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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絡(luò)

第201章 西風(fēng)勁

如意絡(luò) 晶巖 2482 2020-08-02 00:06:59

  “娘子,你真的舍得下柴少主嗎?”知雨趴在舒嬋腿邊問道。

  說舍得都是騙人的。他到現(xiàn)在還一口一個“媳婦”的叫她,毫無芥蒂的原諒了她的欺瞞,也絲毫不介意她的出身。她擔(dān)憂了一路,噩夢連連,害怕他知道真相后會把她當(dāng)女細作一樣虐懲,害怕自己會死得很慘,可這些都未發(fā)生。柴峻待她更好也更體貼,在知道她的身份后,還小心翼翼的討好她,殷求她留下來。若說她是溫樂公主,他這么做興許是有所圖,可她不過是個女囚,他圖她什么呢?

  他就是單純的喜歡她而已。這樣一個生龍活虎,俊秀又爽朗,直白又風(fēng)趣的大男孩,笑起來如湛空朗日,把人心底最陰暗的角落都照亮了。他就是舒嬋少女懷春時一想起來就羞紅了臉的夢中情郎,耀眼得讓人歡喜也讓人悵惘。

  不是舒嬋自輕自賤,是現(xiàn)實太殘酷。出身高貴,長得好就是錦上添花,出身卑微,長得好就成了菟絲子攀纏寄附的憑仗,哪怕你不想,在現(xiàn)實的打壓和逼迫下,你也不得不低頭。誰不想被人尊重?當(dāng)會寧縣主盛氣凌人的找她興師問罪時,她是想捋起袖子同她干上一架的。當(dāng)盛煦然擺著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警告她有點自知之明時,她是想“呸”他一口唾沫的。老娘不在乎,老娘不稀罕,話在嘴邊卻無底氣說出口,她只有忍下了屈辱。她想招惹不起,咱還躲不起嗎?等回了洛陽,一家團聚,他們就遠遠的離開,憑著父親和她的醫(yī)術(shù),到哪兒不能糊口?

  “不舍得也得舍得,人是對得很,可時候很不對?!笔鎷让嗣甑暮竽X瓜,強作笑顏,“自打入了監(jiān)牢,我此生的姻緣算是毀了。以后我真的想開家藥鋪,煉丹制藥,救死扶傷,不比困于后宅整天被柴米油鹽羈絆著好?”

  知雨輕輕嘆了口氣,道:“可惜了!娘子若走了,這山高路長的,以后和柴少主再見怕是難了。興許,再無機會見面,人生就這么錯過了?!?p>  舒嬋淡淡笑了下,心中泛苦。彩墨看著鏡中愁緒萬千的絕色美人,俯身貼近她,道:“婢子倒不覺得。兩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可是滿地跑。像柴少主那樣相貌堂堂,又會哄娘子開心的,應(yīng)該不難找出第二個來。來日方長,娘子切勿悲觀。”

  知雨和彩墨對視了一眼,彩墨的話中之意她是懂的。別看她倆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可在舒嬋的姻緣歸屬上,她倆的立場是相對的。知雨站的是柴峻的隊,彩墨更看好溫在恒。以前彩墨不敢胡亂猜測,如今知道溫在恒和舒嬋并非舅甥關(guān)系,那過往他對她種種隱晦的愛憐舉動,彩墨都看在眼里,都化在心里。溫將軍愛得隱忍,也不知娘子有沒有察覺,如果察覺了,擱到明面上,和柴少主相爭,溫將軍勝算幾何?

  沒有說透的事,彩墨也不好多嘴。何況溫將軍有婚約在身,且大婚在即,他對娘子再傾心也是白搭。娘子長得柔美,卻是個倔強人兒,性子烈著呢,她應(yīng)該不會給人做小。

  墨藍色的穹頂上掛滿星斗,銀河橫跨長空。原野蒼茫,在黑暗中靜靜沉淀著白日的塵囂。驛館東側(cè)的院子里,米白的窗紙上投了兩個男人對坐的身影。

  柴峻悶頭不言,情緒很是低沉,手指圈著茶杯,半天也沒喝一口。

  “是不是怪爹棒打鴛鴦?”兒子沒心情招呼他,柴宗理給自己續(xù)上茶水,笑著問他,“你說的生米快煮成熟飯了是什么意思?拉過小手,親過小嘴了?”

