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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歡期貨

第二百零二章 女人如衣服

悲歡期貨 匯派 63 2021-04-25 07:03:23

  短短的幾年不見,老丁的變化還是蠻大了。他看上去竟有些蒼老,畢竟是奔五的人了,按姜念的生命定義來說,算是已經(jīng)接近“理想生命”的終點,“行將就木”了。

  老丁盡管面色略顯蒼老,但氣勢十足,說話比之前多了不少手勢,兩只手喜歡在空中亂舞。

  薛睿這段時間剛看完電視劇《馬大帥》,就覺得老丁說話時手上的動作,頗似得了范德彪的功夫真?zhèn)鳌?p>  “一個人太老實了,不僅容易被欺負,而且難成大事。這天底下,能夠成就功名的,最重要的特質,就是必須夠狠必須夠狡猾。我在??谀切┠辏驗槔蠈?,飽受屈辱。我現(xiàn)在看魯迅,是要學他的橫眉冷對?!崩隙〉溃骸敖灰姿o席位返還傭金這種事,每個席位都自己分了這筆錢。偏偏我們這公司,一開始不管不問,到最后要算總賬,讓我們把錢吐出來。主管燕賓拿了幾十萬,不愿意退,帶著錢跑路了。我那時太老實,也犯不上為三萬塊錢跑路,畢竟,那時候我知道自己將來要成就功名的,怎么可以為這些錢,污了自己的名聲?”

  薛睿見老丁重提舊事,擔心他說起來沒完,就替他補充道:“你的那些事,我全知道。因為當時你已經(jīng)把錢寄回家,后來就每月從工資里扣的?!?p>  “這世界太小了”老丁繼續(xù)說:“我回到家鄉(xiāng),去到一家期貨公司,準備做代客理財業(yè)務。這家公司的門口,放置一塊白板,上面會貼一些期貨分析的文章,或一些公司的告示、文件。我有一次無意間看見那上面竟貼著表揚鄭州營業(yè)部經(jīng)理燕賓的文件。

  “我想,燕賓這名字應該不容易有重名的,然后我就去打聽,果然是他。沒想他逃離??冢€是混在期貨。

  “我沒想去聯(lián)系他,估計他也不想知道我就在他們公司總部。但,沒多久他就出事了?!?p>  薛睿吃驚道:“那三十來萬,也是交易所返還給席位的,很多席位都是馬甲分了那些錢。就算他拿走了,也不至于被公司一路追殺吧?”

  老丁的一雙大手在空中不停地搖晃:“不是這件事,不是這件事。他做了鄭州營業(yè)部經(jīng)理,發(fā)現(xiàn)和培植了幾個操盤手,然后,拿了營業(yè)部的印章,與一些客戶簽署了保本理財協(xié)議。把從客戶那里忽悠來的資金,交給這幾個人操盤。不料竟虧得一塌糊涂??蛻舢斎徊辉敢饬?,拿著保本協(xié)議向他們索賠不成,就把他們給告了。

  “這件事被捅到了貴州總部,總部立刻派人去查。這一查還查出大問題了,他們居然利用混碼交易,把客戶賬戶里一些盈利的交易,切到他們自己的賬戶上去了。

  “于是,在總公司的運作下,這個案件由民事轉刑事。這幾個人一并被抓了進去。燕賓好像判了六年。

  “我補充一下:我剛才說了,一個人要想成功,不能太老實,還需要有必要的狡猾,這依然是真理。但一個人不能不善良。善良,是可以救命的。我當年沒有跑,才有了今天的輝煌;燕賓當年跑了,看起來便宜大了,但也為今天的‘果’種下了‘因’。一切皆因果。”

  寧娜好半天沒有一句話,這時候不知為何靈光乍現(xiàn):“丁總是要把自己的名字寫進《期貨史記》的,必然要光明磊落?!?p>  薛睿萬沒料到寧娜會說出這么肉麻的話。感慨于老丁牛逼的洗腦功力的同時,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去看老丁的變化。

  老丁神色自若,全無一絲羞澀和扭捏,妥妥地接受了來自寧娜的贊美。

  薛睿問:“孩子不小了吧?”

  “是啊,是啊,都快上初中了。時間好快?!崩隙〉溃骸芭税?,就是頭發(fā)長見識短。從前我不成功的時候,在公司受身邊人的鄙視,回到家里,被老婆不待見——這個毫無遠見的女人,居然堅決鬧著要和我離婚。

  “現(xiàn)在到好了,看到我功成名就,又惦記了找我復婚。哪有這樣的好事哦。

  “到不是我計較從前,睚眥必報。而是以我現(xiàn)在的聲望,她怎么能回得來?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這個道理,她不懂,她不懂。”

  “老薛,來,喝一個?!崩隙∨e起酒杯,示意薛睿碰杯。

  這一聲“老薛”,叫的很突然,薛睿大為錯愕:老丁以前在公司的時候,對薛睿的稱呼,一般都是‘薛經(jīng)理’,也會稱呼‘小薛’。

  薛睿想:老丁比自己大了十歲,突然改稱自己為老薛,一來也許是借此在寧娜面前裝嫩,二來自己跨過三十五歲,也的確不是從前的那個年輕小伙了。

  “我剛開始研究套期保值的時候,沒人理解,沒人看好。哦……對了,老薛,你當時也勸我不要對這類又買又賣的行為太執(zhí)迷,是不是?”老丁繼續(xù)他的演講。

  薛睿只有回應道:“是的,是的。恕我眼拙,看不透未來?!?p>  老丁寬容地停止了手臂的舞動,把手掌下壓,表達了自己的寬容:“期貨市場剛開始的時候,吸引了各類妖魔鬼怪前來坐莊,一天到晚就想著逼倉。這些莊家,現(xiàn)在在哪里?在哪里?

  “也因為不斷發(fā)生了逼倉事件,導致那時候的行情會有快速走完的趨勢行情,所以我們這批人,迷戀走勢直接的趨勢,以為這就是期貨市場的常態(tài)。

  “當期貨市場經(jīng)歷整改之后,加大了對惡意逼倉行為的打擊;又因為全球經(jīng)濟經(jīng)歷了長期繁榮之后,后繼乏力,抄大底摸大頂?shù)拇筅厔菪星?,很難再現(xiàn),行情走得異常反復。正是期貨環(huán)境的改變,才使得套期保值有了用武之地。

  “我丁某人不敢說當年一眼看穿未來,卻也是早早保持了警惕——任何市場在步入有效的秩序之后,越來越不會有太直接的機會,市場博弈必然會越來越激烈,行情也會越來越膠著、粘滯。”

  薛睿在一旁聽著老丁不斷用“越來……越”造句的同時,也感慨于他這些年的進步。

  “現(xiàn)在還是一個人嗎?就沒想再找個老婆?據(jù)說中年換妻,也是人生幸事。”薛睿調侃道。

  老丁慷慨道:“大丈夫,當經(jīng)天緯地。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上,是要做一番大事的。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損失個把女人,又算多大的屁事?——女人如衣服。只要功成名就,還怕沒有女人?”

  薛睿聽了老丁的話,拿眼去看寧娜,卻發(fā)現(xiàn)她正埋頭吃菜,專注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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