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吧?!背珀栭L老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進入。
排在第一個的少年不由咽了一口口水,然后閉著眼睛一頭扎了進去。
隨后,眾少年相繼進入石門,莫白在等待了一陣后,很快就輪到了他。
“這是……?!”
在跨入門內(nèi)的一刻,莫白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腦袋更是一瞬昏沉。
然而下一刻,一種冰冷的觸感洶涌襲來,讓他瞬間清醒。
莫白驀然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置身于一片深沉的海域內(nèi),無數(shù)渾濁的海水正朝他涌來,不斷壓迫著他的身體。
他立刻雙手撐起,想要施展御水術排開海水,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無法做到。
他體內(nèi)的真元毫無反應,就連御水術也像是失去了御水的能力,根本不能阻擋海水的侵襲。
緊接而來的,是愈發(fā)難受的呼吸,四周沒有任何生靈,昏暗孤寂的像是一座囚籠,在慢慢吞噬著他的意識。
莫白竭力地對抗著,卻只能看到越來越深沉的黑暗。
他沉沉地墜去,在即將合眼之際,模糊地看到了一個流淌著朦朧光輝的門……
……
幻樓之外。
“你說這幫小家伙能不能通過考驗?”
不知何時,一個老農(nóng)模樣的老者出現(xiàn)在崇陽長老身旁。
“畢竟這次的幻境可不太一樣呢,是由首座親自為境靈注入的九心之力。”
“不知道。”崇陽長老搖了搖頭,沉聲道:“幻由心生,能勘破虛妄的,只有他們自己的心。”
……
嘩!
不知過了多久,莫白悠悠轉(zhuǎn)醒。
他茫然地睜開眼,看了看四周,半晌后才緩過神來,自己正躺在一片泥濘的河灘上,半截身子還處在水中。
遠處,一條巨大的飛瀑正從兩峽中直流而下,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莫白按了按有些刺痛的眼穴,吃力地站起身來。
“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面色煞白,身形搖晃,心神受到了不小的損傷。
莫白摸了摸腰間,儲物袋已不知所蹤,無奈之下,他只能徒步上岸,然后盤膝坐下,靠自身運氣來調(diào)息傷勢。
好在此刻他的真元已能動用,再加上玄元重息不斷吸納著四周的水元之氣,讓他漸漸恢復了幾分實力。
足足過去了一個時辰,莫白才緩緩起身。
他的面前,是一條波濤洶涌的巨大河川,時而有大魚躍出水面,帶起丈高水花。
而離他數(shù)十丈的河心之地,卻矗立著一座巍峨山峰,如同天柱一般將河流截斷,且峰腰之上有一口長達數(shù)丈的潔白水瀑,正倒掛而下,激起大片水花。
“水中山?”
莫白正想著,突然,他的瞳孔一凝,西邊的河面上正有一葉扁舟遙遙漂來,上面坐著一個穿著斗笠和蓑衣的老翁。
似乎是見到岸上有人,老翁撐下竹竿,將小舟輕輕靠岸。
“這大冷天的,小哥怎么孤身一人在此?”老翁跳下船頭,招呼了一聲。
莫白正欲答話,卻不禁寒意上涌,打了一個噴嚏。
“來來來,快喝口酒暖暖身,雖然到了初春時節(jié),可這深川之地還是凍得很吶!”
老翁看著莫白濕漉的樣子,抖了抖蓑衣,遞過來一個溫熱的酒壺。
“敢問老人家,這里是什么地方?”
莫白接過酒壺,輕輕抿了一口,卻不由嗆道:“好辣!”
“這里?這里是北地有名的淵魚河?!?p> 老翁見狀哈哈大笑:“還有這苦原酒,可是老頭子我從十里外的苦原鎮(zhèn)買來的,解寒!”
“北地?”
