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收云散，可兩人交談落在顧凡耳中，仍舊猶如驚雷！
卓超不但知道冰窖，還是卓越背后的推手！用犧牲華夏無辜女子的方式來換取扶桑人支持？
張東堂對慈禧太后下毒也是他的謀劃，僅僅是想借刀殺人，借大清之力殺李書文嗎？
“以矛盾創(chuàng)造機(jī)會！”這句話竟然來自卓超，那豈不是意味著卓越游行之舉、勾結(jié)劉家之舉，全都在卓超計(jì)劃之中？！
一個混亂的大清，才是扶桑人真正需要的！
卓家經(jīng)商，大清混亂對他們有何好處，卓超為何在其中出謀劃策？
扶桑，不管是江湖還是朝堂，他們觸手還真是無處不在啊！
以長遠(yuǎn)謀劃？張東堂乃是孤兒，難不成他一直就是扶桑人埋在華夏的暗子！
不怪顧凡以陰謀論推測張東堂出身，實(shí)在是扶桑人在接下來的二戰(zhàn)之中，卻是用過這樣卑鄙的招數(shù)！
一個暗子埋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的事情對扶桑人來說并不少見！
為獲取情報，他們甚至將扶桑人從小送到華夏偏僻之地，在華夏將之培養(yǎng)成特工！
張東堂替張福成夫婦當(dāng)下的槍，是扶桑人開的！張東堂被張福成收為義子，他便開始跟隨耿繼善學(xué)武，然后轉(zhuǎn)身去了大內(nèi)當(dāng)廚子！
這人生軌跡看起來確實(shí)詭異！說不定張福成夫婦之死，便是張東堂暗中下手！
常尚義曾言他手下巡警李青被人殺死在張家祠堂，最后兇手消失在東交民巷，看來張東堂回去并非單純?nèi)』馗改腹腔?，而是和扶桑人接頭啊！
這一切都是顧凡最陰暗之猜測，以結(jié)論推過程，陰暗狠毒卻合情合理！
房間之中，卓超皺眉苦思，藤原智仁口中還在說著扶桑時局政事！
“別動！”顧凡翻身從窗中進(jìn)入，手中左輪指在藤原智仁腦門之上。
藤原智仁手中圍棋棋子掉落在棋盤上，視線看向卓超。
卓超眉頭輕皺，打量一番顧凡，伸手捻起一枚白棋，輕聲說道，“智仁這手下的可并不高明！你就是顧凡？難道你就不好奇，為何我與智仁交談不用扶桑語，而用漢語嗎？從婷婷匆忙過來，我便發(fā)現(xiàn)其中端倪，你倒是能夠忍得住好奇，現(xiàn)在才過來！”
“故弄玄虛！”顧凡腳步向前，語氣冰冷，“你倒是有些氣度，可惜心思太過歹毒！”
“現(xiàn)在外面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和江湖人全都在找你，你敢開槍嗎？收起來吧，省的走火引起外面之人注意！從你進(jìn)入院子，便被智仁發(fā)現(xiàn)了，否則你以為我們?yōu)楹我務(wù)摾顣?，要談?wù)撛趺吹玫侥?？說出你將人血肉抽干之法，今日我們可以饒你不死！”
得到我？顧凡一怔，隨即想起外界瘋傳的“顧凡是魔”，眼眸中多出一絲不屑。
不過藤原智仁會發(fā)現(xiàn)自己潛入這院子之中？難不成他是化勁高手？
“看你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真以為我不敢開槍！”
“你不敢！”卓超從榻上下來，視線緊緊盯住顧凡眼睛，“現(xiàn)在只有我們能夠救你，殺我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更何況你未必就能殺的了我們！”
