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倩急出一身冷汗,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腳能動了,暗叫僥幸。
朱老大伸手抓她,她纖纖玉指拂中他胸前膻中穴,就此呆立不動,如同一個蠟像。
朱倩站了起來,伸手提起地上的大刀,只因病后無力,當(dāng)啷一聲又掉在地上。
眾強盜紛紛向前,要抓住她。
她身子一軟跌倒在地,一條大漢撲了上去。
其余諸人笑道:“老侯還是這般猴急?!?p> 老侯嘴里發(fā)出嗚嗚聲,滾了下來,一柄短刀直沒至柄。
原來她跌倒半真半假,順勢拿了短刀在手,一擊即中。
朱倩拔出短刀,護(hù)在謝琪跟前。
一名強盜揮著刀走近,另一名強盜拿著鎖鏈揮舞。
她頭腦飛速運轉(zhuǎn),苦思制敵之策,后退半步才發(fā)現(xiàn)那個女孩子窺伺在側(cè),要給自己致命一刀。
眼見那人越來越近,她袖子揮出,袖口金屬配飾打中他右眼。
那人捂住眼睛長聲慘呼,刀也當(dāng)啷落地,朱倩短刀隨即刺入他胸膛,臉上濺滿鮮血。
握短刀的手卻被那人牢牢抓住,掙脫不開。
一條粗大的鎖鏈朝她頭上打來,她心想這次完了,閉目待死。
遲遲不見鎖鏈打到自己,心下奇怪,睜開眼睛看時,見鎖鏈纏住那人自己的脖子,已然氣絕身亡。
朱倩啞然失笑,說道:“這武功練的,說什么好呢?”
于是一根根掰開握住自己的手指,拔出短刀。
見那個女孩子也倒在地上,心想:“莫不是鎖鏈打中了她,倒纏上來纏死了自己?”
朱倩用驚恐的眼神看著剩下的五個強盜,剩下的五個強盜用更加驚恐的眼神看著她。
朱倩進(jìn)一步,他們退兩步;朱倩進(jìn)兩步,他們退五步。
甚至朱倩差點絆倒,他們?nèi)匀徊桓疫M(jìn)攻,怕她使詐又要殺人。
五個人的其中一個退出帳篷,消失不見了。
朱倩往回走,那四人又跟了回來。
她往前一步,四人又后退。
四人似乎下定決心,一起舞刀向前,逼得朱倩步步后退。
朱倩退到帳篷邊,聽到后面有帳篷割裂聲,知道有人要偷襲自己,偏偏苦于不能轉(zhuǎn)身應(yīng)付。
當(dāng)啷一聲,手中短刀也被打落,她再次閉上眼睛等死。
只聽接連幾聲慘呼,帳篷里恢復(fù)了寂靜,只有外面呼嘯的風(fēng)聲。
朱倩睜開眼睛,只見謝琪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她呆了一會,撲進(jìn)他懷里,粉拳雨點般打向謝琪,嘴里罵道:“你壞,不理你了!”
謝琪任她打自己,只是輕輕撫著她背脊。
好一會兒,她聽到四人倒下,看每人脖子還流著鮮血。
她問謝琪:“大哥,這四人你就出了一劍嗎?”
謝琪點頭稱是。
“那帳篷外面偷襲的那人呢?”
“左腳踢地上的一柄大刀,右手一劍揮出就完事了。”
朱老大這時穴道已經(jīng)解了,聽到他二人對答,心膽俱裂,只好仍然裝作穴道未解的樣子。
謝琪冷笑道:“你還不走,想偷襲我們?yōu)樽约旱苄謭蟪饐???p> 朱老大噗通跪倒,叩頭如搗蒜,嘴里想說點什么卻終于什么都說不出來。
謝琪喝道:“你滾吧,我們要休息了?!?p> 朱老大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重重的摔了一跤,終于消失在風(fēng)雪中。
謝琪將地上尸首一一踢了出去,鋪好毛毯扶朱倩躺下替她蓋好被子,又在火里添了些木柴。
謝琪笑著問朱倩:“敢殺人敢睡覺嗎?”
朱倩回答:“心情激蕩睡不著?!?p> 謝琪笑道:“那你就閉上眼睛,眼觀鼻鼻觀心,很快就睡著了?!?p> 良久朱倩搖頭說道:“還是不行,你握著我的手也許就成了?!?p> 謝琪握著她纖纖玉手,傳了些內(nèi)力過去,朱倩覺得渾身上下暖融融的,很快就沉沉睡去。
次日早晨,朱倩病的益發(fā)沉重了,謝琪懊悔昨晚出手遲了,害她受了驚嚇。
見她嘴唇在動,卻聽不見說什么,于是將耳朵湊到近前,只聽她說的是:
“你知道嗎?我喜歡你,拼了命也要保護(hù)你…風(fēng)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云何不喜?”
