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重逢
“你這種說法，我是一點(diǎn)兒也不信?！背谋甭N起二郎腿，沒大沒小道。
朱婆婆賞了楚寄北一個(gè)暴栗道：“婆婆我心情好，跟你說些祖上的秘聞，你倒好，還不樂意信！我看就該讓神蠶把你吸個(gè)干凈。”
“照婆婆你這么說，你祖上武功、家世、人品乃至運(yùn)氣都是一流，隨便殺條鱷魚都能因禍得福，搞到神物。世上哪有這樣的人？這種說書先生的故事，哄哄小孩還差不多。況且那‘神蠶’助鱷為虐，我看叫‘妖蠶’還差不多?！背谋边至诉肿欤瑺縿?dòng)臉上傷口，疼的吸了口涼氣。
“你這小子倒是能抬杠！等你好利索了出去給我抬竹杠，給婆婆我在這瘦春湖畔再搭三間小屋！什么叫‘哪有這樣的人’？有人跳崖都能跳出武林秘籍來，有人讀書都能讀成絕世高手，還有人別人死乞白賴地把一身功力傳給他。你沒遇上就叫沒有？而且你手中劍能救人能殺人，看誰用罷了，神蠶亦是此理，焉有好壞之分？”朱婆婆不知怎的，只覺得心中來氣，沒來由地跟楚寄北拌起嘴來。
楚寄北轉(zhuǎn)念一想倒也不錯(cuò)，自己雖然比不上人家好運(yùn)，可之前隨便爬座山就遇到了老牛鼻子，頓覺這江湖雖危機(jī)四伏，卻也奇妙非常。
“臭小子怎么不說話了？”朱婆婆見楚寄北神飛天外，不再頂嘴，竟覺老大無趣。
楚寄北又想起兄仇家恨，兩眼望天，怔怔道：“婆婆說得都對......”
朱婆婆見他意興闌珊，正要開口寬慰，忽聽外面?zhèn)鱽砣绻砗恳话愕穆曇簦骸按蟛〈蟛阍谖堇锏陌?？?p> 楚寄北聞聲一驚，這葉六九怎么找到這里來了？聽來意是在找捕神，難不成捕神也在附近？那為何不現(xiàn)身呢？朱婆婆放下膝上五寶，起身出門，應(yīng)付來人。
葉六九一身玄色勁裝，模樣十分狼狽，肩上扛著根齊眉短棍，不似之前腰懸彎刀。朱婆婆出門相迎，見來人是個(gè)留著兩撇稀疏八字胡的大眼青年，打扮得奇形怪狀，心中不喜，道：“閣下何人？來此作甚？”
“我說你這女娃，扮個(gè)老太婆搞什么鬼？我找我大伯葉問水，他在不在這里？”葉六九一手叉腰，毫不客氣。屋里的楚寄北卻是聽得心頭一跳，似乎想起什么，趕緊伸直耳朵聽個(gè)仔細(xì)。
“你......你這人胡說八道什么，老身......老身今年已經(jīng)六十了。還有，這里沒有你要找的人。”朱婆婆眼神忽閃道。
“六十？我看你十六還差不多！也不問問小爺是誰，葉家的識人和追蹤之術(shù)江湖聞名，你這皮相再能騙人，小爺也能一眼把你望到底！你這女娃沒一句真話，說沒我要找的人，那就是在里面咯？我在我大伯的腰牌上做了記號，明明就在這屋里，且讓開，讓小爺我進(jìn)去！”葉六九肩扛哨棒就要硬闖。
只聽屋里楚寄北高聲道：“門外可是葉六九葉兄？捕神前些日子追捕血影去了，不在此處。腰牌的話，倒是交托給我一塊。門外說話多有不便，可進(jìn)來一敘?！?p> “哎哎哎！原來是楚兄弟在這啊，許久不見甚是想念，你怎么到這來了？快跟我說說！”葉六九甚是高興，似乎把找大伯的事情給忘了個(gè)干凈，抬腳就往屋里去。
