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結(jié)束后沒多久,夏夏和陳時就去溫暖的地中海地區(qū)旅行了。而國內(nèi),剛剛進入朦朧的初冬。最近工作上沒什么事,我又不是很愛出門的人,整天在家里宅著,外面的寒冷便和我沒了關(guān)系。
今天我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瞇著眼睛看了看屏幕,是個陌生號碼。已經(jīng)被李詩叮囑過一萬次的我果斷掛掉了電話,剛打算閉上眼繼續(xù)睡,那人又打了進來,我又掛掉,那人又打進來。
我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接起了電話。
“你好,是……林意恬嗎?”是個很溫柔的女聲,不過我并沒有一點印象。
“是我。您是?”
“打擾你了?!彼D了頓,“我叫何婉云,我們是高中同學?!?p> 我心里一驚,一下子想起了這個人。
——雖然當初和她不是同班,但她曾和胡安在一起過,我肯定是知道她的。
她找我會有什么事……難道是上次的同學聚會傳出去了什么話,她聽說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來攀關(guān)系?這個猜想剛剛在我心頭升起就被我否了——記憶里何婉云是最乖巧溫柔的那類女孩,比我都更安分,怎么可能莫名其妙攀老同學的關(guān)系。就算人會變,那也不至于變化這么大吧。
“喂?”大概是因為我沉默了太長時間,她小心翼翼地又開了口,“請問……你記得我嗎?”
“記得?!蔽亿s忙回答,“你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是……我可以和你當面說嗎?”
我答應(yīng)了下來。
這城市幾乎每天都堵車,我到達和何婉云約好的地方時大約遲到了四分鐘。她已經(jīng)先到了,此時她正坐在靠窗的位子,安安靜靜地喝著咖啡。她和過去比起來幾乎沒什么變化,所以我才能一眼認出她。
我快步走進咖啡廳,和何婉云點頭致意,她則是趕緊站了起來,十分正式地和我握手,還和我道歉說因為不知道我喜歡喝什么,就還沒給我點。我趕緊先說了“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又讓她快坐下。
她坐下以后,朝我吐了下舌頭,“不好意思呀,這么冒昧地喊你出來,我都覺得有點尷尬了?!彼f,“我知道你現(xiàn)在是大忙人啦,那……我就不兜圈子,說正題吧。”
她話音剛落,服務(wù)生就走過來問我要點什么咖啡。我點了杯美式,示意她接著說。
“你和胡安現(xiàn)在是在一起了嗎?”
“啊?”她這問題問得我一懵。我心想著難道是高中畢業(yè)時我向胡安表白的事被她知道了?那也不至于幾年后突然問我這個吧……“沒有啊,為什么會這么問?”
她也有點驚訝,“啊……我以為你們已經(jīng)在一起了……”她頓了一下,“因為我看你們前陣子在微博上互動很多?!?p> 原來是因為這個……
我索性回問她一句,“這么多年了,你該不會還喜歡胡安吧?!?p> 她趕緊擺擺手,面色如常道,“沒有啦,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嫁人了。我那時候本來也和他是好朋友,后來莫名其妙的在一起了,再和他分開以后,又做回了好朋友,都說前任做不了朋友嘛,我們可能是對彼此本來就沒那么喜歡,所以就沒所謂了?!?p> 我點點頭,沒再追問什么。
“胡安到現(xiàn)在都沒和你表白嗎?”
她又問懵了我,“表白?他不喜歡我啊。”
“這怎么可能,他大學時就和我說他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喜歡你了?!?p> “大學?大幾?”
“大概……大一?”
怎么可能。我在心底笑了笑。
胡安大一時整天放我鴿子,我一個人跑去看他,他不是躲著不見就是把我推給沈鑫河,等到大二就和夏依依在一起了。
可他為什么要和何婉云說他喜歡我。
何婉云又為什么這時候找上來呢?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問,她主動開口說,“這幾天胡安的媽媽狀況又不好了,他也跟著消沉,又不和我說,我也是個熱心的,就想著來問問你?!?p> 我“啊”了一聲。這些天胡安狀態(tài)不好嗎,我竟然一點也沒看出來。“阿姨生了什么???”
“你竟然還不知道?!”她停頓一下,“呃……也對,胡安就是這樣,總是只把自己光鮮亮麗的那一面給人看。”
我笑笑,點點頭。
“我知道你喜歡胡安,所以哪怕你們還沒在一起,我也能放心的和你說這些?!彼f,“你寫的文章我都看過,有一些散文里暗指的人,外人看不出來,但是我們這些一個高中出去的,知道些內(nèi)情的,多多少少能看出個大概?!?p> 竟然有那么明顯嗎……看來以后要注意了。我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沒說話。她接著說,“高中時胡安家里出變故,就是……”她壓低聲音,往我這邊湊了湊,“他父親意外去世,母親受打擊精神失常了,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好。我也不是想夸大自己的作用,但是,那時候如果沒有我在拉著他,他可能早就墮落下去了?!?p> 我不置可否。
她說得對,那時候在胡安身邊的人是她,不管是以朋友身份還是以戀人身份,她總歸是把胡安拉回來了。
臨走之前,她和我互加了微信,還對我說,“希望早日聽見你們的好消息,我也就放心了?!?p> 我沒和她提大學的事、夏依依的事,是因為對她還存有戒備,不想多說。如果說她真的一直和胡安有往來,為什么會不知道夏依依的存在?如果她是知道的,那為什么覺得胡安到現(xiàn)在都還喜歡我呢?
我想不出個所以然,煩躁地敲了敲自己的頭。
這件事往簡單了想其實也不是不可以——胡安這樣的人,想對誰隱瞞點什么很輕松??赡苁撬恢睂瓮裨齐[瞞了他的近況,只是表面相熟,所以何婉云才覺得他喜歡我。
可……他既然喜歡我,為什么又把我推開?
這天晚上,我又失眠了。
風很大,窗子外面的響聲近似于猛獸的號叫,聽得我心里發(fā)慌。我翻出耳機聽歌,正好隨機播放到那曲《The truth that you leave》
心里一震。
我猛然想起,胡安“不小心”把這首鋼琴曲分享給我時,似乎正是大一。
一些被久久埋藏的情緒和記憶,緩慢地蘇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