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訓期限大多集中在四月底,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四月中旬了,等養(yǎng)好傷都已經(jīng)猴年馬月了,我可等不起。
青訓的隊友還沒搞定呢,我現(xiàn)在手上又有傷,一時半會是打不了dota了,得想個辦法混進青訓才行。
不過當前首要的是盡快出院。
可我才剛進來,這醫(yī)生怕是不會放人啊。這個“第一人民醫(yī)院”是市里的第一大院,沒有相關(guān)手續(xù),想出院有點難。
怎么辦呢?
“嘿,嘿?!?p> 門外探出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腦袋,熟悉的臉。
“莊淳?”正在沉思的我抬頭,登時心頭一喜。
莊淳躡手躡腳走了進來,輕輕關(guān)上門,活像個頗具喜感的賊。
“你咋又進來了?喲,這手怎么回事?咸豬手不成反被打了?”他看著我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手,撓著頭問。
我一聽這話,哭笑不得:“你就不能盼我點好嗎?對了,你來得正好,幫我個忙唄?!?p> “你說,找女朋友是天大的事,做兄弟的一定幫?!?p> 我一聽,心眼子一轉(zhuǎn),當即做出一副可憐相:“唉,還記得上次送我來醫(yī)院的那個女孩不?”
“記得,你不是喜歡人家嗎?”
“對啊,可就在最近,有人先我一步表白了?!?p> “?。客趬δ_?”莊淳一拍大腿,聲音抬高八度,嚇得我連忙拉住他。
看了看門,并無動靜,我緩了口氣,繼續(xù)說道:“對啊,那人還是個富二代,長得又帥,唉,我看我是沒機會了?!?p> “富二代?不就是吃爹飯的混兒子么,怕啥?你把我給你的那些東西送她,我保證她跑不了?!?p> 我搖了搖頭:“送了?!?p> 他皺眉:“不好使?”
我點頭:“不好使?!?p> “嗯,那我想想啊,不應(yīng)該啊……”
“我現(xiàn)在啊,就想去試一試,準備找那個女孩表白,死也得死個明白對吧?可這醫(yī)生死腦筋不讓我出院,你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
莊淳摸了摸下巴,竟有了些遲疑:“幫你也不是不行,不過啊,我?guī)湍隳敲炊啻?,你也得幫我個忙?!?p> 我愣了:“什么忙?”
“吶,這個東西你幫我保管好?!?p> 莊淳掏出一個小盒子,大概半個手掌那么大,外表并不是很精致,白底紅邊,周圍鑲著金絲,倒是有些古樸雅致的味道。
“這是什么?”
“嘿嘿,盒子好看吧?這是我老婆的東西。里頭裝的啥我也不知道,我老婆說了沒她的允許不能打開?!?p> 我接過盒子,不經(jīng)意問道:“那你老婆呢?”
“死啦?!?p> “啊?”我差點把盒子給扔了?!澳悄憬o我保管干嘛,你親戚朋友呢?”
“他們今天要來看我,我不想讓他們找到,本來要按老規(guī)矩藏在廁所的邊沿里的,今天偶然聽到那醫(yī)生說我快死了,就想著不能把這東西丟了,正好你替我保管?!?p> “等等。”我忙叫停,聽得是腦袋里一片漿糊,“你快死了?你得的不是精神病嗎?”
“對啊,還有個腦瘤,不然你見過精神病關(guān)在醫(yī)院里的嗎?”
我看著他,滄桑的臉上帶著笑,說不清是灑脫還是幼稚,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莊淳見我這樣子,擺了擺手:“嘿嘿,別擔心,生死看淡嘛,我現(xiàn)在就記得自己十幾歲的事了,算起來年紀也和你差不多。”
“你記得,幫我保管好這東西。”
“如果哪一天我死了,你就把這盒子打開,看看里面有什么,到時候,燒張紙告訴我就成?!?p> 我盯著他,莊淳的眼里滿是深意,我鄭重收起盒子,還是忍不住問:
“為什么選我?”
“哈哈,因為你和我很像?!鼻f淳笑著起身,打開門,說出的話讓我心頭一震:
“我們倆,都不是這個時代的人?!?p> “來抓我??!”
莊淳瞬間沖出門外。
“等等!”我忙起身去追。
門外突起嘈雜聲,呼喊與驚叫不斷。
莊淳從八樓跳下,直接死亡。
我愣愣地站在門口。
他臨死前說的那句話,讓我如墜冰窖。
……
“什么?你要退學?”顧楠大驚。
“小點聲,別一驚一乍的?!蔽覠o奈道,周圍學生紛紛往我們這邊看了一眼。
“不是?!鳖欓⒖谭诺土寺曇簦骸澳阌殖槭裁疮偘??再過沒幾個月就要高考了?!?p> “我知道?!?p> 我當然知道馬上就要高考了,問題是這次各隊的青訓選拔,前無古人,我不把握這次機會,只怕以后的出頭路有些難了。
雖然我對自己的實力有些自信,可到目前為止,VGJ.T是我職業(yè)起點的最好選擇,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不是,那你退學想干嘛?工地搬磚?。俊?p> “我去打職業(yè),已經(jīng)約好了職業(yè)隊試訓,過幾天就走。”
“打職業(yè)?不是,你再好好考慮考慮,高考上個好大學可是一輩子的事情?!彼麧M臉急色,倒是擔心起我的前程了。
“這事我已經(jīng)決定了,和校長什么的都談好了。”我揚了揚手里的文件。
“那你不考慮留級申請什么的?!?p> “打職業(yè)了哪里還有時間搞這個,誒,你怎么對我的事那么關(guān)心了?!?p> “我……”顧楠抓了抓頭,“我也不知道為啥,總之,你就是這么放棄了怪可惜的?!?p>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啊。”我看得倒是很開:
“我成績不好,考不到什么好學校,走這條路也算是破罐子破摔吧??傊?,你們就不要學我這種人了,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以后發(fā)達了贊助我的戰(zhàn)隊就行?!?p> 顧楠聽完我的話,露出了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蕭瑟,你變了,說話老氣橫秋的,和我爸一樣。”
“人嘛,總要變的。”我擺手,轉(zhuǎn)身道別:“走了?!?p> “誒,你就這么走了?不去和白瑜道別?”
我努努嘴,腦海里浮現(xiàn)出她的身影,沉吟良久,淡淡道:
“沒必要,我和她不是很熟?!?p> 顧楠一拍手:“你這樣想,人家可不這么想,聽說她那天被嚇得不輕,你最好還是去看看她吧?!?p> 沉默半晌,我點了點頭:
“行吧,她在哪家醫(yī)院?”
……
我抬頭看著那幾個大字:“第一人民醫(yī)院”。
真巧,又是這里。
短短半天,莊淳自殺事件的首尾便被處理的干干凈凈,只殘余著淡淡的血跡。
我總覺得哪里不對。
算了。
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那些話,畢竟,那不過是出自一個精神病人之口。
摸了摸口袋里的盒子,我走進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