“不錯！看你這身打扮便知，只有扶桑才有機(jī)會將你送出京城，否則你必死無疑！”
藤原智仁雙手整理衣服，正襟危坐，面上不屑之色比之顧凡更濃！
看兩人站坐之姿勢，顯然是毫無身手的菜鳥！想要用大話嚇住我，拖延時間，還真以為有條三寸不爛之舌便真能舌戰(zhàn)天下？
“你我并無仇怨，看你殺死劉家之人，想來也是有抱負(fù)之人。咱們合作，為這天下出一份力，我有見識，自負(fù)腦子比別人快一點(diǎn)兒。你有身手，殺伐果斷。合則兩利，分則兩害！”
藤原智仁接過話頭繼續(xù)說道：“據(jù)說耿繼善為人豪俠仗義，從不為非作歹，若是讓他知道你濫殺無辜，你覺得他會不會追到天涯海角殺你？一把洋槍，似乎對化勁高手并無太大作用！”
顧凡手中扳機(jī)扣動，砰的一聲，子彈瞬間將藤原智仁腦袋轟爆！
“呃……”卓超面色大變，雙眼瞪圓，不可思議的看著顧凡將槍口指向他的腦門！
“卓家三兄弟，卓超卓越卓起，卓起這幾年在外留學(xué)我不知道，但好像你卓超并沒有學(xué)過武功！一把洋槍確實(shí)對化勁高手沒多少作用，可殺你足夠了！”
顧凡調(diào)查卓越日久，自然之道卓家大部分人情況。
卓超想要先聲奪人，卻不知顧凡早已摸透他的底子！
至于藤原智仁是不是化勁，現(xiàn)在不是很清楚了嗎？
“你既然看透，為何還敢開槍！”卓超怒聲道，“難道你不怕引起外面江湖人注意？！”
藤原智仁啊，扶桑京都藤原家嫡子，地位無比重要，怎么能死在卓家！
顧凡暗道：小心無大錯，何況你演的太過逼真，讓人不得不小心！戲演過了，就要承受代價！
何況我小心太過，也是要付出代價的！槍聲響起，便要再次面對鋪天蓋地的圍捕！
可不殺這你們，真不足以平我心中之憤怒！
念頭電轉(zhuǎn)，顧凡當(dāng)然不會給卓超解釋這些，他冷聲道，“因?yàn)槟銈冊撍溃垨|堂是不是你們安插在耿繼善身邊的？他會用什么辦法害李書文？常尚義手下巡警李青是不是你們殺死在張家祠堂的？”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卓超重新冷靜下來，“說不說都是死，你何必浪費(fèi)口舌！”
“是嗎？死是必然，你沒有選擇，可到底是痛快的死，還是受盡折磨而死，卻取決你！”
顧凡手指在口中輕咬，將血液滴在藤原智仁爆開的腦袋上。
“嘔……哇……嘔……”
剛才只顧害怕和憤怒，此時稍一松懈，卓超哪里還能忍受著慘烈畫面，挺直的腰身直接彎下去，吐得一塌糊涂！
濃郁的血腥味蔓延，那鮮血涂滿整個眼睛的感覺，幾乎讓卓超不能呼吸！
顧凡眉頭輕皺，看著那滴血混入血水之中，可藤原智仁身體并沒有任何變化，地上血液仍舊在不停往外蔓延！
難道必須是別人傷我，才能起到作用？還是這金手指已經(jīng)失效？
“不要?dú)⑽遥阆雴柺裁次叶颊f！張東堂確實(shí)是扶桑人安排，李青也是扶桑人殺死！”
“為何現(xiàn)在又這般痛快？難道想要騙我，并且拖延時間？”
卓超擦嘴，“給我留個全尸，我不想死的太難看！”
顧凡示意卓超繼續(xù)說下去。
“那日張東堂去與扶桑人碰面，正好遇到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千戶李文搜查，張東堂只能用備用方案，將消息藏在張福成夫婦骨灰盒之中，我和伊藤先生去取消息時，正好遇到李青前去探查。那巷子靠近火神廟，伊藤先生便順手殺了李青，意圖嫁禍給耿繼善，沒想到常尚義就在附近……”