“朱婆婆”見說到這份上了，恨恨地一跺腳，讓開身去。
葉六九踱進(jìn)屋內(nèi)，見楚寄北包成個(gè)僵尸模樣，竟是忍俊不禁，笑出了聲：“哈哈哈，楚兄弟，你又搞什么鬼？你跟這女娃藏在這湖畔竹屋里玩的什么東西？一個(gè)扮老太一個(gè)扮鬼的，演戲么？”
楚寄北只恨自己全身乏力，不然非把這討人嫌的東西扔瘦春湖里去喂魚?！爸炱牌拧备谌~六九身后進(jìn)了屋，聽聞此語真是牙根癢癢，恨不得在他身后把他捅個(gè)三刀六眼，心想果真是物以類聚，這倆玩意一個(gè)比一個(gè)會損人。
“咳咳！葉兄莫要取笑，說來慚愧，我本事不濟(jì)，差點(diǎn)送了性命，多虧這位朱......婆婆救來此處養(yǎng)傷。”楚寄北見兩人前后腳進(jìn)來，略顯尷尬。
葉六九倒是渾然不覺自己戳破了“朱婆婆”的秘密，一手把哨棒往墻邊一靠，一手拎起窩在床頭大睡的五寶往地上一扔，大大拉拉地往葉六九床頭一坐，壓得竹床吱呀作響，轉(zhuǎn)頭一臉關(guān)切地對楚寄北道：“原來是受傷了呀，咋整的呀？搞成這樣。”
五寶被驟然扔下地，十分不忿，跑去蹭“朱婆婆”的褲腳，喵喵地訴苦?！爸炱牌拧彪p手往腰上一叉，怒聲道：“你這人，沒禮貌也就算了，還扔本姑娘的貓！給我跟‘大王’道歉！”竟聲如鶯啼，分外好聽。
“終于不裝了嘛？大王？哪來的大王？你說這貓？我看它肥頭大耳，頭上一個(gè)‘王’字，下面兩個(gè)點(diǎn)，叫王八還恰當(dāng)點(diǎn)！”葉六九搖頭晃腦，竟與楚寄北幼時(shí)所見略同。
楚寄北想起幼時(shí)玩笑，亦是“噗嗤”笑出了聲?！爸炱牌拧笔种竷扇说溃骸昂猛酆猛郏銈€(gè)楚寄北，還幫著別人笑我！本姑娘千辛萬苦把你這個(gè)臭乞丐從城里拖回來，還給你治傷，還，還替你.......沒良心的東西！”
“朱婆......呸！朱姑娘，在下萬萬沒有這個(gè)意思！我只是想起小時(shí)候的趣事罷了！”楚寄北連連擺手，忽想起被她換過衣物，不由得臉上發(fā)燒。
“治傷？還？還替他干什么？說出來給我聽聽。”葉六九哪壺不開提哪壺。
“朱婆婆”哼了一聲，抱起五寶，一跺腳一擰身，出屋去了。
“咳咳！葉兄，你找捕神到底何事?。俊背谋彪y掩尷尬，干脆轉(zhuǎn)移話題。
葉六九一拍腦袋，恍然道：“哎呀差點(diǎn)誤事！我不是拜了梅老六為師嘛，哪知道我那師傅，鐵骨錚錚的漢子，竟然有個(gè)悍婦老婆，跟師傅歸家后，那母大蟲成天管東管西，看我不順眼沒事就揍?。煾狄娢野ぷ嵋膊徽f話，只是嘆氣，拜師這么久都沒學(xué)上啥正經(jīng)本事，挨揍的功夫倒是學(xué)得個(gè)七七八八。我想這不成啊，我要做頂天立地的俠盜啊，怎么能被這婦人耽誤？就干脆在我那悍婦師娘身上做了我葉家的標(biāo)記，溜出來找我大伯把她抓了下獄，這樣就沒人打擾我學(xué)本事了！”
“小六九，你說誰是悍婦呀？”話音未落，屋頂“轟”地炸開一個(gè)大洞，一個(gè)胖大婦人已落身在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