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了國,并在回國的第二天就接受了采訪,大方地承認(rèn)了自己前陣子很少露面是因為患了癌癥,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成了治療。大概是因為癌癥這個詞過于沉重,一向喜歡刨根問底的記者竟然沒有問起我和胡安的感情狀況,讓我松了一口氣。
李詩姐也得知了我回國的消息,馬上聯(lián)系了我,問我還愿不愿意回公司。我說我這次想跟著自己的心意,做一個純粹的自由作家,她很支持我的想法。
我戰(zhàn)勝了病魔,簡直就是重獲新生,這一次,我要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來生活。
采訪片段在微博上發(fā)布以后我生病的消息很快就占據(jù)了熱搜,爸爸給我打來了電話,說讓我放心做自己的事,媽媽那邊有他安撫著。夏夏則是不出我所料地打電話來轟炸我,結(jié)果說著說著把自己給說哭了。趁著她喘口氣的功夫,我說,“好了好了,我這不是都痊愈了嘛。我打算回到工作崗位了喔,你呢?有沒有什么開心事?”
她還抽抽嗒嗒地在哭,半晌才說了句,“哦……還真的有一個?!?p> “什么啊?”
“我懷孕了?!?p> 我的手機差點滑到地上,“什么什么??。磕阏f什么?!”
“你一驚一乍的干嘛呀,我又不是未成年少女,我都是已婚婦女了?!?p> “可我還是很震驚……那,那我是不是可以作干媽了?天吶,我得抓緊時間準(zhǔn)備禮物!”
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急什么啊,還要好久好久才能出生呢。”
“哇……我真的……太震驚了……夏夏你都要當(dāng)媽媽了,在我印象里,你一直都是那個嘰嘰喳喳的小女孩呢?!?p> “別說我了,你多考慮考慮自己的終生大事吧。你和胡安是不是分手了?”不等我接話,她又說,“別想瞞著我。你生病這么大的事他都不陪你去美國,就算沒分也得給我分了!”
我忍不住笑了,“分了分了,已經(jīng)分了?!?p> 又和夏夏聊了幾句,陳時催她去吃飯,她這才依依不舍地掛了電話。我望著窗外發(fā)呆,心里說不上是什么滋味。
夏夏這樣的小女生都要當(dāng)媽媽了呀。
她在我心里,永遠(yuǎn)都是那個看見蜘蛛和帥哥都會尖叫的小女生啊。
微信提示音響了起來,是我完全沒想到的人:蘇哲。他問我有沒有時間去一趟寵物店。
我說我現(xiàn)在時間很充足,答應(yīng)了下來。
寵物店還是老樣子,我推門進(jìn)屋時,門上的鈴鐺仍然會響。時間好像沒過去太久,但是距離去年情人節(jié)我?guī)滋堑竭@里打針那天,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jì)那么久。
這一年多,發(fā)生了太多事了。
蘇哲見我在出神,一直也沒有和我講話,他還是和初見時一樣沉默。我終于回過神來,轉(zhuǎn)過身看他,他正把一個小小的籠子放到我腳邊。
我差點驚呼出聲。
籠子里躺著的,是一只和米糖幾乎一模一樣的小貓。
“我找了好久,找到了這只最像的?!碧K哲開了口,“我還以為你封筆了,很遺憾來著,沒想到你是生了那么重的病。”
“你……專門給我找的?”我蹲下身子,細(xì)細(xì)打量這只小貓。蘇哲也蹲下,幫我把籠子打開。小貓走到我身邊,很親近地蹭我的手指,我鼻子一酸,差點就掉下眼淚。
“是啊,我看得出,你真的很喜歡米糖?!?p> “可我……”
“你還沒做好再養(yǎng)寵物的準(zhǔn)備,是嗎?”
我點頭。
他說,“沒關(guān)系,就先放在我這里,你可以沒事就過來看看她。等你什么時候想好了,再把她接走?!?p>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半晌只說出一句,“謝謝你?!痹谖铱磥恚K哲和我應(yīng)該只算是萍水相逢的關(guān)系,他能為我做這么多,真的很出乎我的意料。他大概也看出了我的想法,和我說,“別在意,你其他的書迷也會愿意為你做這些的。我只是比他們更幸運,有這個機會?!?p> 雖然他這么說,我卻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再三道謝以后,才離開了寵物店。
八月中旬一過,晚上的風(fēng)開始漸漸變得涼爽,是頂頂舒服的氣溫。我沿著路邊走,不自覺地哼起歌來。
哼的是孫燕姿的《天黑黑》。
唱完那句“天空很大卻看不清楚,好孤獨”后,我停住腳步,抬頭看天。
又想起了胡安。
這首歌是寫外婆的,而我對自己的外婆并沒有太深的感情,甚至我都沒怎么見過她。而胡安不一樣,我記得他告訴過我,他是被外婆帶大的。
我很想他,但這或許已經(jīng)是最好的狀態(tài)。
我能夠回到生活的正軌,為自己熱愛的一切努力,已經(jīng)是最好的狀態(tài)了。
胡安找到最適合當(dāng)下的生活節(jié)奏了嗎?我無從得知,但我相信他可以。他迷失了這么多年,逃避了這么多年,終于在前陣子邁出了走出漩渦的第一步。
我們的生活,在短暫的重疊以后再次變成兩條平行線,分別回到了各自的軌跡上,緩緩前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