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實

把最好的全給你

有毒

把最好的全給你 桃餅餅 6044 2020-07-25 00:08:50

  大約是三月。

  我被捕了。

  人們叫我河豚,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是這個名字。

  但我只知道,我不喜歡這個稱呼。

  為什么沒人問問我,我喜不喜歡這個名字呢?

  一直都沒有人來回答這個問題,不過我也很清楚了。

  人們其實并沒有看上去那么喜歡我,躺進漁網(wǎng)的那一刻任他們怎么歡呼,我都死了僥幸這條心了。

  我其實都懂。

  人,也只是饞我的身子,他們喜歡我的肉體,但不喜歡我的皮。他們說我丑陋,臉大,帶刺,而且,我還有毒。

  人們不喜歡我身體里面,藏在肉下的毒。因為我的血,會殺人。

  可我沒有血,我就是一條死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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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詞里說,董小姐,你也是個復(fù)雜的動物。

  她不是董小姐,但也是一個,不單調(diào)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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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瑜的耳機突然沒聲音了。

  她下意識地看了下同桌,原來是耳機線卡在兩桌之間的縫隙里了,一推桌子,插頭就被拔下來了。

  “測驗了?!?p>  數(shù)學(xué)老師抱著一沓卷子走進教室,試卷“嘩啦”一聲蓋在粉筆灰沒擦干凈的講臺上。

  方瑜接過前排傳下來的卷子,她看了一眼,最上面一張明顯擦上了一片紅色粉筆灰,都被摩挲著給卷子染色了,已經(jīng)看不見顆粒。

  她一抬眼,嘆了口連自己都沒聽清的氣,抽出那張紅色的壓在袖子下。

  揮起左手臂,試卷從后頸忽閃過去,風(fēng)還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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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瑜高中迄今為止兩年來都是獨來獨往,雖然宿舍里住著好幾個姑娘,但是她就好像是與世隔絕一樣的存在著,不追星,不看劇,不戀愛。也是,這樣也沒有什么共同話題了。

  好在她天生就不愛熱鬧,也沒什么不習(xí)慣的,自己管自己過活又沒什么不好的。

  就……假裝,挺好的?

  不過話說回來,方小姐也不是打娘胎里帶出的這番造化。十幾年前那一夜,剛出生的方小姐還是個體面人,準確來說,因該是眾多新生兒當中的vocal了。別人“呱呱墜地”,她是驚天地泣鬼神的海豚音哭法。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產(chǎn)房護士發(fā)掘了這個獨特的嗓音,方小姐嬰兒時期就常哭,而且還是扯著她那有天賦的嗓子哭。大人們原本還是摟摟哄哄說“這孩子可是受多大委屈了呀”。到后來大人也失去了耐心——這孩子哭得也忒頻繁了吧。這下好了,留你清靜,自個兒哭去,愛怎么哭怎么哭,想多大聲多大聲,不哭出毛病就都不是事兒。

  方小姐的哭功還是了得的,就這點本領(lǐng),卻不舍得放到外面去展示,難不成還怕被人偷偷學(xué)去?可就一個小小的幼兒園里,會哭的人真不少,不是說說的。方小姐哭不過人家的事兒也不是沒有,看來哭還真是門學(xué)問,要講究哭的時間,長短,地點等等。往往那些真正擅長的小孩,老師不在哭不出,老師一來,那眼淚,三峽大壩估計都快斷流了。而方小姐呢,老師來了反倒哭完了。倒霉催的,肯定是去哄那幾位祖宗咯,沒在哭的,誰有空哄你啊。同樣,問責下來,搶個玩具鬧的別扭,哭的人占據(jù)天時地利人和唄。好一個我讓你飛傷痛我背的故事,害的方小姐以后有什么喜歡的玩具都只能偷偷玩,生怕被那幾位“心機娃”看到了又該來搶了。方小姐也真夠老實的,被搶了東西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不過也吸取了教訓(xùn),惹不起,那就躲開。哎,也是可憐,那些搶玩具的壞小孩,連哭這種生理反應(yīng)都能當成工具。

