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閔七耳起了個大早,特地避開了吳適的出門時間,她向人事部打了聲招呼后,沒有去公司,而是直接去了江城展覽中心。
江城展覽中心——整個會場總建筑面積約為二十二萬平方米。
各種大型的車展、婚博會、家具博覽會、藝術(shù)畫展等等都在這里舉辦,是集展覽、會議、商務(wù)、娛樂等多功能于一體的大型展覽會場。
其中,陳氏夫婦即將要舉辦婚禮的二層1號會場里,此刻正在舉辦江城某著名畫家的藝術(shù)畫展。
閔七耳今天前去,可不是為了看畫展的,而是去現(xiàn)場考察,為后續(xù)工作做準(zhǔn)備。
昨晚她把這件事向閔烈訴苦后,閔烈讓她按她自己的意愿,不管是繼續(xù)做還是辭職,閔烈都會支持她。
大不了,去閔烈咖啡店里上上班。
但一說起辭職,閔七耳起先確實想硬氣一點辭職。但冷靜下來后,不知道是不甘還是不舍,她竟然遲疑了。
再一方面,因為王美煥謠言事件,她也對這位陳先生多留了個心眼——昨天在查閱客戶資料時,竟然意外地發(fā)現(xiàn)陳先生的父親是江城的一位慈善家。
這位老慈善家年年捐款,已經(jīng)資助了很多失學(xué)的孩子,而他自己卻省吃儉用,如今他已年迫日索,卻還是把自己畢生的錢財都悉數(shù)捐出,而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看到自己的兒子結(jié)婚。
雖然閔七耳與這位老人毫不相干,但她不想寒了這位老善人的心。
也許是這諸多的因素,促成了她最終的決定。
正當(dāng)?shù)皖^沉思時——
“七耳!”突然聽到背后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是男聲。
在這個她才來了將近一個月的城市里,閔七耳的人際關(guān)系并不廣,男性朋友更是寥寥無幾。
她辨別了聲音方向轉(zhuǎn)過身,只見不遠的背后,一副「人與野獸」的畫旁邊,站著劉明秀。
劉明秀依舊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穿著厚厚的外套,只不過比初次見面那天多背了一個書包。
他的笑容很純真,就像陽光那般爛漫且沒有瑕疵。
但閔七耳一看到他,就情不自禁地聯(lián)想到了神秘人,眼神不禁黯淡了些。
“七耳,好巧,你也在這?。俊痹陂h七耳出神發(fā)愣期間,劉明秀早已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個頭并不高,閔七耳穿著平底鞋,他也只高了閔七耳半個頭的距離。
“是啊,這么巧遇到你,我是因為公司有一些工作需要我來這里?!遍h七耳微微偏頭,看了一眼劉明秀背上沉甸甸的書包,“你呢?今天不上學(xué)嗎?”
“今天正好沒課,手機店也沒兼職,正好聽說這里有畫展,所以就過來看看?!?p> “當(dāng)然你們拜托我的照片我也沒有松懈過?!眲⒚餍阌众s緊補充道。
“那你多費心了?!碧峒吧衩厝?,閔七耳心下又是一聲微嘆,但把這種不悅心情帶到不相關(guān)的人身上未免太不公平了。
她又立刻轉(zhuǎn)移了話題,“明秀,你也喜歡看展嗎?”
“是的,我很感興趣?!闭f著,他把一直緊緊攥在手里的手機遞到閔七耳眼前,“你看,這些照片是之前在我老家宜安的博物館拍的?!?p> 他這舉動未免有些唐突,就像是一個急于展示自己新玩具的孩童。
照片上,是一些古董,一張張,都拍的很規(guī)矩。
要不是劉明秀說是他拍的,閔七耳會以為這些照片是專業(yè)攝影師拍好并且精修過的圖。
劉明秀就像背導(dǎo)游詞似的,一張一張地為閔七耳介紹起來,說的頭頭是道。
最后,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做了個總結(jié):
“我經(jīng)??凑褂[。以前在宜安的時候,每逢節(jié)假日,一有空我就會去看,后來到了江城上大學(xué),周末學(xué)校沒事的話,我也會去看。”劉明秀說著,他那因為近視而顯得有些呆滯的眼神里隱隱閃著光。
“明秀你的興趣愛好真是廣泛,正好和我喜歡到一塊去了?!遍h七耳認同般地點頭,覺得眼前這位年輕人還挺博學(xué)多才的。
“那……這樣的話……下次有什么展覽我們就……可以一起看了?!眲⒚餍惆炎詈髱讉€字說地很輕,說完,他憨憨地笑著撓撓頭。
“好,我也正愁沒同伴兒呢?!遍h七耳爽快答應(yīng)道。
但同時,她心里又產(chǎn)生了一個疑惑——像這種古董,是禁止拍照的,就算不知道,博物館里也會明確標(biāo)識的。
如果真如劉明秀所言,他看過很多展覽,那他怎么會連這些基本事項都不清楚呢。
閔七耳不愿往壞處想,只懷疑了幾秒,便放下了疑慮——許是他忘了吧???
“明秀啊,以后還是不要拍那些古董,相機的閃光會對那些古董的表面有危害的。”閔七耳還是忍不住提醒道。
“哦對對對!”劉明秀一拍腦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指著手機里的照片,連忙解釋道:“我給忘了!這些古董太吸引人了,我當(dāng)時沒留神就拍了下來。以后一定會注意,一定……”
既然得到了解釋,閔七耳也沒有理由再懷疑些什么。
閔七耳又聽劉明秀解釋了幾句,她一看時間,得趕緊做正事了。
她笑著說道:“明秀,那你好好欣賞吧,我先忙去了。”
說著,閔七耳揮了揮手,就要往反方向走去。
“其實我也不著急看畫展!”劉明秀忙追上前了幾步,語氣略顯得急促地問道:“你要忙些什么,我可以幫你?!?p> “也沒什么事,就是初步做下測量之類的?!遍h七耳邊說著,已經(jīng)從包里拿出了測量儀,“不用幫我的,我一個人就可以的。”
她巴不得就她一個人,那樣的話,按她的估計,今天要用一整天才能把這個1號會館里所有的數(shù)據(jù)記錄下來,這樣的話,也就避免了回公司見到吳適那張臭臉。
“我?guī)湍惆桑@樣你也能趕緊完成任務(wù)?!眲⒚餍阏f著,伸手就已經(jīng)拿過了閔七耳手里的儀器。
閔七耳滿臉為難,但見此情形,也不好再推脫。
她在心底嘆了口氣,“那好吧,不過……一會兒我請你吃中飯作為感謝!”她笑著回答道:“不然我可不答應(yīng)你的幫忙啊?!?p> “好?!眲⒚餍阋宦犨@話,語氣立刻興奮了起來。
他推了推已經(jīng)滑下了塌鼻梁上的眼鏡,眼鏡由于反光,閔七耳無法看清他眼鏡下的眼睛,只能看到他臉上的肌肉迅速做出的笑容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