謝琪說道:“傻姑娘,別說話,我們?nèi)フ掖蠓蛱婺阒尾??!?p> 他將身上的狐裘披風(fēng)也脫下來,將她裹住,像先前那樣橫抱著她迤邐北行。
好不容易到了一處村莊,問此處可有大夫,村民說沒有大夫,只有治牲口的大夫。
謝琪呆了半餉,問附近可有城鎮(zhèn)?
村民想了想說附近有部落,他們的薩滿會治病救人。
謝琪問明具體位置,說聲多謝,抱著朱倩而去。
謝琪到了一個部落,見部落中人個個神情彪悍,放養(yǎng)著幾百匹矮種馬。
謝琪說明來意,有個小孩子說愿意帶領(lǐng)著他前去。
小孩子唧唧呱呱說薩滿奶奶神通廣大,治病救人不在話下。
到了薩滿奶奶的帳篷,說明來意,說愿意多多給錢,讓她給朱倩治病。
薩滿奶奶呼喚:“米拉·韓快過來,有客人到了?!?p> 應(yīng)聲出來一個黃發(fā)碧眼的西洋女子,十四五歲的樣子。
薩滿奶奶說她請神,指示小女孩給人治病。
謝琪聽了,將塊石頭放在心上,心想:“也不知道行不行,只能試試看了。”
薩滿奶奶怪模怪樣嘰里咕嚕一陣,小姑娘則寫好了方子。
謝琪看時一個字也看不懂,給朱倩看時,她卻懂得是梵文,看了兩遍說沒有問題照方抓藥便是。
朱倩偷偷對謝琪說道:“這個薩滿奶奶什么都不懂,真正懂得是這個小姑娘?!?p> 謝琪笑道:“說人家小姑娘,可能比你還大些?!?p> 朱倩又看了看她,說她最多十二三歲,西洋女子看著大些。
謝琪給了幾兩銀子給小姑娘,說聲多謝。
帳篷里其他人對朱倩怒目而視,似乎是怪她不敬薩滿奶奶。
謝琪驀的站直,如淵停岳峙,重重哼了一聲,不怒自威。
眾人被他氣勢所攝,不敢與他對視。
謝琪去抓藥的地方按方子抓藥,又給了幾錢銀子讓人煎好。
朱倩喝了一口說苦,謝琪像勸小孩子一樣勸她服用。
由于他們對薩滿奶奶不敬,替他們指路的人就不如先前熱心,哪里危險指哪里,于是有黑松林之行。
不多久兩人看到一片松林。
到處都是虬枝鐵干,由于積雪的關(guān)系,有不少壓斷了的枝干。
謝琪疑心這一片樹林被野火燒過,不然樹干枝條怎么像煤炭一般黑。用手摸手掌也和煤灰一般無二,顯然并非火燒所致。
更麻煩的是:積雪的深度動不動就及腰深,繞了幾處仍然是這樣,倒把回去的路弄忘記了。
林密處不時有虎嘯猿啼,更奇的是:有的飛鳥飛得好好的掉了下來。
朱倩問這些小鳥怎么了?謝琪說可能是凍死了。
朱倩嘆口氣說道:“給西楚霸王指路的田父和給我們指路的牧民也差不多了。這林深山高的,分不清白天晚上如何是好?”
謝琪說道:“我們只能學(xué)猿猴了,在樹上行進(jìn),也可以避開猛虎怪獸。遇到最高的樹,就可以辨別方向?!?p> 于是他抱著朱倩,提氣躍上樹稍,腳尖一點又上了另一棵樹。
如此行進(jìn),倒省了在沼澤積雪中跋涉之苦。
偶爾聽到噼啪作響,朱倩問是什么動靜?謝琪回答說蟒蛇也是我們這法子在森林里穿梭來去。
突然朱倩忸怩不安道:“大哥,我們下去吧”
謝琪奇怪道:“下去作什么?”
朱倩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道:“我,我要小解。”聲音低的幾乎聽不見。
謝琪飛身下去,下去時速度奇快,落地卻無聲且平穩(wěn),地上只兩個淺淺的足印。
用自己的披風(fēng)在幾棵小樹之間圍起來。既擋風(fēng)又隱秘。
將朱倩放進(jìn)去,自己站在一棵大樹之后等待,說好了說話。
良久聽見朱倩呼喚,說雙腿凍得起不來。
謝琪伸出右掌貼住她后背,一股柔和醇厚的內(nèi)力傳了過去,片刻后朱倩方能站了起來。
這時候一棵大樹像抖動身軀一樣,一大片雪像一朵云蓋了下來,將兩人埋得嚴(yán)嚴(yán)實實。
謝琪抱緊朱倩,呼的一掌拍出,將身前打出一個大洞脫身出來,順手扯下披風(fēng)。
然后替朱倩拍掉身上雪花。
自己像狗抖毛似的,抖去身上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