  既然你猜不透旁人的表情什么時候會長出尖角。

  那你就要學(xué)著沒有感情。

  以防萬一,哪怕是被鈍器所傷。

  可就是這樣一個謹小慎微的人,十幾年后,也有栽跟頭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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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寞了十幾年的方瑜,在那年夏季,遇到了她人生中第一個讓她不是獨行俠的人。

  叢生,是萬物生長的樣子。

  他就是她心里的萬物,正在瘋狂生長。

  他也就叫叢生。

  在孤島上看見的東西,都是沒有光色的,紅的藍的黃的綠的,都是黑的??墒瞧陀幸恢皇?,是有顏色的。

  他,把她帶走了。

  她是一座孤島,那他就是一葉小白船。

  他就像她觸手可及的虛擬,那種難忘的單純快樂,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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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叢生和方瑜是同班同學(xué),也就是說,兩人也不算陌生,可偏偏叢生這人表白什么的都慢半拍,也許是要慢慢了解才能走到一起,所以兩人高二才有了愛情的小火花蹦出來。

  旁人都奇怪了,像方瑜這樣,不說社交,就連基本的人際關(guān)系都不去關(guān)注的獨立存在,居然也會有……甜甜的戀愛?

  她自己也有點意外。

  “怎么,你對我女朋友不滿意?”叢生一把揪住她的辮子湊過去俯視她的臉,方瑜繃不住笑場了。

  圖書館里容不得一點小噪音,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方瑜這才意識到,捂住嘴和周圍人打個招呼抱歉。

  方瑜很喜歡叢生給她講題時候的樣子,尤其是他低下頭的時候,她可以欣賞到他令人羨慕的長睫毛。為什么男生的眼睫毛會比女生長這么多……

  “你又懂了?”叢生拿筆敲了下方瑜的額頭,這才把她從犯花癡里面拉回來。

  “懂了懂了?!狈借みB忙拿過卷子舉起了看擋著那張面紅耳赤的臉。

  其實什么都沒聽明白。

  “每次我給你講題你都很快就聽懂了,“叢生向后伸了個懶腰,慵懶的眼神投向方瑜,”我是不是要獎勵你啊這么聰明?!?p>  “那你打算獎勵我什么呀?“方瑜從卷子里冒出一句?!?p>  叢生倒吸一口氣,停頓片刻后,抽走了方瑜的卷子。

  —————————————

  “你突然帶我到這里干什么呀,全都是小飛蟲亂七八糟的?!狈借け粎采е觳瞾淼襟w育館背后的圍墻邊,學(xué)校里唯一一個荒得連雜草都不長的角落。

  “不是說要獎勵你嗎?”叢生還沒有松開手,方瑜一頭霧水地被他一把抱進了身體里。

  “你無聊吧真是的?!狈借びX得這個姿勢又好氣又好笑的,太突然了一點準備都沒有。

  方瑜任由叢生擺布,她像一條魚,被打撈上船后只能聽人安排,是進水缸還是干等著,你沒得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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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瑜把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吻送給了叢生。

  對她來說,這個無價之寶應(yīng)該是叢生和她共同記憶里,最珍貴的一段了吧。

  對她來說,她喜歡叢生,所以想把自己認為的最好的全給叢生,

  于是之后的一次又一次約會,兩人總是以學(xué)習(xí)為名義地在圖書館進去不到五分鐘就出來,然后去那個昆蟲遍地的校園角落里肆意釋放他們壓抑已久的唇舌活動。

  但有一點,每次先提出要釋放一下“壓力”的人,總是叢生。

  開始方瑜也沒覺得這有什么不一樣的,應(yīng)該她也想,只是覺得女孩子還是要矜持一些,正好對方先開口了就當替代她說了這句令人臉紅的提議。

  可每次都這樣,好好的圖書館溫習(xí)功課變成了這類十八禁的片段,更何況兩人都沒十八歲,學(xué)習(xí)時間都被擠占了,月考成績果不其然,給方瑜了個紅牌罰下。

  “親愛的你怎么不理我了,今天怎么回事兒???”