莫白緩了緩酒力,臉上多了一抹紅潤之色,心中有了確定。
這里應該是外五城以外的地域。
“說到這淵魚河吶,就不得不提那龍門,這飛來峰上的飛瀑就是那淵河龍門?!?p> 老翁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指河中心的山峰:“傳說只要越過那龍門,這淵魚河里的魚兒啊,就能化而為龍,登入天宮。”
莫白細細地聽著,不由看了看眼前的河水,水下雖偶有大魚一閃而過的身影,卻并無成群之象。
“這跳龍門現(xiàn)在可看不到?!?p> 老翁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釋道:“但要是到了八月的登龍節(jié),老頭子我只要把魚簍往那一放,保管那魚兒撲通撲通地跳入簍中?!?p> “不過老頭子我也不敢吃它們,都是放在自家養(yǎng)著,說不定也能沾一沾那龍門仙氣?!?p> “那老人家,這地方可有其他通路?”莫白想了想,問道。
“老頭子我是從臨溪繞過來的,淵魚河就這么一段,往西走就是臨溪和羨河,而往東要想過去,可就難的很嘍?!?p> 老翁搖了搖頭,悄悄看了莫白兩眼:“這飛來峰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攀過的,就連那些仙人也只能望山卻步?!?p> “多謝老人家,小子還有他事,先在此別過了。”莫白拱了拱手,認真道。
“我看小哥也不是尋常人,可在這仙家之地也得小心?。 崩衔虈诟懒艘宦?,這才撐著船晃悠悠地離開了。
待到老翁的小船徹底消失不見后,莫白才緩緩步入河中。
他的心念一動,立刻有一團水花托住他的雙腳,然后如同踏浪一般朝著飛來峰行去。
十多息后,莫白逐漸接近了飛來峰,但隨即就有一股無形之力壓在了他的身上,阻礙著他的前進。
“這是……‘勢’!”莫白眼神一凝,感到身上沉重萬分,如同在負岳而行。
“這飛來峰果然不簡單!”
淵魚河原本波瀾起伏,可越到飛來峰附近,就越是波瀾不驚,近山之處更是靜如死水,唯有那垂落的水瀑依舊喧囂,在肆意奔騰著。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九心幻書樓幻化出來的幻境,那么它絕不是要我繞道而行,而是要讓我來這飛來峰!”莫白望著幾乎被水霧所遮掩的山峰,心中想道。
或許,這里就是境靈所設下的考驗。
“那就讓我來看看,這飛來峰有何神異之處!”莫白心嘯一聲,真元涌動,白色的霧氣立刻在他面前翻滾退開,露出一道二丈寬的通路。
霸下訣飛速運轉(zhuǎn),龜靈紋同時攀上臂膀,莫白以強軀之力硬抗山勢重壓,一步踏出。
可僅僅數(shù)步之后,莫白就身軀一頓,越是往前,壓力就越大,以至于御水術已經(jīng)不能完全托起他的身子,小腿以下全部沒入了水中。
但莫白的眼中卻迸出一抹驚人的亮光。
“山勢厚重,正可用來磨煉我的崩山拳萬鈞之意!”
原本他就悟得了萬鈞之意的九分,此刻靠著飛來峰的山勢相激,已隱隱摸到了那個門檻。
一念及此,莫白立刻真元厲提,將御水術催到極致,強行從水中浮起,然后頂著厚重山勢再度踏出。
山之勢,厚重無匹,與萬鈞如出一轍,皆是重勢。
唯有融入其中方能徹底領悟這最后一層。
莫白嘴唇緊閉,眼神冷冽,在重壓之下施展出崩山拳,用那尚不完整的萬鈞之意去對抗飛來峰下的浩瀚威壓。
每一拳,他都用盡全力,去與那山勢共鳴。
起初,他的步伐還略有生澀,但越到后面就越發(fā)自如,如同狂風怒雨下的一葉悠然扁舟,頗有幾分飄渺之意。
與此同時,莫白的身旁,無數(shù)水氣也匯聚而來。
氣海境的他對于水元氣的控制如臂使指,再加上昔日鍛骨境大圓滿的感悟,很快便在他周身三丈之外的地方凝聚出了一層水流,與那無形山勢暗中較量,不斷震蕩著四周空間。
“以氣凝勢,以勢壓人,當為……萬鈞!”
莫白念頭豁然通達,全身轟然震鳴,腦海中拳印生輝。
這一刻,他的內(nèi)外氣息渾然一體,儼然化作了另一座高山,與那飛來峰遙遙相對,分庭抗禮!
這是他凝聚出來的勢!
驀然間,莫白緩緩擊出一拳,拳行之慢猶如龜爬,但拳勢卻如山岳般傾斜而下,重重壓來,讓人生出一種不可力敵之感。
這便是崩山第二意……萬鈞!
“陷地!”莫白輕喝一聲,右拳遙指水下。
平靜的水面忽起十丈波瀾,氣勁炸開間水箭貫空,宛如驟雨來急,銳不可當。
但下一個瞬間,那漫天雨箭又紛紛落下,如同乳燕歸巢般沒入了河中。
一切恢復如初。
“呼!”莫白長舒一口氣,環(huán)繞在身上的磅礴之象慢慢散去。
崩山拳的萬鈞之意終成,他也不再需要借助大地來承載他所凝聚的勢,而是可以真正做到收放自如。
“那么這一拳,就稱其為……‘陷字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