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進與退
這些都是他下意識的動作,實際上在這間屋子里除了他和亞希伯恩以外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了,不然亞希伯恩再如何淡定,也絕對不可能把自己置于這么一個危險的境地下。
“別緊張撒隆,這里還是很安全的,你大可不必擔心,而且如果對方真的要動手的話,也絕對是在那家旅店中,并且盡可能的將動作放輕,”
“畢竟對方花了這么大的精力來隱瞞這件事情,如果不是必要的話,我相信他們也不會輕易再給自己惹麻煩的,”
“他們劫持了亞克斯,也一定會想到可能會有人來救他,留下這么一位老板在這里斷后,不僅僅是想看看來人是誰,同樣也是給來的人一個小小的警告,”
“警告咱們這一次就此作罷,整理好的房間就代表了他們并不想把事情繼續(xù)鬧下去,同時也是給后來人留下一個訊息——我們根本就不怕報復,如果敢來那就盡管試試吧,”
“這份底氣就已經(jīng)夠讓大多數(shù)人望而卻步了,畢竟大多數(shù)人在不清楚東西真正價值的情況下,冒然對上這么一批敢殺敢當?shù)暮萑诉€是有些發(fā)憷的,”
“不過依我看,他們這么做的最終目的還是為了將這件事情的影響降到最低,因為在一般人看來,如果想要隱瞞這件事情,那最好的辦法就是來一個殺一個,”
“但這樣其實是極為不理智的,因為每當他們殺一個人,就有可能引來更多的人,到時候他們的麻煩只會越來越多,”
“但如果能讓跟在他們屁股后面的人都自覺地閉上嘴的話,那這件事情就會一直被控制在一個小圈子里,雖然知道的秘密的人數(shù)多了,但也杜絕了這個秘密大肆流傳出去的可能?!?p> 亞希伯恩的語氣雖然一直都是一個音調下來的,但話語中的不容置疑卻讓撒隆有種就在現(xiàn)場的感覺。
只是撒隆還有一點不明白,那就是亞克斯到底運的是什么東西,竟然會引來這么一幫子狠人,設計這么精密的一個計劃來對付他。
不過這個問題亞希伯恩卻沒有回答,仿佛在說完了之前的那些話后便突然失去了繼續(xù)講下去的動力,揮手退去了撒隆后,為自己重新倒了一杯酒,端著酒杯緩緩走到了窗前。
天空中一輪彎月高高掛起,滿天繁星如同鉆石般點綴了整片天空,這一幕美景是在燈火通明、徹夜不眠的瓦薩克城永遠也見不到的,是星空賜予這片大地上的人類的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不過據(jù)《魔法綱要》上所說,天上的繁星其實是一個又一個的神國,是眾神居住的地方,是只有最強大的人才能登上去的地方。
要說這話以前的亞希伯恩是不信的,但當他真的見識到魔法的力量后,他覺得沒準這是件真事兒,這也是他為什么這么努力的成為一個魔法師的原因。
若自己也能達到這一步境地的話,那想必世界上便沒有什么可以束縛自己的東西了吧,那樣的力量,應該可以讓自己過想過的生活了吧。
亞希伯恩一邊慢慢的喝著酒,一邊慢慢的思考著事情,他喜歡這種感覺,因為他認為這是自己的大腦轉動最快的時候。
在考慮了一會兒魔法師的事情后,思緒不知在何時又重新飄回到了亞克斯這次的事情上來。
這次對付亞克斯的人,絕對是一個玩弄心理方面的高手!
從縝密的滅口,沒有驚動鎮(zhèn)子上的任何人,到安排離開的細節(jié),將所有痕跡隱藏起來,并安排下旅店老板這么一個人,來應付后面有可能來到的源源不斷的麻煩。
看似將這件事情光明正大的抖了出去,實則將這個秘密在不經(jīng)意間就摁了下來,將一個不知多大的秘密反手間變成了一次黑吃黑的常見問題。
這樣就算是有人說了出去,別人也只會當個故事聽了而不會認真起來。
畢竟人跟貨都不見了,誰會在還不確定是否能找到對方的情況下給自己惹麻煩呢?
說實話,亞希伯恩現(xiàn)在對這個布下這一切局面的人有了極大的興趣,如果可以的話亞希伯恩真想跟他過過招,看看誰更勝誰一籌。
只是這已經(jīng)不太可能了,不說對方已經(jīng)離開的事情,就算是沒離開,亞希伯恩也會選擇先行退去。
這里畢竟是個是非之地,若無必要,亞希伯恩絕不會輕易插手,萬一引起誤會而導致沖突就不好了。
要知道在更南方一點的瓦薩克城里,自己還策劃了另一起極有可能得罪貴族的刺殺事件,外加上成年禮的事情,已經(jīng)夠自己忙活的了。
所以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穩(wěn)住局勢,救人什么的自己是不想了,現(xiàn)在要緊的是在陷得不深的情況下,趕緊把自己的腳從這片泥潭里抽出來。
......