  叢生看了看手表,兩人今天在圖書館里已經(jīng)安扎超過一刻鐘了,他有些按耐不住地拿手掌前后搓著大腿,實在忍不住問了一句。

  “別鬧,學(xué)習(xí)?!胺借ゎ^都不抬一下地繼續(xù)看題目。

  叢生第一次被方瑜這般直截了當?shù)鼐芙^,還真的挺驚訝的,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聽。

  “你再說一遍?”

  “學(xué)習(xí)啦,不要鬧了今天。”

  方瑜還是沒有抬頭繼續(xù)做著自己的復(fù)習(xí)卷,她稍稍翻上眼珠試探了一下對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正當她準備安下心來的時候,叢生“噌”地一下子從位子上起身,動作幅度太大差點把桌上的卷子扇到地上,他一手粗暴地拉起方瑜的袖子就往門外走,方瑜被這個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本能地捂住嘴防止聲音被周圍人聽見叨擾人家。

  叢生一路扯著方瑜的袖子來到他們平時偷偷做事情的角落,一把把她按在了圍墻上。

  “你松手,你干什么??!”方瑜的好脾氣也受不了地兇了一句。

  叢生歪著嘴冷笑一聲,方瑜打了一個寒顫。

  “你是我的,什么都是我的,所以……”

  “不許說不。“

  然后他對著她“例行公事”。

  也就是從這一刻開始,方瑜由淺入深地意識到,是否,自己把東西送錯了。

  她想逃跑,但是手腳前后都被叢生的手掌和膝蓋牢牢鎖住了,她身后的圍墻長滿爬山虎,這個季節(jié)沒枯萎干凈,也沒生根發(fā)芽冒出新葉。

  圖書館里沒人會發(fā)現(xiàn)有兩個筆袋面前是皇帝的“新人”。

  事了,叢生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這才松開了已經(jīng)掐出紅印子的胳膊。

  “你給我記住,你是我的?!?p>  方瑜沒記錯的話,自己以前看過的言情劇里這句臺詞的重音抑揚頓挫,好像,和現(xiàn)實大有出入。

  方瑜是叢生的。

  是嗎?

  ———————————————

  月考成績出來了,方瑜沒進步,所以順水推舟似的,排名自然順著地心引力的方向走去。

  她自己知道原因,很顯然。

  她也知道解決辦法,能讓她排名回到之前狀態(tài)的方法。

  但是,她沒那個膽量說出口。

  這個世界真是奇妙,有人像個小喇叭唧唧呱呱廢話連篇,還有人,連一件小到不足掛齒甚至不值一提的煩惱都不敢從舌尖卸貨。

  叢生還是像往常一樣,虎視眈眈地盯著手表,期間似乎在消磨時間一樣瞥向?qū)γ娴墨C物。

  方瑜在桌子底下的手指使勁用指甲掐校褲的縫合線,她也不擔心褲子會不會散架了。

  十分鐘后。

  猛獸的利爪蓋過獵物面前的紙張,微微發(fā)汗的皮膚粘在書角上,一推一拉,一來二去,留在那邊一道流線型褶皺,屬于野獸自己領(lǐng)地的標記。

  獵物這一次,推開了野獸的手爪。

  野獸內(nèi)心的火,獵物已經(jīng)感受到那份灼熱了,但她還是,第二次,推開了他的爪子。

  一直到最后,野獸撕掉她的教輔書封面,才得以休止。

  方瑜看到對面的座位空了,長呼一口氣,放松了挺直的后肩,輕輕捋著書面,過去問管理員要了一卷膠帶把封皮貼回去。

  她覺得,這樣就算是,能結(jié)束了。

  ——————————————

  方瑜在學(xué)校里這么多年來,除了上課,吃食堂難吃的套餐,沒做過別的事兒了,活動什么的,都不是她該待的地方,所以這個名字就這樣一點點變得鮮為人知。

  她也不會遇到QQ好友申請出現(xiàn)陌生人的“特殊情況“。

  但是,打碎一面鏡子何嘗不是一件易事,你用石頭,碎石塊鵝軟石都行,輕輕一松手,就滿地都是碎渣渣了。

  和叢生分開后不到半個月,方瑜的好友申請,就單說那些不署名不問出處的,她兩只手都數(shù)不過來了。

  她也不記得自己認識過什么新人,這段時間也就是在班里上課復(fù)習(xí)念書背書,可能……難道是最近向她打招呼的人多了?好像是有這回事,但這和加好友認識人有什么關(guān)系?她分明也不認識他們。

  “方瑜!“

  那天一早剛到教室,方瑜就被后面幾個男生叫了一聲,她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問題了,連女生都不怎么打交道的人怎么會和男生問早安?