  柴峻面上沒什么,耳朵尖在燈光下已然紅得透明。

  “你真打算娶那女娃?”柴宗理又問。

  “這還有假?”柴峻不滿的嘟囔道,“我來回跋涉萬里,好不容易才得的媳婦!”

  “你娶她過門,爹沒意見?!辈褡诶淼溃暗隳锱率遣粫?。”

  柴峻眉頭深鎖,她母親那里確實難辦。沒有溫樂公主的事之前,她母親屬意的兒媳婦人選是蕭如詩,她總說蕭如詩是她看著長大的,家世品性都知根知底,配得上他。在他看來,舒嬋樣樣都比蕭如詩更得他心,可在他母親看來,舒嬋恐怕連和蕭如詩比較的資格都沒有。

  柴峻和他父親一樣敬重他母親,從小到大他雖然頑皮,氣得祖母拿笤帚滿園子追著他打,可在母親跟前,他向來是規(guī)矩乖順的。母親遠嫁西北,近二十年沒回過中土,沒再見過豫章王府的人,安安分分的相夫教子。祖母在世時也時常叮囑他要孝敬母親,多體諒母親,少惹母親生氣。

  可不管怎樣,那是他母親?。∷撬ㄒ坏暮⒆?,難道她就忍心見他娶一個不愛的女人回來冷冷淡淡的過日子?他好好求她,磨一磨,她總會松口的吧?

  從屋里出來,柴峻叉腰站在廊下,呼出一口悶氣。候在院中的諸葛子獲和李申走過來,都看著他,柴峻搖搖頭。

  三人進了柴峻的屋子,關(guān)上房門,諸葛子獲道:“主帥的意思貧道能猜個七八。權(quán)貴的婚姻從來就不是兩廂情悅那么簡單的,娶妻要對自家有所助益。甭說主帥自個,柴家往上數(shù)三代聯(lián)姻都是門當(dāng)戶對的。苑家小娘子出身過于寒微,做柴家宗婦怕不夠格?!?p>  “那就做小唄!苑氏性子活潑,瞧著也不是那心比天高的人?!崩钌甑馈?p>  柴峻抬眸,憔悴的眼眸閃過一絲冷芒,“我從未想過讓她做小,既娶她,就是明媒正娶。她雖然出身寒微,也是有一身傲骨寧為玉碎的,嫁給我不是讓她伏低做小受委屈的?!?p>  李申也是病急亂投醫(yī),少主愁眉不展,他比少主還著急。既然少主這么表態(tài)了,做小這樣的建議他自不會再提起。他正想說其他的對策,王五奎風(fēng)風(fēng)火火進來,腳未站穩(wěn)就嚷道:“連軍師都在,有甚可愁的!這是甘州,不是洛陽!要我說直接把人扣下,當(dāng)晚就洞房,少主若覺得不過癮,就扣下十天半月的,天天洞房。我敢說到那時她就是還想走,少主留她的心也沒那么強烈了。男人對女人的執(zhí)念,不就是那么回事嘛!”

  諸葛子獲和李申面面相覷,柴峻一腳踹中王五奎的大腿,恨聲道:“你懂個屁!我跟你說,若有一日你不中用了,癱在床上動不不了,你養(yǎng)的那些女人,每個人都能拿刀子捅你幾下。”

  王五奎咧著嘴揉揉腿,犟道:“女人你不收拾她們,她們就興風(fēng)作浪到處作妖。那苑氏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拒絕少主,我心里憋著火呢!我都替少主不值!你說她哪來的底氣,還不是仗著少主喜歡她?”

  柴峻按按額角,咬牙道:“我的女人,我想怎么寵著就怎么寵著。我巴不得她興風(fēng)作浪呢!”

  啊?王五奎張嘴呆住。

  李申揮揮手,讓他退下。

  諸葛子獲等王五奎的身影從窗外走過,回眼看著柴峻,道:“少主,想留下苑家小娘子不是沒別的辦法,她唯一惦念的是她的父母,其實就算她回到洛陽,同父母團聚,他們一家的罪刑也不會被赦免,就是溫在恒出馬也辦不到。替嫁一事已經(jīng)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里頭還大有文章可以做?!?p>  柴峻略作思忖,道:“我只要她,旁的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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