看著亞希伯恩帶人離開了杜克鎮(zhèn),一旁的灌木叢中突然竄出來一個人,正是那天的旅店老板,他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污漬,然后轉過頭迅速離開了這里,很快身影便消失在了地平線上。
回去的路很順暢,沒有再遇上一場大暴雨,這讓亞希伯恩的行程更快了一些,在幾乎沒有休息的情況下,還不到傍晚的時候便已經(jīng)抵達了瓦薩克城。
“撒隆,去跟弟兄們喝點兒酒去吧,你們跟著我這一路也辛苦了?!?p> 亞希伯恩轉身從屋子里拿出兩枚金幣塞到了撒隆的手里,千金買馬骨,這么做就是要讓下面的人知道,無論成與不成,只要實心實意為自己做事的,就都有獎勵。
這種大方不是一個人知道,而是所有認識他的人都清楚,但撒隆仍然對此十分激動,嘴里不停的感激著亞希伯恩是一位“慷慨的大人”。
之后的日子便一直很平淡,白鴿商會因為亞克斯的失蹤便順勢解散了,一些沒能拿到工錢的雜務工們只能憤怒的沖進白鴿商會的駐地里,拿走了一些不值錢的東西去賣掉。
期間也曾有人找上了亞希伯恩這位名義上的前管事,想要從他這里拿走屬于自己的報酬,但亞希伯恩這次不僅沒有表現(xiàn)出一如既往的大方,反而讓撒隆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趕了出去。
斗米養(yǎng)恩,擔米養(yǎng)仇。
亞希伯恩很清楚,如果這一次把錢給了他們的話,他們不但不會感激自己,而且會認為自己軟弱可欺,到時候就算自己不怕,也一樣會引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之后的日子便是一如既往地愜意與舒適,每天讀讀書喝喝酒,只是在這種平靜下,亞希伯恩越發(fā)能夠感覺到這種風雨欲來的壓抑感。
終于在半個月后,十字兄弟會的迪朗斯發(fā)來訊號,說是初步考察好了動手時間和地點,只等亞希伯恩的最后拍板。
“弗蘭克大人,這次可真是上天都在幫我們,我們查到下個月的十五號是北方索圖伯爵的大婚之日,那個老家伙從拍賣會上拍到了一名精靈族少女,據(jù)說還是在精靈族中有一定地位的那種,把索圖伯爵給迷得是神魂顛倒的,都快七十歲的人了還上演了這么一手老牛吃嫩草的好戲,”
“不過雖然私底下有不少人都在腹誹這件事,但索圖家族畢竟是艾薩克公國最大的下屬勢力,連王室都要給他們三分薄面,而且索圖伯爵已經(jīng)快要到了六十年的在位期限,馬上就得把爵位傳下去,這就讓公國的很多貴族都看到了這一次的機會,想著借助此次機會跟下一任的索圖伯爵打好關系,”
“聽說此事后,我花錢買通了一個子爵府內的侍衛(wèi),他告訴我說這些日子子爵府上一直在緊鑼密鼓的操持著,像是在準備賀禮,我認為這一次里克斯子爵很有可能會親自去拜訪索圖伯爵,”
“而這對于我們來說就是一次絕佳的機會,趁里克斯子爵離開的這段時間,神不知鬼不覺的干掉老庫克,然后趁還沒人注意的時候暗中離開瓦薩克城?!?p> 花蛇廟暗墻內,十字兄弟會再聚首,迪朗斯冷靜的為亞希伯恩講解著整個計劃的過程,聽完后幾人都是紛紛點頭,表示認為這個計劃不錯。
就連一向比較謹慎的亞希伯恩也覺得這是條可行之路,相較于五百金幣的豐厚報酬來說,這一次要冒的風險可以說是小到忽略不計了。
“那好,迪朗斯,你可以繼續(xù)說具體的執(zhí)行細節(jié)了?!?p> 暗殺不僅是定下計劃這么簡單,是要有一套詳細的、有效的刺殺方案。
其中包括進入位置、刺殺目標以及最后的撤離問題,任何一點點小的差錯都有可能導致行動失敗乃至整個團隊的覆滅,所以一般在談撤離問題時,都會準備好兩到三套方案再確定動手。
而且除此以外,暗殺時負責每個環(huán)節(jié)的人的個人能力也十分重要,畢竟再好的方案也得有給力的執(zhí)行人才能把紙上的字變成現(xiàn)實。
這也是亞希伯恩為什么當初要費那么大的力氣、冒那么大的風險去收留一群通緝犯的原因,畢竟正規(guī)人士自己雇不起,菜鳥的話又得從零培養(yǎng),而且還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手,畢竟這種事不是誰都能做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