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茹勝券在握,略略思索了一會便開始提筆畫了起來。倒是慕安寧,握著筆遲遲未動。
“秦姑娘握劍的手,握筆作畫怕不是難得很?!?p> 慕安寧略略側頭看了一眼,是一名長相比較粗狂的男子,此時正在捻著手中的一串佛珠,面帶不屑的看著擂臺上。
慕安寧輕輕笑了笑,用明亮的聲音回道:“本都方才都已經說過了,若是并不了解本都,那便閉嘴。”
臺下的人一片寂靜,慕安寧的聲音又緩緩的傳了出來:“不要再讓本都說第三遍?!?p> 這樣霸氣的話使得臺下的人都愣住了,看著臺上那抹墨色的身影不禁都心生了懼色。
剛剛那名粗狂男子聽得慕安寧的話后,便也鐵青著臉地圖喝茶不言語了。
畢竟是提督府,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找茬的。
然而此時臺上的慕安寧卻是一直在膽怵,也不知道她模仿秦漾的樣子會不會有些太過于刻意……
李梓茹畫至中途,抬眼看過眼前的“秦漾”一眼,見她時已過半竟還未動筆,心中不禁暗暗疑惑。
半晌,慕安寧終于開始落筆了,筆鋒流利,使得在場的人都驚得抻著脖子想瞧一瞧她在畫什么,然而離得太遠,他們什么都看不到。
慕安寧剛剛一直未動筆是因為她在思索,若是秦漾在此,她會畫什么。
畢竟她扮演的是秦漾,不是旁人,若單單畫一幅風花雪月的畫出來,怕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出自秦漾之手吧……
最適合秦漾的畫應該是戰(zhàn)場、是熱血,然而這些,慕安寧并不擅長。
但,萬事皆有解。
又過了半晌,評審官起身道:“此輪,結束!”
李梓茹與慕安寧同時放下了手中毛筆,相視看向對方并不言語。
李梓茹的心微微抖了抖,面前的秦漾帶著面紗,她看不清秦漾的臉,看不清秦漾的臉是否帶著什么樣的神色。
但那雙眼睛,莫名的讓她,恐懼。
她頷首看向天字閣,俞東清正倚在開窗處看著樓下,眉宇間滿是悅色,似乎已經認定了她便是這游詩會的頭籌了。
所以,她不能輸,不能懼。
李梓茹心里這樣想著,再一抬頭,眸中已是堅定之色。
慕安寧內心尷尬的笑了笑,為何這個李梓茹每次來參加這種宴會都像是在上戰(zhàn)場一樣。
正思索間,兩個小廝已經將二人的畫拿上了評審臺,等待著評審官做出選擇。
眾人本以為此次必然是李梓茹勝利了,卻沒想到評審臺的三位評審官,似乎因為意見不一致吵了起來。
這讓眾人都有些愣神,不明所以的看向評審臺,皆露出疑惑的神色。
半晌,幾位評審官終于安靜了下來,似乎已經確定了這輪的勝利者。
李梓茹頷首看向評審臺,眼神中皆是悅色。
只要這一輪勝了,那這游詩會的頭籌,便穩(wěn)了。
一位評審官拿著其中的一副畫走下了評審臺,立在擂臺上輕咳一聲道:“此輪,秦漾勝!”
李梓茹含笑的表情僵了僵,本能的朝著天字閣的方向看去,卻見俞東清眼底也沒了笑意,只是抿著茶淡淡的看向她。
他心情很不好。
李梓茹的心突然就咯噔一下,然后佯裝淡定的看向評審官道:“請評審官,做出點評?!?p> 臺下的眾人也都連忙附和,勝的人不是金洲才女?怎么可能!
“對,必須評審的清楚一點,不要因為懼怕秦提督家的勢力而偏袒!”
“李姑娘可是金洲的才女,我不相信她如此輕易的便輸了!”
“快些點評讓我們看一看!”
臺下的眾人熙熙攘攘的替李梓茹說著話,使得李梓茹的臉色微微有了些好轉。
然慕安寧覺得有些尷尬,心中想道,秦姑娘這是多不受人待見啊,都快要趕上她在外宴上被嘲諷的時候了……
慕安寧驀然想到,無論外宴還是游詩會,好像被針對的,一直都是她。
衰神附體。
“請各位安靜一下?!眲倓傋呦聛淼脑u審官道:“容我同各位細細說明?!?p> “李姑娘的畫,是一株枯竹,各位請詳看??葜駸o雨,立根而生,李姑娘的畫帶著一股凌然的傲氣,確是佳畫。”
眾人剛要說什么,卻聽那評審官又道:“然秦姑娘這畫,畫的是,秦提督?!?p> “這畫上,是戎裝待發(fā)的秦提督,身旁站著的是少年時的秦姑娘,淚眼婆娑,望著秦提督深深的不舍。”
小廝將那畫拿著給眾人一一過目,僅略略的看了一眼,便被畫中的那抹悲痛給震驚到了。
“這幅畫,太過平凡,又太過深沉,可否請秦姑娘自行解說?”
慕安寧點了點頭,學著秦漾負手踱步,語氣低沉的道:“父親是金洲的提督,常年征戰(zhàn)沙場,每次出征少則幾月,多則幾年,細數下來,及笄之前本服見過父親的面,兩只手都數的過來?!?p> “可本都不曾怪過父親,因為本都的父親是在為國而戰(zhàn),若無國之安定,怎有家之安定?所以自本都及笄后,便義不容辭的去參了軍,隨父親一同征戰(zhàn)沙場,因為,將為國死,雖泯無悔?!?p> “這幅畫,是本都及笄前的一副寫照,算是以此來宣示出曾經堅強的看著父親策馬離去的本都,也曾舍不得過?!?p> 這一段掏心掏肺的言辭讓眾人都有些錯愕,將為國死,雖泯無悔,這是真的久經沙場之人才能說出來的話。
細細思索下,這許多年來,若無攝政王爺與秦提督的上戰(zhàn)場保家衛(wèi)國,怎會有如此安定的金洲?
臺下的眾人突然便都噤了聲不再言語了,再望向臺上的“秦漾”,都是滿眼的心悅誠服。
未及笄的姑娘家,連自己的親生父親的面都見之甚少,只因那父親是金洲的英雄!
誰還敢多言?
這本看起來實力懸殊的一輪,卻就如此敲下了錘音。
李梓茹看著“秦漾”的那副畫,心中也是驚濤駭浪一般,她甚至也不得不說,無論是畫功還是寓意,她都輸了。
眾人望向李梓茹,只見她的神色有了些慌亂,額角也慢慢的浸出了汗。
半晌,她提了一口氣,依舊含笑的走下了擂臺,旁若無人的朝著樓上走了去。
無妨,她有五局勝場,秦漾,她怕是贏不得那么多場了吧。
款款上樓的李梓茹,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愉快的笑意。
初春壹拾
啊……手速……太慢了…… 感謝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