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胖老板也是個識時務的,沈安雖是個小官,可也是個體面人,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把他們這些老板叫來,就為了看他熬糖。
“小郎君,這冰糖你是打算賣的吧,昨天你買了我兩袋輕高糖,花費不少,我也不是小氣的人,怎么樣,你開個價,我買一盤!”
這是一個典型的商人,既慷慨,又不乏算計。
為了給大主顧臉面,他不惜花錢,同樣的,他也不會沖動放縱,做賠本的買賣。
他打算先買回去一些,放在他的調(diào)料店里銷售,既然小郎君說了,這東西能清肺潤喉,說不定也有專門來采購的人。
要不要大筆買進,還要看具體的銷量。
沈安早就看穿了他的意思:“老板說的這是哪里的話,這冰糖確實是個好東西,我今天邀請大家過來,也是做個展示,價錢都好商量?!?p> “我也知道,這是個新鮮玩意,眾位還有疑慮,不知道能不能有銷路。這樣,幾位老板可以先把冰糖拿回去,看看賣的怎么樣?!?p> 魏老板頓時嘆道:“小郎君的意思是,我們可以把冰糖免費拿回去賣,你不要錢?”
某人態(tài)度真誠,猛點點頭。
“當然,剛才已經(jīng)給大家分好了,都拿回去,不要錢?!?p> 魏老板再次陷入驚詫,剛才看他手藝精湛的樣子,還以為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其實是個聰明透頂?shù)娜恕?p> 這話一出口,魏老板就意識到,原來他不是裝傻,還是真傻。
這些輕高糖他花了多少錢才買到的,魏老板一清二楚,他又耗費了這么多的工夫去制作,費心費力,最后居然連一個銅板也不要。
免費奉送,有腦子的,誰干得出來這樣的事。
“那我們就……”
“不客氣了!”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要說花錢,大伙還猶豫一陣,可免費,還有誰不愿意拿。
很快,幾位老板就揣著冰糖袋子,離開了。
倒是幾個圍觀群眾,還算是實誠人,他們本就拿的是小份的,還各自給了沈安十文錢,算是有買有賣。
阿錢目送著老板們遠去的背影,走到沈安身邊,疑道:“郎君,這冰糖的做法,不太對吧。”
“那天,您明明是用的雙層鍋,還要用棉被,這回怎么這樣就端出來了?”
阿錢端起瓷盤子,左看右看,剛才他還猜想,這是冰糖的新制法,卻沒成想,換來了沈安一聲無情的嘲笑。
“當師傅的,怎么可能把絕招都交給徒弟,徒弟都學會了,師傅還吃什么!”
他打了一罐井水,把剩下的那點白礬溶液滴了進去,蹲在井邊,瞧著這一罐清水。
他在等待時間的流逝,阿錢想了想,還是不理解:“郎君的意思是說,這些老板以后還會回來找您買冰糖?”
“那當然!”沈安信心十足。
“你想,他們拿了免費的冰糖回去會怎么做?”
“他們都是開調(diào)料店的,總不會白放著,等著它發(fā)霉,一定會拿出來賣的?!边@點道理,阿錢也懂。
“這就對了!”
“我敢打賭,他們賣完了手里的這點冰糖,就會按照剛才的方法仿制,等到他們接連失敗,就一定會想起我來的?!?p> 這就叫做誘敵深入,不給他們一點甜頭嘗嘗,他們才不會心甘情愿的花大錢。
阿錢還是不信,他覺著,沈安是想錢想瘋了。
“您怎么就能肯定,冰糖的銷路一定會好?”
“要是賣不出去怎么辦?”
真是烏鴉嘴,沈安瞥了他一眼:“別擔心,我自有安排?!?p> 正在這時,他看到,罐中的井水,開始分層,沉淀物逐漸析出,上層的井水更加清澈。
…………
皇城,甘露殿。
這兩日李世民心情極差,一雙兒女都不讓他省心。
自從高陽得知自己的婚訊,就沒讓李世民得了片刻清靜,天天到甘露殿報到,軟磨硬泡,就想把婚事攪黃。
別看高陽才十三歲,腦袋瓜可聰明著呢。房遺愛那是個什么人物,就算不出皇城,她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就是個歪貨,因為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整日最擅長的就是闖禍,早就成了房家的老大難,根本沒有貴女青睞。
就這樣無人問津的貨,父皇居然要打發(fā)給她,心高氣傲的高陽如何能接受。
他當寶貝女兒是什么?
收垃圾的?
她美艷,她聰明,她有絕佳的出身,怎么能落到了房二這個熊貨的手里?
她想不明白,只能把滿腔的憤怒都發(fā)泄在李世民的身上,李世民一看到她嬌艷的小臉,腦袋就邦邦的疼。
四月的微風中,高陽凜然獨立,倨傲的表情搭配艷麗的容顏,更顯得她嬌艷欲滴,就好像是新春的櫻桃一般。
不可置疑的是,就算是父母也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兒女一多,就肯定有偏疼的,天可汗李世民也不能免俗。
他是個妥妥的顏控,生的體面的兒女更能奪得他的青睞,高陽就是其中之一。
面對她的種種無理要求,李世民總是難以拒絕,原因也在于此。
于是溺愛與驕縱這回可算是針尖對了麥芒,李世民一門心思要把愛女許給房遺愛,高陽攜著李世民多年以來的疼寵,誓要讓父皇回改心意,兩人各不相讓,已經(jīng)鬧了好多天。
“父皇!”
看到那襲熟悉的黃袍,高陽立刻從高階上奔了下來,蹦跳的腳步,好像一只小白兔。
“高陽,你怎么又來了?”
“怎么,父皇不歡迎兒臣?”高陽嘟嘴道。
“哪有的事。”李世民調(diào)轉(zhuǎn)方向,帶著高陽,在殿前的廣場上散步。
“只是,你若是還要提悔婚的事,可就別怪朕不理你?!?p> “看來,父皇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孩兒許給房遺愛那呆子了!”高陽腳步一頓,攪著手指,除了這件事她還有什么關心的?
父皇還偏不讓她說,這不是要憋死她嗎?
“你這是說的什么話!”
“遺愛那孩子朕見過,人雖不是那么機靈,可絕對是個老實人,你從小性子就驕縱,朕把你許給他,也是為了你好?!?p> “但凡一個急脾氣的男子,都受不了你的性子?!?p> “父皇的意思是說,女兒就應該配房二這種傻瓜?”高陽的委屈都快要溢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