承諾?

  “太珍貴,您應該嘉賞他?!?p>  “我不打算嘉賞他?!鼻赝跻矝Q絕的打斷她,“換句話說,你想要一個什么恩典?”

  花川槐有些愣愣的,秦王也不急,起身道:“今晚好好歇息,明日我會派親衛(wèi)送你出宮,去見江郎?!?p>  “恩典,你什么時候要,本王都允諾你?!彼疽呀?jīng)走到了門口,卻回頭對花川槐說。

  花川槐并不知道從前的東宮和齊王已經(jīng)死了,皇帝成了太上皇,宮中也沒有了秦王,取而代之的,是新皇。

  至于為什么他還是以秦王的身份來見她,她多年之后依舊沒有結(jié)論。

  第二日晨起,果然有人送了膳食和衣裝來,說是新皇的指令,花川槐這才知道,秦王已是新皇。

  她吃了飯,換好衣裝,在兩個兵士的陪同下到了宮門口,上了馬車,車內(nèi)的木頭匣子里,裝著一支槐花。

  花川槐見之緊緊抱在懷里。

  車馬行道,十分安靜,花川槐好奇的掀開車簾探望,長安的街道,這個時候已經(jīng)熱鬧起來,她看到了人們口中的八仙閣,不知道為什么卻關著大門。

  江無情很早就起來幫著孟依笙做早膳,因為江愁予都起的很早,幫著孟依笙做茶,江無情擔心江愁予的身體,就早起取代了這項工作,所以花川槐推門而入看到的是穿著天青長衫,束著簡單頭發(fā)的江無情,蹲在地上,拿著蒲扇煎水,一旁的石桌上,江愁予靜靜的坐著,讀一些書。

  二人都驚奇的看著花川槐,她現(xiàn)在的打扮活像一個貴人家的小姐。

  “要多一份早點嗎?”端著食物的孟依笙從廚房后院走了來,不想撞上了花川槐,“這么早的生意我們可不做?!?p>  江無情回頭瞪他,他只得一翻白眼,把食物放到桌上,又往后院走,一邊走一邊說:“我可沒闖禍,早點也沒多的,休想再讓我多做一份?!?p>  “要是沒人在的話,我一定會把你追到屋頂上去?!苯瓱o情起身說道。

  “可是你已經(jīng)當著人這么說出來,做不做還重要嗎?”孟依笙冷哼一聲,扭著屁股在江無情青綠臉色變換間走開了。

  江無情抓住蒲扇的手氣的變形,他將蒲扇放下,轉(zhuǎn)身對院門口的花川槐說道:“你還是和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愣愣的站在那里,什么話都不說。”

  花川槐把木匣子打開,她好像沒有什么力氣,聲音比以前也低了一些,“第一束槐花,我?guī)砹?。?p>  江無情見后一笑,“所以,你這次求什么?”

  花川槐驟然的落寞肉眼可見。“我似乎。。?!?p>  沒有什么可求的。

  “可以把清灰,救回來嗎?”

  “一命換一命?”江無情笑了,走到江愁予身邊,“這可不是游戲?!?p>  花川槐并不領會江無情的意思。

  “你說的沈川,我救不了他,就像我救不了你看見的每一個躺在血泊里的人一樣。”江無情說道。

  花川槐沒有露出太多悲傷,也沒有多說一句話。她的腳步很輕,很輕的退出院子,將木匣子和槐花留在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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