  “早?!胺借け尺^去快速地掃了一眼教師后排幾個人就把眼神收了回來對著地面轉(zhuǎn)回自己的桌面。

  “這么見外干什么,“一個男生走了過來,方瑜背著包傻站在原位,后背都僵直得硬邦邦的,”都是我們叢哥的人,自己人怕什么?!?p>  “我們不熟……”

  聽到這個名字,方瑜的后背更僵硬了。

  “也是。”那男生“刺溜”坐到方瑜的桌子上,弓著身子湊近她,方瑜聞到來自那人身上劣質(zhì)男士香水的氣味,刺鼻得令人心生厭惡。

  “像你這種東西,無非就是喜歡咱哥的長相,喜歡他這個富二代的人多了去了,你以為自己是誰?給你臉自己不要傷害咱哥,賠錢貨!“

  身后惡心的東西和劣質(zhì)香水一起放肆地狂笑著,都撕裂了自己的聲帶。

  回音被玻璃窗打了回來,形成一個回路。

  方瑜握了一個緊緊的拳頭,回音都鉆不進去的密度。卻只是藏起來了沒有被人看見。

  這也只是剛開始。

  之后的每天,方瑜進教室總會被一些不同味道的劣質(zhì)香水味洗禮,他們不知廉恥地來回走動,炫耀的語氣丑化自己的腦子一樣,甚至都沒有什么新詞兒,“喲呵,賠錢貨“,”你好啊,賤女人“。

  她是一只河豚,旁人眼里有毒的魚。

  方瑜插著耳機,權(quán)當周圍下課休息的人手機鈴聲亂作一氣與她無關(guān)。

  目光所及之處,并不是高光地帶,想要出眾,比尋常萬物都黑,顏色暗到就像平地上凹陷的一個黑洞也能行得通。

  人的第六感是正確的,方瑜摘下耳機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周圍,刀鋒似的眼睛切過來,他們之間只是刀刃的型號不同罷了。

  “這是你嗎?“前排一個男生似笑非笑地把手機屏幕沖著她,脖子別過來的角度比無脊椎動物還夸張。

  那張最熟悉不過的人臉,安插在半身不遂的惡心玩偶上,下面用的病句寫著有辱斯文的英語短句。

  這是誰?

  她在哪兒?

  她在干什么?

  喂,聽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老話嗎?

  人偶原本是可愛的代名詞,但是這只取決于它穿著什么樣的衣服,還有,把玩它的人是誰。

  —————————————

  方瑜自認為自己在班里沒什么值得深交的朋友,就是那種,鐵打的感情干什么都要呆在一起的那種。

  幸好現(xiàn)實沒那么多閑工夫跟她開玩笑,讓她自己早早地就明白了這一點。

  方瑜不知道那幫自稱是叢生的“難兄難弟“要來懲治這個傷害他們兄弟的惡女的基因突變物種究竟是找了多少無臉娃娃供他們蹂躪,那些天天不重樣的爛俗”表情包“,每天上午第三節(jié)課課間像新聞準點資訊播報一樣的群發(fā)圖片,一開始,方瑜還有過一絲希望,以為會有人拿起手機說,不要再發(fā)了,或者罵一句下流之類的讓那些豬狗自討沒趣,不過她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甚至覺得,以自己現(xiàn)在的位置,這種希望就是一種愚蠢的奢望。真是自不量力。

