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年幼又無江湖閱歷,登時驚慌失措沒了主意,慌亂間江小魚朝山上一指,“山洞!”
二人抱頭鼠竄,鉆入一處廢棄的獸巢避難。
剛?cè)攵粗校斡窬秃莺萃屏私◆~一把,怒道:“都怪你,師父定要罰我,這倏逝一甲子才會現(xiàn)身一次,極難捕獲?!?p> “蘇軾?他老人家成神獸了?”
段玉柳眉倒豎,惡狠狠道:“‘倏逝’,取倏忽即逝之意,只在月圓之夜的正子時才會出現(xiàn)一刻,是一種空間神獸。
它的遺蛻煉化之后,可做儲物空間,小者可藏兵甲刀劍,銀錢法寶,大者……那可就大了!”
顯然師門也未做交代,段玉對神獸的了解也僅限于此。
江小魚神情恍惚,那不就是空間戒指嗎,還真有這東西?
“如此說來,你師父是想要空間儲物,妖獸互斗也是你們促成的?”
段玉點(diǎn)頭道:“倏逝形如豹,有翅,無尾,食尸氣而生,尤其是山獸與水獸斗殺時產(chǎn)生的尸氣?!?p> 江小魚沒想到,自己竟卷入一場宗門籌劃數(shù)年的圍獵中。
就在這時,一道白光飛掠而來,他連忙起身擋住,左手食指微痛,齊活。
右腦前屏幕瞬間開啟:
品種——丹藥:洗髓丹
江小魚出聲打斷,“別墨跡,趕緊的!”
一顆碧綠藥丸被他緊緊攥在手里,不禁一陣激動,能不能活,就看這最后一丹了。
不遠(yuǎn)處,有人厲喝道:“星落雨!”
緊跟著一陣山搖地動,夜幕中有點(diǎn)點(diǎn)星火如流星般曳著長尾滑落,落在地上頓時砸出一個個房屋大小的坑洞。
那些未及躲避的妖獸,被這些星火砸中,連聲慘嗥都未發(fā)出,就變作一灘灘肉泥。
江小魚嚇得雙腿直抖,他娘的,哪來的流星雨?。?p> 段玉也不禁神色驟變,卻不是懼怕,反而有些神往。
不用說,這肯定是段玉師父在施展玄妙手段,修士出手竟有如此威力,著實(shí)讓江小魚大開眼界。
就在這時,洞口光線突然一暗,似乎有東西走進(jìn),可凝神看時,卻空無一物。
江小魚剛要開口,忽覺左手被舔了一口,嚇得他暴退幾步,失聲道,“什么東西?”
二人在洞中點(diǎn)了篝火驅(qū)散寒氣,順便抵御野獸,倉促間他只得退到火堆之后。
一只若隱若現(xiàn)的大貓無視熊熊烈焰,穿過火堆緩步而來……
木柴噼啪,烈焰蒸騰,大貓卻神態(tài)從容,對這些恍若未覺,仿佛來自另一個空間。
“形如豹、有翅、無尾,段玉,你說的是這家伙嗎?”
大貓熒光閃閃,肋下生翅,走路有些趔趄,身上還有幾處大小不一的傷口,想來是剛才那陣“星落雨”所致。
段玉也被突如其來的大貓嚇得花容失色,顫聲道:“江小魚,它……它是食尸氣而活,咱們這是要死了嗎?”
“這家伙怎么對付,你師父可曾說過?”
段玉小臉通紅,拼命搖頭。
眼見無路可退,江小魚奪過段玉手弩,擋在她身前。
就在二人提心吊膽,準(zhǔn)備舍命一搏時,倏逝獸卻未發(fā)起攻擊,反而貼著二人臥倒,開始舔舐傷口。
二人四目相對,不免有種死里逃生之感。
撇開那對翅膀,眼前就是只大貓而已,江小魚回望段玉一眼,忍不住好奇心起,慢慢靠了過去。
倏逝獸只是瞥了一眼,就再次低頭舔舐傷口。
江小魚膽子大了不少,試著在它頭上輕輕一點(diǎn),觸感溫?zé)?,對方把眼一瞇,頭頸側(cè)歪,似乎有些享受。
江小魚再摸,倏逝獸伸舌在他手心一舔,有些濕滑。
段玉早就驚得合不攏嘴,這家伙膽子也太大了,不過……這和家中豢養(yǎng)的猞猁似乎也無甚區(qū)別,于是也壯著膽子靠近。
二人一獸片刻就廝混熟了,江小魚拿出肉干喂它,對方卻不領(lǐng)情,反倒是不住舔舐他的左手。
江小魚靈光一閃,瞬間明了,外面到處是妖獸尸體,搪瓷杯一定沒少撿東西,所以才會吸引倏逝獸現(xiàn)身。
就在這時,洞口突然有人問話,“何方高人在此,玄真宗玉玄子有禮了!”
段玉眼睛一亮,江小魚頭皮一緊,倏逝獸一躍而起卻又重重摔下。
“我?guī)煾??!?p> 段玉指著洞外小聲說道。
江小魚知道攔不住對方,卻又不忍倏逝獸被他煉化,也急得撓頭。
“玄真宗玉玄子在此,何方高人,還請現(xiàn)身!”
玉玄子語氣急促,顯然已不耐煩。
段玉衡量再三,出聲道:“師父,是我!”
“小玉,你怎會在此?”
一道人影閃過,一位神情肅穆的中年人飄然進(jìn)洞,正是那夜在大殿上弈棋的青衫修士。
段玉嚇得小臉通紅,正要解釋,中年人卻先開口,“可是被師父的神通嚇壞了,才到洞中躲避?”