“李書文保護(hù)張東堂南下，張東堂會在他食物之中下慢性毒藥！沿途為扶桑武士和劉家人提供消息，外有追殺，內(nèi)有毒藥，李書文活不了的！前些日子說他們現(xiàn)在便在濟(jì)南府地界……”
“劉家？劉長戈？”顧凡明知卓超在拖延時間，可他不得不問：“劉家怎么又和扶桑人扯上關(guān)系，那個里立難道也被扶桑人收買不成？”
“不錯，就是劉家劉長戈！劉家背后本是肅親王善耆，善耆乃是當(dāng)朝親王，又掛九門提督之職，統(tǒng)領(lǐng)整個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沒有他在背后劉家怎么可能在城東一手遮天？劉長戈眼看大清國將不國，一直想要及時抽身找個下家，劉進(jìn)西之死，讓他不得不做出選擇！”
“劉進(jìn)西是肅親王善耆安插在劉家的眼線。而里立，就是那位童先生則是上一任兵部侍郎兼理順天府尹事徐會灃安插在劉家之中的暗子。童先生原名里立，其父是順天府一位故去仵作……”
還真是錯綜復(fù)雜！劉家能夠發(fā)展到東城一霸的地位，看來劉長戈手腕比想象的更強(qiáng)！
“扶桑人十多年前便開始有益經(jīng)營華夏之情報，很多消息便是扶桑人提供給我，讓我?guī)兔φ矸治?，因此我才能知道這些。顧凡，卓越該死，可我卓超可從未害過你，也從未害過其他人??！扶桑人以大勢壓人，我沒有其他選擇！不要?dú)⑽?，我有用，對你有用，對耿繼善有用……”
“現(xiàn)在常尚義肯定帶人趕來，只有我出面吸引住他們，你才有機(jī)會逃走……更何況，扶桑人消息靈通，有我作為傳聲筒，你逃出京城機(jī)會更大……”
牽馬走在街道之上的高然猛然頓住腳步，扭頭看向常尚義，“大人，似乎前面有槍聲……”
常尚義看著槍聲傳來方向，停下手指，那個方向并不在去往東郊民巷的道路之上！
難道是顧凡聲東擊西之策？
耿繼善雖說不會出手相助，可顧凡到底是他的弟子！何況顧凡會不會有其他幫手，誰也不清楚！
樂先生，還要多謝你幫我引出顧凡！
“王備，帶人過去看看。高然，咱們繼續(xù)向前走！”
“大人……”
“走吧，顧凡沒有那么傻！現(xiàn)在全城都在搜他，他躲藏還來不及，怎么會故意暴露位置?！焙砂匾允謸犴殻苯哟驍喔呷?，說道，，“我還是更相信跟著常大人，能夠先找到顧凡蹤跡！”
神捕之名，京城之中誰人不知，更何況常尚義推理合情合理！
高然不甘心道：“可剛才那幫江湖人牽著狗也朝那個方向去了……”
常尚義微微一怔，“不管是與不是，有人過去查看便好。繼續(xù)走吧?！?p> 卓家院外傳來狗吠聲和凌亂腳步聲，顧凡正要扣動扳機(jī)，身上汗毛忽然豎起，來不及多想，翻身到一旁，一聲槍響，顧凡肩膀一痛，甩手便是兩槍！
“呀……”卓婷驚呼，她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打中顧凡，可她手中手槍卻被顧凡一槍打落！
“卓婷？！”穩(wěn)住身形，顧凡看清來人，手中槍口微微調(diào)低。
“顧凡？你就是一個魔鬼！竄動小影去游行，卻將一切罪責(zé)都?xì)w結(jié)在別人身上……”
說著，卓婷也不去撿地上手槍，兩步跑到卓超身邊，張開雙臂護(hù)住他，“你是不是已經(jīng)殺了我二哥？難道你要屠盡我卓家嗎？那你開槍啊，讓我看看小影哥哥到底是什么的魔鬼！”