  方瑜又回到了那個任他擺布按在校園圍墻上吮吸的方瑜,那個被警告不許說不的方瑜。

  心里有過那個聲音說,你,沒錯就是你,站起來,快點……

  誰還不是喜歡在腦內(nèi)活動時自編自導(dǎo)自演一出年度大戲,就這樣,稍稍滿足一下現(xiàn)實里不可能達成的愿望。

  —————————————

  能讓方瑜這只縮頭烏龜真正意識到自己的殼快要頂不住的,是殼上的裂縫。

  不知道是誰這么神通廣大,還是因為方瑜自己太過消息閉塞,那些準點播報般的圖片,居然打開班級的大門,進軍全校的世界。

  一下子被很多人認出來的感覺,如果不是這樣的機會,整個學(xué)生時代方瑜都不太可能體會到了。

  她根本不想去體驗。

  你不是成績優(yōu)異金榜題名的三好學(xué)生大明星,而是一個丑聞纏身,頭長在充氣娃娃身上的怪女孩,那些自視清高的前者,看你的眼神,就好像你是一塊爛掉的咸魚,身邊三百六十度環(huán)繞著蒼蠅。

  久而久之,做的人越多,信的人也就越多。

  為什么河豚名貴,也許是它身上讓人愛而不得的肉,也可能是那種不知名的毒素,旁人都沒有的毒性。

  當叢生的走狗第三次搶走她的書,并且撕掉寫滿筆記的某一頁時,河豚的刺藏不起來了。

  她一拳捅進那只瘋狗的腹部,趁虛而入地搶回了自己的東西。

  瘋狗沒打狂犬病疫苗,只哀嚎了一聲就又一次竄了起來。

  周圍突然沒了課間的熱鬧煙火氣,全場都在按照劇本設(shè)定飾演啞劇里一幕群戲的角色。

  河豚抬起自己的短腿刺向瘋狗時,狗爪子一把抓住她的褲腿,讓她進也不是,更退不得。

  要是此刻放下了,那可就是真的,沒有回頭路了。后面的日子,不會是給人過的。

  河豚之所以配得上“物以稀為貴”這句話,是因為它身上不一樣的毒嗎?

  她長長呼出一口氣之后,屏住呼吸,用力張開自己的刺,按照預(yù)定軌道刺向面前的東西。

  “嗞——”

  灰褐色的纖維在一瞬間綻開,被一股氣浪拋進某個不知名的空間,升騰。

  “腿挺白的么。”那條狗順手一撥弄,弄臟了碎布下面的肢體。

  方瑜喘著粗氣抱住自己被撕開褲腿的那部分身體,眼神不敢抬起來了。

  瘋狗就像一個燒殺搶奪一番之后的江洋大盜,揮著不合身的衣袖揚長而去。

  方瑜把頭壓在膝蓋上,余光偷偷鎖定了烏龜殼外的人物。

  沒有一個人的嘴臉,露出一點點憎惡。

  ——————————————

  河豚為了自保,才有了溶解進血液的毒素。

  誰曾想貪吃的人類能在放干凈血之后,依舊是面不改色地大快朵頤,

  一名女學(xué)生跳樓的新聞登上了微博熱搜,背后的故事就像電影里燕過無數(shù)次的劇情一樣,最后的馬賽克打在一張血淋淋的現(xiàn)場監(jiān)控記錄上。

  更可笑的事情居然也發(fā)生了。那些啞劇演員們,依舊是面不改色地點贊,轉(zhuǎn)發(fā),順便在評論區(qū)里炫耀一下自己平時考試都不見得在線的寫作能力文學(xué)素養(yǎng)。

  餐桌前的人,吃飽了拍拍肚皮站起身,今年當季的河豚真是肥美。

  廚師手藝絕了,這么毒的東西,能把血放得干干凈凈,五臟六腑不留片甲,得費多少功夫呢,佩服佩服,要是這些東西留了那么一點兒在盤子里,吃魚的人也就要搭上自個兒的小命了。

  這也就是貪戀美味的,愿吃,愿中毒。

  殺得了人的毒。

  河豚之所以昂貴,是因為人類貪戀它的身子。

  想吃它的肉。

  但所有人都笑話它的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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