段玉猛然回身,只見洞中除了一堆篝火,再無他物,于是點(diǎn)頭道:“是啊,剛才那一陣流星雨,好大氣象,師父好手段!”
“快隨我來,倏逝中了我的‘星落雨’,跑不了多遠(yuǎn)!”
二人一走,一人一獸才顯出身形。
江小魚心道,神獸果然厲害,竟然還能隱身。
他把戒指湊近對方,望它能多食尸氣,然后成功逃走。
可倏逝獸早已眼神渙散,生機(jī)漸逝。
雖然相處短暫,可一人一獸已頗為默契,江小魚輕撫倏逝頭頂,對方氣息漸微,幾近于無。
就在它行將咽氣的一瞬,洞外黑影一閃,玉玄子去而復(fù)返。
出于獸類本能,倏逝凝起最后一絲力氣,化作一道虹光鉆入江小魚體內(nèi)。
“你是誰?”
玉玄子橫眉冷對。
“江陵江小魚?!?p> “為何來此?”
江小魚腹中翻江倒海,卻故作鎮(zhèn)靜道:“隨勒家圍獵墨蛟,誰知卻遭遇流星雨,慌不擇路就到了這里。”
玉玄子上下打量,認(rèn)定眼前少年不是修士,這才轉(zhuǎn)身離去。
他一離開,江小魚趕緊以心聲發(fā)問,“兄弟,幫我查查,倏逝去哪了?對我有影響嗎?”
系統(tǒng)無言,只有倒計(jì)時依舊不停。
剛才的不適已然緩解,江小魚蹦跳幾下,覺得毫無異樣,這才走出山洞。
不遠(yuǎn)處有喊聲傳來,仔細(xì)一聽,是勒意,江小魚趕緊去往高處應(yīng)答。
“小魚兒,你沒事,太好啦!”
“我就說二少爺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左朝江快步而來,聽說江小魚也意外獲得一顆墨蛟生丹,頓時拍著皮囊笑道:“二少爺,這一季的租子有了!”
玄真宗圍獵倏逝,不惜用術(shù)法激出山獸圍斗墨蛟,江小魚這邊和隋州來的隊(duì)伍也撿漏不少。
為防夜長夢多,眾人商議連夜離開黑龍?zhí)丁?p> 一行人不惜馬力,拼命趕路,終于在第二天午時回到江陵。
眼見兒子去而復(fù)返,還因禍得福,獵獲兩顆墨蛟靈珠,江正和忍不住紅了眼眶。
江小魚回到小院,將一干人全部趕走,掏出那顆用命換來的洗髓丹。
“能不能活命,就看你了!”
丹藥入口,瞬間催生一股溫?zé)釟庀?,先是循著血脈游走,之后又進(jìn)入臟腑不住翻騰涌動。
周身溫暖洋溢,好似徜徉在冬日暖陽之中,讓人昏昏欲睡。
左朝江這次匆匆出走,本想追回江小魚,沒想到竟然誤打誤撞打回一顆三階靈珠,湊足了這一季的租子。
此時他正在喝慶功酒,驀然心中有感,朝后院望去,略一思索,即刻出聲道:“不好,二少爺要覺醒了!”
江正和登時嗆了一口,扔掉酒盞就朝后院跑去。
“否極泰來,柳暗花明,小虎好了,租子也有了,要是小魚能覺醒,再把夫人接回來,江家……江家就……”
“春天不是讀書天,夏日炎炎好睡眠。秋有蚊子冬有雪,要想讀書待來年……”
江小魚腦中,正有一群孩童搖頭晃腦讀著“懶漢歌”,忽被一聲厲喝打斷,
“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
當(dāng)天地元?dú)獾桥R,泥丸生風(fēng),丹田火熾。
周身關(guān)竅齊開,骨節(jié)松散,酥軟如綿,渾融如醉……”
江小魚神志逐漸清明,依照聲音指示,只覺下腹灼熱異常,之后竄起一股溫?zé)釟庀ⅲ蠲}游走不定。
“靜神定心,亂想不起,固身及物,閉目思尋,表里靜虛,神道微深……”
“左有青龍名孟章,右有白虎名監(jiān)兵,前有朱雀名陵光,后有玄武名執(zhí)明,中有應(yīng)龍命贏重。
逢節(jié)持幢,負(fù)背鐘鼓在吾前后左中右,周迎數(shù)千萬重……”
江小魚此時無知無識,神思兩忘,渾不知在他身后,已然顯出一幅璀璨星圖。
但凡修士覺醒,須有高階修士于身周護(hù)法,一來以備不測,二來可以觀察對方顯形后屬于哪種修行體質(zhì)。
左朝江沒想到二公子這么快就能覺醒,是以有所疏忽。
只見江小魚身后星圖的正北方,玄武象若隱若現(xiàn),額頭之上已有兩個星光先后亮起,之后是第三顆,第四顆……
左朝江臉現(xiàn)喜色,“竟然是玄武星象嗎?”
果然是當(dāng)世罕見的神煉師,竟能翻手為云覆手為雨,老神仙是要將二少爺這棵朽木,塑造成一名符修嗎?
玄武星象覺醒靈犀脈,須點(diǎn)亮六顆星宿,眼看星圖中第六顆星光已經(jīng)開始閃爍,左朝江不由得眉頭緊蹙,額頭微汗。
終于,星光不在閃爍,之后逐漸暗淡,江小魚開脈未果,止于五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