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人好半天才從震驚中驚醒,顫聲道:“小公爺,這些人招了!”
徐壽增盯著那少年,苦笑道:“二少爺,您倒是給說說,怎么隨手比劃一下,就把這些存了死志的家伙嚇成這樣?”
段賁也有些詫異,他本想殺一儆百,好震懾狄羌,卻被想到被一個少年輕易解決了,于是拱手道:“還請世兄告知!”
在小孩頭頂比劃的不是別人,正是江小魚。
他指著小孩說道:“這些人雖然悍不畏死,卻把少年圍在中間,可見他的地位最高。
我聽一位胡商說過,狄羌人的靈魂藏在頂發(fā)中,一旦削去頂發(fā),就成了無主之魂,他們不怕死,死后有祖宗上蒼保佑,卻最怕靈魂無所歸依。
牧族多敬畏鬼神上蒼,也最看重靈魂歸屬,既然是逼供,就要抓住對方痛腳才行!”
其實哪里是什么胡商說的,明明是江小魚看過的一部電視劇上有這個情節(jié),他只是拿來用用而已,也該他洪福齊天,竟然被他僥幸猜中。
舌人拱手道:“少郎君好學識,狄羌人是有這個說法。”
眾人聽了嘖嘖稱奇,都說江家二少是妖孽,果然所言不虛。
小公爺段賁聽了,更是眼睛放光,他雖遠在襄陽,可也早聽說過這位江家二少的大名,如今見了真人,自然要好好親近一番。
江小魚朝一位神情倨傲的老人問道:“說吧,說出實情,饒你不死!”
舌人隨口翻譯,老人這才說他們本是狄羌赫妍部,是遵從羌王大人的旨意,才會南來江陵,只因此處……
那舌人剛譯到此處,大廳外忽然白影一閃,一把飛劍瞬息而至,“攔下他們,不能說!”
飛劍疾掠,直奔老人而去,江小魚想都沒想就是一拳。
一入玄罡當自強,之所以玄罡境會被稱為小宗師,只因拳意隨身,收發(fā)隨心,一旦遇險,幾乎可以瞬息出拳,絲毫不亞于劍修出劍。
廳堂里一聲巨響,飛劍破空,被人收回氣府溫養(yǎng),江小魚擋在老人身前,怒目而視。
堂上眾人個個瞠目結(jié)舌,一來是因為那劍修的本命劍倏忽來去,簡直神鬼莫測,二來是因為江家那個屢屢出人意表的家伙,竟然出拳把這把飛劍逼走了。
小公爺段賁更是血脈噴張,我的天,這位兄弟好大殺氣!
至于那位老者更是嚇得顫簌不止,終于見識到中原人的飛劍了,不知比族中巫師的骨箭快了幾倍,中原處處錦繡,果然不是虛言。
一襲青衫快步而來,盯著江小魚道:“你想與我問劍?”
江小魚眉頭一皺沒有說話,眼前這位中年人四十出頭,面目俊秀,一襲青衫,手持拂塵,周身纖塵不染,一看就是宗門中人。
中年人見他不言,就朝堂上問話,“哪位是南宮城主?在下有要事通傳,還請斥退左右。”
南宮無常剛要答話,小公爺段賁卻問道:“不知仙師有何貴干?”
那人見段賁居中而坐,心中思量一番,指著狄羌老者說道:“胡人妄語,請斬之!”
對方不表明身份也就罷了,而今不問情由就要殺人,那還得了?
江小魚把老者擋在身后,“不行!”
中年人取出一塊玉佩,向眾人展示,輕聲道:“真元九鎮(zhèn)七子靈丘,你是要向真元宗問劍嗎?”
眾人聽了再次嘩然,真元宗是八大宗門之一,真元九鎮(zhèn)更是宗主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如今七鎮(zhèn)親赴江陵,定有要事。
怪不得他能隨意進城,視護城法陣如無物,因為這套陣法就是出自真元宗之手,怪不得那把飛劍靈動十足,宗門之中果然都是修道天才。
可江小魚依舊不退,“他可以不說,我也可以不聽,但你不能殺人?!?p> 靈丘挑眉,“為何?”
江小魚一字一頓,道:“因為我說過,他說了就可以不死!”
場間一片死寂,靈丘雙手負后,劍氣凜凜……
“不可,小魚,退下!”
蕭崇禮一聲斷喝,場間氣氛陡然一松。
江小魚卻依舊站在原地不動,但鼓蕩的拳意卻不斷膨脹,到后來周遭空氣中,竟然響起噼啪之聲……
仙師嗎,幾境,能殺得死我?
誰也沒想到,江小魚已經(jīng)聽過對方的名頭,卻依然沒有絲毫退縮之意,這和找死有什么區(qū)別?
宋乾眉頭一皺,一步踏出,瞬間擋在二人中間,然后朝靈丘拱手道:“仙師遠來,定有要事,咱們這就斥退左右,至于這位老人,咱們詢問清楚再做定奪,你看如何?”
靈丘目視來人,約莫也猜出他的境界,于是拱手回禮,殺氣頓消……
大廳之上,除了七位掌舵人和小公爺,還有那位老人和靈丘。
“江陵有劫,靈丘特來告知,另外,前些日宗主夜觀天象,預東南有水運現(xiàn)世!”
靈丘寥寥數(shù)語,把在座眾人嚇得啞口無言。
氣運一說由來已久,向來與朝代更迭息息相關(guān),前朝就是火德立國,后被天羽朝取而代之,當今陳氏又因水運而興,現(xiàn)在東南有水運出,豈不是象征著天羽朝國力蒸蒸日上?
怪不得狄羌和胡人不惜引妖獸入城,也要為禍江陵,原來都著落在此處。
得運者稱王,這是真元宗老祖的讖語,千百年來無不應驗,那些逐鹿天下的王者,更是將此語奉為圭臬,終其一生而踐之。
如此說來,靈丘剛才出手斬殺老者的做法,也算不得狠辣,畢竟事關(guān)氣運之說,是朝廷的大忌諱。
一旦宣之于眾,不但有損國運,還會招來那些狼子野心之徒。
“靈丘仙師,真元宗是仙家宗門,擅測陰陽更是天下皆知,只是這狄羌人和胡人是如何得知的?”
靈丘神色冷峻,答道:“天下修士何止千萬,大道又何止一條?”
言外之意,真元宗能預知,其他宗門修士未必就沒這個本事。
南宮無常又問,“那依仙師之意,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靈丘劍眉一挑,脫口道:“殺!”
真元宗底蘊深厚,九鎮(zhèn)之首鐵戰(zhàn),更是司理欽天監(jiān),協(xié)理天下山川河流的正神冊封,與朝堂可謂息息相關(guān)。
他此時所言,基本可以代表朝堂的意思。
眾位主事人聽了,心頭頓時咯噔一下,這一字背后,可就是人頭滾滾,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