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安堂臉上已經(jīng)有些紅暈了，整個人的臉看起來醉醺醺的，但是那雙眼睛表明他還精神清醒的很。
“你這語氣，看來你認識了？不過，一開始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只知道這個少年剛剛拿了秋考的首榜狀元，大魚宴上，不是還成為擊敗翁衛(wèi)的最后一根稻草么？”
說到這兒，石安堂轉(zhuǎn)過來，給了祁陽一個眼色。
祁陽努了努嘴，不經(jīng)意地翻了一個白眼：“當時我也在嘛。我在附近大街上溜達，誰知道聽到說書先生實時轉(zhuǎn)說那大魚宴里的事兒，我聽到翁衛(wèi)要去挑戰(zhàn)秋和，登時我就怒了，所以就直接去了大魚宴幫他?！?p> 石安堂笑了笑：“也是你的風格。但是你怎么認識他的？而且，你可不像會隨意跟別人結(jié)交的人吧。這么說，按你那個心性，那個孩子肯定更加不是凡人咯？”
祁陽不知醉意一般繼續(xù)豪放地往肚子灌下了一大碗酒：“我那天起早了去打鐵，他突然也跑過來了。他的確是個很好的孩子，而且，打鐵又打得那么好，我就和他成為朋友了，也沒想那么多，看著投緣嘛。”
石安堂也點點頭，若有所思地繼續(xù)說：
“我今天去秋華大會看了他一會兒，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孩子。念書好，射箭也強，聽說樂技也高，為人還極為單純正直?！?p> 祁陽又繼續(xù)灌了一碗酒，點點頭：“他考取狀元之后，也沒有太得意忘形；做事又極為認真，心性是極為難得的正直單純。”
祁陽說完一句話，又繼續(xù)灌下了一碗酒：
“那國主到底派你去看他做什么呢？你又看出個什么來了？”
“我一開始也沒想太多，不知道國主派我去看他做什么。
但是等我看到他的時候，我才真正明白為什么國主派我去看他?！?p> 祁陽繼續(xù)有些漫不經(jīng)心地灌下了一碗酒：“什么啊？”
石安堂沒有喝酒，而是不動聲色地從他懷里拿出一枚石柱輕輕地握在手上，輕輕地摩挲。
“你不覺得他長得很像泊如嗎？”
......
一片寂靜。
祁陽舉著酒碗的手登時就頓在了空中，整個兒身形都僵住了。
他的腦子里迅速浮現(xiàn)出秋和的面容，秋和的一言一行，秋和的笑臉......
祁陽從來沒想過這檔子事兒。
他從來沒有覺得秋和長得像自己的泊如兄。
祁陽記憶的年少時期里的泊如兄，一直以來，都可以說是整個京都里最明亮的少年。
他大氣不凡，恣意張揚，在內(nèi)殿讀書時，他是最有人望、最受歡迎的明亮少年；在宗華臺任職時，他又指點江山、揮斥方裘，年紀輕輕而眾人嘆服。
而那個剛剛十四的少年卻性子沉穩(wěn)，平和安靜異常，有時甚至還常常浮現(xiàn)出呆愣的樣子，哪里和記憶中那個神色飛揚的泊如兄長得像。
祁陽常常是靠感覺來結(jié)交認識他人的，因此，更是不會去留意他人的長相，也怪不得他沒有將秋和與泊如聯(lián)系起來。
但是按照石安堂這么一說......
祁陽從回憶深思中回過神兒，猛地轉(zhuǎn)過頭去看石安堂，正好與他的視線撞個滿懷。
石安堂眉毛挑了一挑：
“你也感受到了？”
祁陽的神色很是驚訝，嘴巴里不斷地念叨著，眼睛來回直轉(zhuǎn)：
“你別說...像...像是真的像...”
他又突然急切地問著石安堂：
“不對啊！國主讓你去看秋和，該不會他也看出什么名堂來了？難道，秋和真的是...?”
石安堂喝了一口酒，眉間若有所思地說：
“應(yīng)該不會。國主可能也不確定，只是在試我的反應(yīng)。我看到秋和的那瞬間，我就覺得很不對勁兒，而后果然發(fā)現(xiàn)我的身邊有不少大學師模樣的人在偷偷觀察我的反應(yīng)，所以我一直沒有表現(xiàn)出來任何的異樣。但是，最不正常的是，陳可居然也來了。而且，他很清楚地告訴我，他想看看那個孩子，是不是長著故人的模樣?！?p> 石安堂抿了一口酒，皺著眉說：“若不是陳可的這句話，我都沒聯(lián)想到那里去。”
祁陽的臉瞬間就轉(zhuǎn)向了石安堂，滿是不敢置信和心驚膽戰(zhàn)：
“陳可也注意到秋和了？”
石安堂點點頭：“我想，應(yīng)該是的。秋和是雍州來的孩子，按理說，在蒼游那樣的小地方出來的孩子，是沒有顯赫家世，也沒有優(yōu)秀師傅的?？墒撬珡哪欠N偏僻之地殺出來，一路直到首榜狀元，現(xiàn)在在秋華大會上也能綻放異彩。你說，整個雍州，加上整個西北的地界，真正超群脫俗、能帶出這么優(yōu)秀徒弟的人，還有誰？”
祁陽呆呆地脫口而出：
“行山師兄？”
石安堂點點頭。
“是，我想，便只有他了。京都里的百姓都只以為這個孩子是天賦異稟，但是，我想那些大人物們早就心懷疑問了。然后還有，我聽聞，秋和對外說，宋國天與宋國夏，他們兩人是自己的師兄?！?p> 祁陽愣了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他沒跟我說這些啊?！?p> 石安堂搖搖頭：“他沒跟你說，但是跟其他人說了?？墒俏野抵胁榱穗x宮苑的學子名簿，秋和是雍州大卜學堂來的學子，大卜學堂前幾年的確出來不少學子考上了京都學宮，但是宋家雙生子，除了小時候生養(yǎng)在雍州，長大之后是直接送進京都里就學的。那秋和，為什么會獨獨只認他們倆為師兄呢？”
祁陽再次愣住了，完全沒有想過還有這檔子事。但是再怎么突兀離奇，他聽了石安堂的話也立馬明白過來了。
京都里的大人物自從宋家雙生子一躍成為首榜狀元之后，便嗅到了不一樣的氣息，不斷開始暗中追查，但是始終查不出什么異樣來；而這個雍州來的天才孩子一上來就喊他們倆為師兄，而且只認他們倆為師兄。
這難道還不夠讓人起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