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偵探先生?”
楚楠花了兩秒鐘才回過神來,他放下了手中的鋼筆,揉了揉眉心,轉(zhuǎn)而端起右手邊的咖啡喝了一口。
多虧了那詭異的夢,害得我出院第一天就精神狀態(tài)不佳……
面前的一位黑發(fā)男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偵探先生需要幫助嗎?”
楚楠放下咖啡重新拿起了鋼筆:“不,需要幫助的是你,具體說一說情況吧?!?p> “還記得你做了什么嗎?”
男子點了點頭,“記得?!?p> 楚楠頭也不抬的回道,“說說。”
男子的表情頗為淡然,“我殺了她。”
楚楠了解地點了點頭,“嗯,為什么要殺她?”
男子反而困惑了起來,“不可以嗎?我每周都會殺她一次?!?p> 窗外灰蒙蒙的天氣籠罩著一切,讓城市只剩下一片輪廓,而此時楚楠內(nèi)心也同城市一般被陰沉所籠罩。
他抬起頭看著男子,“人死了怎么再殺?”
男子回道,“她沒死啊?只是我殺了她?!?p> 楚楠略微了然,他直視著男子的雙眼,面色平靜地開口道,“那你為什么要殺她?”
“她每次都是故意惹怒了我,反正她總能找到理由吵架,目的就是讓我殺了她?!?p> 楚楠:“她怎么就惹怒你了?”
男子:“故意找茬,或者踢我……嗯……下邊?!?p> 楚楠:“每次都是?”
他點了點頭,從旁邊的公文袋里抽出幾張照片放到男子面前,那是從各種角度拍的一具女尸。
尸體處理過,內(nèi)臟沒有了,四肢和身體用了很多保鮮膜和透明膠帶分別纏上了,這使尸體看上去僅僅是個灰褐色的人形,那個人形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色睡裙。
“那你能解釋一下這個嗎?”
男子先是愣愣地看著照片好一會,最后有些不耐地說道,“我都說了她沒死,我只是殺了她而已?!?p> 楚楠聳了聳肩,“可是警方說她已經(jīng)死了快兩個月了。”
男子狐疑的抬頭看看他,又看看照片:“她不是好好的嗎?”
你在一個多月前勒死了她,之后用很多鹽把尸體做了防腐處理,再用保鮮膜和膠帶纏好,穿上那件白色的睡裙,放在窗臺下的地板上。
有人看到你以后每周都會去一趟,帶著一本雜志,但鄰居再也沒看到她出現(xiàn),只有你去,所以報了案。
現(xiàn)場你打掃的很干凈,雜志整齊的放在床上,里面的人物頭像都被摳掉了,雜志上只有你的指紋。
男子不解地看著他:“我不懂你在說什么?!?p> 楚楠拿起筆在紙上輕敲了兩下,“好吧,那么你說說看是怎么回事,也許我能聽懂你說的?!?p> 男子嘆了口氣,“那我就詳細(xì)再說一遍,我在她家的時候,她故意跟我找茬……”
楚楠打斷了他,“這個你說過了,以后每周都是這么回事?”
男子繼續(xù)說道:“第一次殺她后,每周她都會打電話給我,說想我了,讓我去陪她,還要我?guī)б槐緯r裝雜志去。”
快到的時候,轉(zhuǎn)過那個路口,就能看到路盡頭的窗戶,她站在窗前。
她總是穿著那身寬大的白色睡衣站在窗前等我,看著我笑,很乖的樣子。
我上樓后自己開門,她通常都站在窗前,抱著肩說想我了,我們就坐在窗前的那張大床上聊天,她漫不經(jīng)心的翻著雜志。
每次聊一陣她就開始存心找茬,為了讓我殺她,她喜歡我殺她,于是我就用各種方法殺她。
有時候用手掐住她的脖子,有時候用繩子或者其他東西勒,等她睡著后我就穿衣服走了,我猜我剛出門她就跳起來整理好自己衣服站在窗前等著,因為每次出了她們院走到她樓下窗口的時候,她都站在窗前對著我笑,揮手……很可愛的……
楚楠饒有興趣地說道“能說說你對死是什么概念嗎?”
男子皺著眉嚴(yán)肅的看著他:“沒有呼吸了,心臟不跳了?!?p> “你認(rèn)為她有呼吸有心跳嗎?”
他臉上掠過一絲驚恐:“她不一樣……她死了嗎?”
