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縱橫的劍意!
寒而凜......
景云手中的折扇微微搖動,扇骨支撐著扇面不被劍意侵蝕。
整條春雨末都充斥著唐沛旻的劍意,凌厲的如同一道道隱形的箭簇,在猝不及防的時候悄然射出來,讓人應(yīng)接不暇的同時深受其害。
林亦抱著何夕的身體,覺得懷抱溫?zé)岬耐瑫r又覺得背后寒峭非凡。
已然邁入天命多年,甚至進(jìn)入天命上境的唐沛旻,去過南邊的劍閣,挑戰(zhàn)過被西方諸國認(rèn)可的世間第一劍客劍閣持劍伯。很遺憾的是,唐沛旻在二十招之內(nèi)全敗,但又很僥幸的是,他在那名第一劍客的手中安然的活了下來,甚至一步步走出了位于大堰邊的劍閣。
雖說亦步亦趨,也足以讓唐沛旻因此名列世間劍客前列。
大堰劍閣持劍伯,號稱世間第一劍客,早已在多年前邁入了天命巔峰,被西方諸國中天池圣地所評,塵間最有希望入圣的修行者。對于此,世間諸多修行者對于持劍伯的崇敬和仰慕到達(dá)了頂點,但唯有帝國對持劍伯熟視無睹,畢竟他終究是亡國之人。
眾所周知,世間唯有一位入圣存在。
此間種種都在那位眼中,如同塵??~緲,不入眼中。
唐沛旻很是對于持劍伯非常尊敬,卻也僅僅是尊敬而已,并無太多的崇拜意味,倒是對那名從未見過的塵間圣人很是崇敬,也非常憧憬。由于種種情緒之下,使得唐沛旻的劍意有了不同的變化,每道劍意凜然正氣的同時又帶著極致的陰森意味,劍劍皆是必殺的絕招。
“好一柄劍,好強的劍道!”景云微瞇著眼,快然出口。
此時的他已經(jīng)認(rèn)可了唐沛旻的劍道。
不管如何來說,在劍道方面,唐沛旻已然登堂入室。不算世外之地,單論帝國塵間,劍道第一人應(yīng)該唐沛旻名利第一?;蛟S在某些程度而言,他的實力比不上有些使用劍的劍客,但對于劍道的感悟,和劍意的運用體會,唐沛旻已然走在了最前端。
“你有入圣的可能......”
景云觀賞著久而未見的劍道,給出了最高的評價。對于帝國的天才修行者,他想來不吝嗇給出夸贊的話,畢竟帝國需要發(fā)展,需要強大,就要依靠這些高端的戰(zhàn)力。
唐沛旻雙手緩緩落下,眉宇間無任何神采地感謝:“多謝云先生的評價,但那也只是可能性而已。我曾入過南邊那座大堰邊的低矮劍閣,與其中號稱世間第一劍客的持劍伯交過手。昔有憾事,僅僅堅持不到二十招便在持劍伯手中落敗,敗得一敗涂地?!?p> “持劍伯第一劍客之名,名副其實,也當(dāng)?shù)蒙咸斐厥サ貙λ腥胧ベY格的評價。至于我,前后所思,具有所不足。往前二十年,非是有天賦之人,也不是卓絕機緣者,乃是耐得住修行的刻苦,整日苦修,靠著勤勉和胸中不甘才走到這般地步,已然到頂,想要入圣,實在太難?!?p> “先生之評價,我擔(dān)不起......”
聽到這連番的話,景云微笑的臉都黑了。
自知之明的人真是可恨又惡心。
那柄劍直接向前,猛然而攻。
破開了景云外泄的天地元氣壁壘,空中有著輕微的玻璃炸裂的聲響發(fā)出來。這柄劍再次向前,距離景云的面門越來越接近,劍意肆略下,至于他頭頂?shù)哪切╋h然發(fā)絲居然全部被削斷,風(fēng)姿卓越豐神如玉的景云此時看來,那種飄然塵世的感覺頓然全消。
“請先生不吝賜教......”
唐沛旻緊緊皺眉,向前走了半步,以示步步緊逼的意味。
景云還未出手,唐沛旻也沒用全力,所以唐沛旻看不見眼前這位先生的深淺。但是心中偶有明白意味,那即是眼前的裁決先生或許不是他能抵擋的,可心里的驕傲和不甘,以及對世間諸多強者有一戰(zhàn)之的野心,使得他繼續(xù)保持著兇猛快然的劍,保持著正常的水平,且逐漸加強。
見到景云沉默不應(yīng),唐沛旻依舊保持著鎮(zhèn)定的神態(tài)。
長劍分化出無數(shù)道隱約可見的幻劍,像是無數(shù)道有目的之落葉,循著某道方位而去。萬千幻劍齊發(fā),在景云的周圍鋪展開,同時的節(jié)奏快然出劍,落在外面的壁壘上,頓時壁壘再次被擊破,使得周圍的天地元氣劇烈的顫抖起來。
壁壘是保護(hù),也是羈絆。
景云嘆息了口氣,盯著地面碎裂的青石板,勸慰道:“世間出個天才不容易,出個有資質(zhì)走到更高的修行者更不容易,天才容易有,可強者難以現(xiàn),何必如此心思捷迅,非要用些特殊的手段來激勵自己,有所得還好,若是得不償失,豈不損失幾多......”