“婷婷！”卓超一把將卓婷拉到身后，視線緊緊盯住顧凡。
短短片刻接觸，卓超便清楚，今天這一劫他逃不過！顧凡殺伐果斷，連劉家老弱婦孺都沒放過，怎么會在乎卓婷一個女子？
此時激怒顧凡非但沒有任何好處，反而可能讓他更兇悍！
“一切與她無關(guān)！你不能殺她！婷婷，你聽著，我和卓越都該死，我們策劃游行本就不是為了救國救民，而是為了利益！你知道嗎，我剛?cè)シ錾Ａ魧W(xué)，那時我還不到二十歲，可憑借大哥能力，很快就在扶?；斐雒?，結(jié)識眾多扶桑大家族子弟，《馬關(guān)條約》扶桑人為何獅子大開口？或許就因?yàn)槲以f過：大清雖富，但大清民間更富！”
卓婷幾乎不敢相信，這是赤裸裸的賣國，可大哥說出來竟然還洋洋得意！
“只是沒有想到李鴻章竟然會因?yàn)槟谴未虤⒍桨诪榇笄迨∠乱粌|兩白銀和一個島嶼！憑著幾個讀書讀傻的舉子和那幫官僚真的能救華夏？不可能的！只有將這舊有一切砸爛，才有機(jī)會重整華夏！我知道扶桑人狼子野心，與他們合作是與虎謀皮！可借助他們力量將這一切腐朽砸爛，我們才有機(jī)會！扶桑不也是在歐洲人洋槍洋炮下覺醒嗎？”
“為何我們就不能學(xué)習(xí)扶桑之模式，讓華夏覺醒屹立于強(qiáng)國之林？日俄戰(zhàn)爭就在眼前，你知道為何會在東北嗎？兩個國家的戰(zhàn)爭不是在無主之地，不是在他們國土之上，而是在華夏！可笑嗎？不，一點(diǎn)兒都不可笑！我知道扶桑人在想什么，所以我會在適當(dāng)時候提出符合他們利益的建議！而東北，現(xiàn)在便是破而后立的最好機(jī)會！”
“哥，你在開玩笑！我不怕死！你這么愛這個國家，怎么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更何況，扶桑人怎么會聽你一個華夏人的建議，這都是假的，肯定都是假的！”
卓婷幾乎窒息！兩兄妹根本沒有注意到，顧凡肩膀上滴落的血液，此時已經(jīng)將腦袋爆炸的藤田智仁變成一具干尸！而顧凡肩膀上的傷口早已愈合！
假的？未必！藤原智仁不就專門過來向卓超問策嗎？扶桑人覬覦華夏這片富饒土地太久了！只要對他們有利，他們可不會管這個建議出自于誰！
目的或許是好的，可這無疑是一條將華夏推進(jìn)萬劫不復(fù)之深淵的道路！
扶桑與華夏大不同！他只看到扶桑在列強(qiáng)壓迫下覺醒，卻看不到華夏五千年傳承下來的韌性！
壓迫下覺醒？現(xiàn)有的壓迫已經(jīng)讓很多人覺醒，更多壓迫只會讓更多無辜慘死！
這不是在救國，而是在抽掉華夏民族之脊梁！
舌燦蓮花，天花亂墜，也改變不了卓超賣國的事實(shí)！不管他說的這些是真是假，至少藤原智仁就在這里，剛才他們談?wù)摰氖虑榧俨涣耍?p> 顧凡嘴角勾起，視線落在卓超不時偷偷打量自己的眼睛之上！
卓超這是在說服卓婷，說自己有必死的理由已經(jīng)無可救藥，不值得卓婷為他擋子彈！
同時卓超也是在說服自己！用兄妹之情說服，用遠(yuǎn)大理想說服！
他不想死，否則何必多費(fèi)口舌？
這就是他的聰明？
槍聲響起，顧凡轉(zhuǎn)身離去。
卓婷呆立，雙目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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