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撒手塵寰

　　風(fēng)蕭瑟，枝葉的摩挲聲，窸窸窣窣地響在黛玉的背后，讓她全身都恍如浸在刺骨的寒風(fēng)之中。

　　“老爺，姑娘回來了?！摈煊褚换氐搅指氯吮泔w奔著將消息告訴了林如海。

　　“玉兒……”林如海幾乎是踉蹌地轉(zhuǎn)身，要去接黛玉，這多日來已讓他形容憔悴了許多。

　　“父親……”黛玉見到林如海，幾乎認(rèn)不出那消瘦得脫形的人來。

　　“玉兒回來了……”林如海想著家中變故，正六神無主悲痛欲絕，此時見黛玉回家，心中悲喜交加，倒讓一個錚錚鐵骨的男子，忍不住地落下淚來。

　　“母親和弟弟……”黛玉見林如海落淚，心中不禁有些慌亂。

　　“你弟弟兩日前已經(jīng)去了，你母親……”林如海哽咽，幾乎說不下去。

　　“大夫說夫人已病入骨髓，大概就在這兩天了?！迸赃呉恢狈鲋秩绾５墓芗?，此時紅著眼眶，將林如海哽咽的話說了出來。

　　“病入骨髓？”黛玉身形幾乎不穩(wěn)，卻強(qiáng)自鎮(zhèn)定說道：“快帶我去看看……”

　　林如海聞言忍住悲傷，轉(zhuǎn)身領(lǐng)著黛玉走進(jìn)身后的屋子。

　　濃烈的藥味，幾乎將屋子堆了個滿，幽暗的燭火，映照在床上毫無聲息的女子身上，靜靜地，仿佛陷入沉睡一般，蒼白的臉色，猶如白雪，泛起絲絲的寒氣，縈繞屋中，久而不能散，此時縱使黛玉如何冷心絕情，也忍不住悲痛地落下淚來。

　　“母親……女兒不孝……”黛玉瞧見此間光景，不禁俯賈敏之側(cè)，為賈敏診脈后方知那些大夫所言不假，賈敏之疾已在骨髓，今日縱大羅神仙在側(cè)，怕也留不住這一縷幽魂了。

　　“玉兒回來了……”那賈敏聽見黛玉哭泣的聲音，原本緊閉的眼竟張開了來，看著流著淚的黛玉露出了笑容道：“我兒還那么小，就吃了那么多苦，娘心中……一直自責(zé)，如今見你安然歸來，心中已無牽掛……笙兒命薄，娘隨他去，黃泉之下，也好照顧……只是可憐了玉兒……未嘗受過娘親愛護(hù)……”那賈敏此時已是回光返照之境，艮長的一段話，竟是分毫不差地說道：“娘已修書與你外祖母，接你過去養(yǎng)育，那家中姊妹眾多，或可償玉兒些許，也可了卻我心中自責(zé)?！?p>　　“娘……”黛玉見賈敏已近彌留，心中尚自責(zé)，不禁淚如雨下道：“師傅待玉兒極好，如今病癥全消，全賴師傅照育，況那日是玉兒一心隨師傅去，娘親何須惦懷?！?p>　　“既如此……”賈敏眼角之中，亦是淚雨連連，聽黛玉之疾全好，不禁稍有欣慰道：“好……好……”

　　賈敏一連說了三個好，眼角淚珠便瀝瀝而下，指尖無力，已是撒手塵寰之象。

　　林如海眼見妻子離去，心中悲痛欲絕，不禁昏倒在床邊，黛玉唯有強(qiáng)忍悲傷扶住林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