“我的道,該如何走,自然有定!”唐沛旻冷然回應(yīng)著。
景云不再言語,手中折扇輕輕抬起,往外面萬千幻劍揮動。霎時間,無數(shù)柄幻劍像是被不可敵的狂風(fēng)吹動著四散,最后被強行打碎。這揮動的風(fēng),如同漠北驟然起來的風(fēng)沙,攜帶著不可敵的姿態(tài),強強占據(jù)著漠北的一隅,且不斷向世間擴散開。
瞧見這道反擊,唐沛旻冰霜的臉出現(xiàn)笑容。
對于求戰(zhàn)的劍客來說,敵人的攻擊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回應(yīng)。
“疾.......”
猛然喝道,長劍化作急驟的風(fēng),在雪花中肆意橫行,仿佛就是化作了雪花般。只是它僅僅帶著雪花的寒意,帶著雪花的刺骨,卻不帶著雪花造潤世間的情誼,于是這柄劍是無情的,是沒有任何可取性的,只是帶著無盡的攻擊而已,不過唐沛旻修的便是如此劍道,也不算是錯誤。
景云的折扇無所不網(wǎng),無所不破。
即便是對面是天命上境的修行者,基本算是站在與他齊平的位置,他依舊可以靠著手中的折扇發(fā)揮出超強的實力。在很多年前,還在學(xué)宮讀書的他,受到某位高人的邀請,去了世外圣地修行了半年,同時與世外中的諸多同輩竭誠相交,漸漸成了相識的好友。
往后的幾年,他幾乎每年都會去那里待上幾天。
超絕的天資,使得他修行進(jìn)境極快,十余年間,已然邁入了天命上境,且有著向天命巔峰發(fā)動沖擊的預(yù)兆。眼前唐沛旻的劍道和修為都幾乎與他齊平,可有了世外打造的兵器,手中這柄折扇靠著世間最普通材質(zhì)打造出來的武器,才是他最大的依仗。
為了快速結(jié)束戰(zhàn)斗,他發(fā)動了可怕的攻擊。
折扇輕揮便是道迅猛的風(fēng)。
疾風(fēng)驟雨來來往往。
有劍光在春雨末。
有狂風(fēng)在春雨末。
有中年無情的面容印在雪花之中。
也有青年瀟灑不羈的姿態(tài)映入棱晶鏡面。
......
林亦和何夕朝后面走了很久,走到了春雨末的盡頭,僅僅可以看見遠(yuǎn)處的戰(zhàn)斗即可。兩人相似地靠近著,剛才的患難與共倒是使得兩人之間頓生某種沒來由的默契與安寧。在此時的春雨末,他們已然插不上手,只能靜靜的看著這場戰(zhàn)斗落下帷幕。
馬車不知道何時來到了兩人的身邊。
盯著平穩(wěn)不動的馬車,望著那道厚厚的車簾,以及高傲仰頭的老馬,何夕再也沒有像剛才那般懼怕,反而顯得異常平靜,甚至于平靜得有些怪異。
馬車中的上位開口道:“在外面游蕩多時了,也做了些見不得人的事,應(yīng)該回到家里,好好呆在家中,做些女子應(yīng)該做的事情才對,不要繼續(xù)摻和世間的風(fēng)云,否則狂風(fēng)驟雨過后,你會尸骨無存的。”
前面的話好像很溫馨,可在何夕看來,無論怎樣都顯得刺骨。后面的話則是直面冷冽,刺骨森然的警告著她,面對自己的命運,她覺得自己可作出選擇,于是決然開口。
“我不想再做棋子......”
沉默著,車簾掀動,露出道黑暗中的鷹視,太子說道:“難道你就是如此認(rèn)為我的,你覺得有些事情是我安排的,所以才會如此激烈的反應(yīng),甚至借用些不應(yīng)該的人,逼迫我斷掉這條臂膀?”
“您認(rèn)為那些人是您的臂膀嗎?”何夕反問。
太子直接諷笑:“自然不可能,低賤入塵埃的東西,最多只是棋子而已?!?p> 何夕語態(tài)低沉:“所以說,他們是棋子,那我在被棋子擺布的范圍內(nèi),那自然也是棋子?!?p> 沉默,許久的沉默。
“既然你要如此認(rèn)為,那我也無法可說,但不管如何說,我都是你唯一的親人?!碧尤滩蛔@息,還發(fā)出了好似心痛如刀絞的咳嗽。風(fēng)雪漸漸來臨,按照太子殿下這種身體狀況,確實很容易出現(xiàn)咳嗽的癥狀。在好幾日前的病癥都還未好,今夜又是加重。
不管面對危險,他很愿意自己出手。
老馬揚蹄,不是什么好征兆。
遠(yuǎn)處的戰(zhàn)斗不說戛然而止,也進(jìn)入到了最后的尾聲。唐沛旻的劍薄且細(xì),如同凌厲的匕首隨時可以從手心投擲出去。握著劍柄,他沒有選擇正常出劍的姿態(tài),忽地倒著握住了劍柄,朝著遠(yuǎn)處的那柄擋在景云面前的折扇投擲出去,劍脫手后,他臉色迅速猙獰且慘白。
體內(nèi)的天地元氣此時被消耗一空。
那是他凝聚心神和意念最強大的一劍,若是此劍不中,他也無力對抗,也可以認(rèn)為云先生有著超越他的實力。這場戰(zhàn)斗他獲得的感悟并不多,卻非常暢快,比當(dāng)年與持劍伯還要暢快。
不僅僅是劍招的暢快,也是心境的暢快。
終于遇見第一位來自世外的修行者,可謂了結(jié)了他多年的夙愿。
長劍橫空,劃破飄然的雪花,橫立于春雨末,似在空中形成了道新的街道。
景云平靜視之,面色不凝重,卻又鄭重以待之。
折扇輕搖,扇骨交匯同線,直面飛來的劍。
急驟如念,堅硬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