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歐大俠，您也來啦……”小山爺畢竟有求于人，何況自己還欠著對方人情，所以言語間畢顯恭敬。
邱尼翁也站起身向他走來，客客氣氣地叫了聲“香主”。
歐遠沖霍東明一抱拳：“霍老，有些事情我得向您單獨匯報。”
霍老心領神會，吩咐門外守衛(wèi)：“把方姑娘兩位帶到后堂暫歇片刻，順便請周大夫來替她兄弟檢查傷勢?！?p> 一名弟兄進來領走姐弟倆，歐遠拍拍老泥鰍肩膀：“老邱，你也過去看看吧?！?p> 霍東明搖頭苦笑：“一個連閻老西都不放眼里的絕頂高手，竟然就這么被你收服，阿遠，越來越讓我刮目相看了?！?p> “說吧，這次又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霍老正色道。
歐遠把血煉童子跟蹤小山爺?shù)綍^一事，原原本本的告知霍老。
后者面色凝重，沉吟片刻后道：“如此說來，對方已竊知咱們的來歷背景，且還身具邪門妖術？”
歐遠點點頭：“敵人極有可能尋機報復，會館恐怕已經(jīng)不安全了?！?p> 霍老左眼中神光湛然：“那你的意思是？”
歐遠眨眨眼睛：“若把老榮幫的飛賊拉攏過來，對付魔幻昆侖是不是能多幾分勝算？”
霍老忽然輕笑起來：“想法是好的，實施起來有難度?！?p> “馬?？@人我清楚，能拎得清大是大非，但絕不會主動參與進來。”
“若提前幾天他還有爭取價值，可咱們現(xiàn)在沒那個時間精力了?！?p> 霍老面色一沉，目光灼灼道：“幫主有令，明夜開始聯(lián)合行動，將那幾條大魚一網(wǎng)打盡！”
歐遠不禁愕然：“這么快？證據(jù)已經(jīng)搜齊了？”
“呵呵……阿遠吶，論武藝幫中少有人能及得上你，但情報工作還需靠專人負責?！?p> 歐遠默默點頭，斧頭幫中，華抑之、鄭抱貞等人，顯然都是專職情報工作的高層人物。
霍老說著自袖中掏出一張薄紙片。
“名單已經(jīng)定下來了，這些都是明天的鏟除對象?！?p> 歐遠將紙上所寫姓名瀏覽一遍，臉色忽然變得古怪起來。
……
當天下午，歐遠自行領命，前去唱黑臉把小山爺打發(fā)走。
“你弟弟我們會館照顧著，不會虧待了他，但想讓斧頭幫替你對付魔幻昆侖，也得先表示點誠意出來。”
“什么誠意？”方飛燕瞇起小眼睛不解道。
歐遠朝她一攤手：“我們總不能單憑一句話，就統(tǒng)統(tǒng)腦袋別褲子上替你賣命吧？”
“想讓斧頭幫出手，起碼先要說動你家馬爺。”
“可……可我爺他……”小山爺很委屈，若非早料到馬爺不會管這攤事兒，她還費那么大勁兒往斧頭幫跑干嘛？
“這個不歸我管，如果不打算留下來吃晚飯，就趁早回去想辦法吧?！?p> 送走可憐巴巴的小山爺后，歐遠把幫里弟兄們召集過來宣布霍老命令。
“大家伙兒麻利點動起來，今晚咱們唱空城計！”
……
是晚，夜色深沉，黑云遮月，濃稠的夜空中半點風聲也無。
熹明巷遠較日間沉寂，只偶爾傳來三兩寒鴉鳴叫。
四下無人的窄小弄堂里，驀地現(xiàn)出一具高挑女子身形。
金婆婆輕紗遮面，渾身罩在漆黑如夜的曳地長袍下。
其人身形未動，神識卻化作無數(shù)匿蹤暗影，悄悄將那座中式宅院四面包圍。
她把意念集中到其中一只鬼影童子身上，發(fā)動經(jīng)過秘術強化的鷹眼感知。
宅子里看似空無一人，屋頂卻潛藏著大批武裝分子。
她嗅到男人躁動的熱血、槍炮刺鼻的火藥、殺手冷峻的神光，以及那么一絲莫名親切的熟悉味道。
在她眼前，宅院里根本不是空空如許的寂靜空城，而是鋪天蓋地的黑沉威脅！
“哼哼……”金婆婆嘴角浮上一抹冷笑，“這是算計今晚有人要來，專程埋伏著我吶?！?p> “難道白天追蹤那小妞時露餡兒了？何方高人，竟能識破我的潛影術？”
斧頭幫大批好手正蹲在房頂守株待兔，她卻好似渾不在意，神識緩緩探入院內(nèi)，搜尋她猜想的那位人物。
可惜，這些人中沒有她想找的人。
“罷了，此處并非我的主場，就不跟你們這群蝦兵蟹將硬剛正面了?！?p> 金婆婆心念轉(zhuǎn)動，將數(shù)十名鬼影童子悉數(shù)召回袍下，緩緩離開熹明巷弄。
距離皖寧會館約三百米開外的一座鐘樓上，歐遠松掉一口氣，揉揉因過度使用而酸痛的雙眼。
“把槍收起來吧，她應該已經(jīng)離開了?！彼麑ι砼远藰尩陌⑸秸f道。
在玉龍飛天紋銅鏡的照映下，他通過鷹眼目睹了鬼影童子潛行、包圍會館，以及最終離去的全過程。
旁邊莫辛納甘狙擊槍的瞄準鏡后方，米仲山抬起頭來狐疑道：“你確定？我怎么感覺她壓根兒就沒來呢？”
歐遠點點頭：“本尊的確沒有現(xiàn)身，但她豢養(yǎng)的童子都來了，那群小鬼兒應該覺察到了我們設下的埋伏，圍著會館沒多久便自行離去了。”
阿山怔了怔，忽而笑道：“要不是你小子之前辦事一向靠譜，我還真以為你在拿咱們尋開心?！?p> 歐遠嘆口氣道：“我說我這叫天眼通，你相信嗎？”
阿山收起莫辛納甘，點上一根香煙填進嘴里。
“有這本事？那怎么不給你山哥算上一卦？”
“你這輩子妻兒美滿，但再繼續(xù)每天煙不離手，怕是最后要死于肺癌……”
“可去你的吧！”
斧頭幫與魔幻昆侖的初次正面交鋒，在金婆婆的謹慎與忌憚之下，就此消弭于無形。
但雙方都明白，今夜的劍拔弩張，只能算作彼此之間一個相互試探，真正的對決，還得看明天晚上，魔幻昆侖在上海灘的謝幕表演。
表演場地位于HK區(qū)，中州路，滬寧鐵路干線旁邊一座露天舞臺。
金鴻昌特意包下一列火車，待表演結束便將滿載馬戲團員，北上離開這座繁華大都會。
而根據(jù)斧頭幫調(diào)查到的情報，這趟專列的真正主人，實為當年滿清一位天潢貴胄，恭親王奕?的三孫子——愛新覺羅.溥欽，漢名又稱鐘擎巨。
至于馬戲表演為何要設在鐵道邊上，還專門?？恳涣袑＼嚭蛑?，其背后顯然另有不可告人的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