楚楠笑著點了點頭:“對?!?p> 瞬間男子的表情又變回了平靜:“她沒死,她每周都會打電話叫我去,叫我?guī)щs志給她,遠遠的就在窗前看著我,穿著那件寬大的白色睡裙對我笑……”
楚楠關(guān)了錄音筆收起了照片和記錄本,并朝著門外喊道:“可以了。”
不多時,一位穿著有些隨便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猛吸了一口嘴中的煙,把煙頭丟在腳下一邊采滅,一邊說道:“搞定了,有什么發(fā)現(xiàn)沒?”
楚楠瞥了他一眼,“楊叔我知道警察的工作忙,但我才剛出院……”
“結(jié)果無非那樣,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吧,強烈推薦本市的精神病院,我待了七年,質(zhì)量有保證?!?p> “不過我更傾向于各種靈異的說法,但估計你們警方是不信的?!?p> 楊興坤毫不在乎地擺了擺手,“你小子可別謙虛,這些年來在精神病院,你可沒少幫我們警方出謀劃策,真不知道你腦袋里哪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p> “對了,這是你哥的遺物”說著便把手中的東西遞了過來。
楚楠先是接過一份份文件,然后手中突然一沉,移開目光看去,微微一怔,“一本書?”
緊接著楊興坤又遞來一張銀行卡,“這是你哥的積蓄密碼,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你們哥倆的生日吧,先前的那些都是你哥做偵探時留下的文件,哦,對了,還有這個門面是他以前的偵探所。”
楚楠接過了銀行卡,對于密碼,他倒是心中有數(shù)。
楊興坤拿出手銬將那名男子銬住,“那就這樣,等楊叔處理完手頭的事先。”
說著他便領(lǐng)這人急急忙忙往外走。
…………
高譚精神病院一間辦公室中,張大夫放下手中已經(jīng)整理好的資料,抽出了一本病歷單。
病歷單左上角的名字,赫然寫著“楚楠”三個字,張大夫眼神有些復(fù)雜的看著這張病歷單。
楚楠,男,19歲。
年幼時父母因意外相繼離世,與唯一的親人——哥哥楚軒,相依為命。
12歲時被卷入了一宗極其殘忍的殺人案,被害人正是他的哥哥。
七年前那場案件轟動了整個城市,不僅是因為楚軒的死狀太過恐怖,更是因為本次案件中嫌疑最大的人就是,——未滿14周歲的楚楠。
警方趕到命案現(xiàn)場時,除了滿屋支離破碎的尸體殘塊,只有呆坐在鮮血與殘尸中的楚楠,而且從墻上到地面,再到遺留在現(xiàn)場的兇器,無一不是楚楠的血色手印。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死者的死亡時間。
根據(jù)驗尸報告,楚軒從被分尸到現(xiàn)在,期間至少過了整整一天,也就是說年僅十二歲的楚楠,獨自一人和滿屋的殘尸呆了一天一夜。
沒人知道這期間發(fā)生了什么,也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警察來到現(xiàn)場時,楚楠就那樣呆坐在那里,沒有悲傷,沒有哭泣,沒有恐懼,面無表情,平靜的讓在場所有的警員感到膽寒。
他稚嫩的臉上,仿佛戴著一個栩栩如生的面具,讓人難以察覺到他一絲一毫的情緒。
這件事鬧得很大,警方立案處理,警方調(diào)取了周圍所有的監(jiān)控錄像,并進行了一定范圍的排查,對周圍的居民進行詢問。
可這個案件,正如其現(xiàn)場所表現(xiàn)的那般詭異,任憑警方投入大量的精力,可是卻無法找到任何其他的突破口,案件遲遲無法結(jié)案。
所有的線索,全都指向了12歲的楚楠,可是這可能嗎?要知道根據(jù)尸檢報告,尸體完全是由龐大的巨力撕扯開來的,一個12歲的孩子,有可能做到這一切嗎?
而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奇怪的地方,他們把尸體拼湊起來后,發(fā)現(xiàn)缺少了頭部,無論怎么找都找不到,后來經(jīng)過DNA比對,可以確定這就是楚軒的尸體。
案件一拖再拖,直到后來,經(jīng)心理專家診斷發(fā)現(xiàn),楚楠似乎患有反社會型人格障礙癥。
這一發(fā)現(xiàn),仿佛是在確定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