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合謀
原來周嘉佑近日弄到一批上好的玉器古玩，想借著黎敬生的聚寶齋，把這批貨物賣出去，賺個好價錢。當然，他承諾會給黎敬生一筆錢，就當作是租用一下地面。
黎敬生的聚寶齋是直接從黎家老太爺手里接下來的。
這家古玩店在京城小有名氣，每天都有許多富商貴胄過來尋珍覓典。想花錢租用一下聚寶齋的地面，可不是一筆小錢就能辦到的事。
錢還是小問題，畢竟黎府并不缺這一點錢。
黎敬生考慮更多的還是聚寶齋的聲名問題。周嘉佑并不是專業(yè)的尋寶人，他甚至從沒有做過有關(guān)于古玩的買賣。也不知他的貨物究竟是從哪里運來的，萬一他的貨物質(zhì)量不佳，貿(mào)然引入的話，那后果可不是一點錢就能擺平的。
往常要是遇到這種事，黎敬生大多會一口回絕。
可如今礙于周節(jié)婦和全俞華的面子，他只得耐著性子和周嘉佑商議。
周嘉佑一個勁兒地拍胸脯說自己的貨物都是難得的珍品，保管不會丟了聚寶齋的門面。全俞華和躺在里面臥房里休養(yǎng)的周節(jié)婦，也都替他擔保，說他以前就做過類似的事情，還賺了多少多少銀兩。
黎敬生側(cè)目表示自己的訝異之情，要周嘉佑先拿幾件貨物過來，讓他鑒定一下。
周嘉佑本以為說了這么多之后，黎敬生一定會馬上答應(yīng)此事。他哪里想得到，黎敬生并不像議親的時候那樣好說話。因此，他的面色便有些不好看，悄悄地使了一個眼色給全俞華，讓其再幫忙說點好話。
全俞華暗暗擺手，示意周嘉佑就此打住。
就坐在對面的黎敬生又不是瞎子，自然瞧見了他們這一番眉來眼去。但他并未作聲點明，而是借故前頭還有點事情需要處理，帶著黎達先行離開了。只留下管家文叔在此陪同，以防周嘉佑還有其他要求。
他剛剛走出觀嵐居，就見黎方神色不安地守在外頭的小路邊。
“事情可都辦妥了？”他走過去對黎方問道。
黎方點了點頭，卻擰眉看了一下宿溪院的方向。他想問黎敬生既然有心偏頗黎雀兒，又何苦要娶周節(jié)婦過門。隨便娶一個沒有生養(yǎng)過的女人不就是了么，哪里用得著像現(xiàn)在這樣復(fù)雜。無奈他只是一個下人，不敢將這些話說出口。
黎敬生沒有再追問黎雀兒的反應(yīng)如何，信步回了興秋閣。
他也沒有察覺到，在他身后還有一雙眼睛在悄悄地注視著他。
那雙眼睛的主人便是周節(jié)婦的貼身丫環(huán)紅衣。她跟著黎敬生出了屋子，躲在觀嵐居的院門內(nèi)朝外窺探。等黎敬生和黎方、黎達三人的身影一消失，她馬上跑回前廳，支開守在前廳門前的幾個小丫環(huán)，再進了后頭的鴛鴦廳。
坐在鴛鴦廳中跟文叔套近乎的周嘉佑，見紅衣回來，便借口要進房和周節(jié)婦談?wù)勑?，讓文叔去忙自己的事?p> 尋常人家，兄妹之間也得避嫌。
像周嘉佑這般坦言要進房間去看望的兄長，可真是世上少見。
文叔卻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詫異之情，面不改色地走出了觀嵐居。
他走出去以后，他調(diào)派過來伺候周節(jié)婦及其兒女們的丫環(huán)和小廝們，也被紅衣趕到了院門之外。美其名曰是讓他們?nèi)ネ忸^守門，實際情況是怎樣，大家心里都有數(shù)。
此刻觀嵐居內(nèi)，全部都是周節(jié)婦的人。
周嘉佑便不再掩飾，原本實誠的面容突然間滿是怒氣，橫眉豎目的暴躁模樣，與他身上的儒雅長服極不相稱。依他現(xiàn)在這個神情，說他是菜市里操刀殺豬的屠夫都會有人相信。
他快步?jīng)_到臥房里面，怒聲對周節(jié)婦說道：“男人果然都是一個樣。妹子你假裝小產(chǎn)過后，這黎敬生簡直就跟變了個人一樣。先前我來和他議親的時候，他可是百依百順。連俞華他們不用改姓黎的事，他都滿口答應(yīng)了。現(xiàn)在只是借他的店鋪用一用而已，他倒護得嚴實！”
周節(jié)婦擁著被子坐起身來，垂覆如船的嘴角往兩邊墜得越發(fā)厲害。
她瞪了一眼周嘉佑，很不高興地責備：“我早叫你將這事緩一緩。杜神醫(yī)已經(jīng)發(fā)過話，再過幾天，我就能外出走動。到時我便搬去興秋閣，對相公吹吹耳邊風，先探探他的意思。你倒好，偏要急著說出來！”
周嘉佑立即反過來埋怨周節(jié)婦，暗諷她沒本事，身為黎府的當家主母，卻連給杜仲的區(qū)區(qū)幾百兩封口費都弄不到手，還要去向他借錢。要不是她借走自家的錢，害得他艱難度日，他也不會想著去外邊弄錢，這才弄來那一批燙手的貨物。
“你還好意思怪我！”周節(jié)婦當即掀開被子走下床來，指著他的鼻子教訓(xùn)，“誰叫你不擦亮眼睛，居然連官家的東西都敢去招惹！這也是你走運，現(xiàn)在才能站在這里對我大呼小叫。若是咱們周家的祖墳稍微岔了一點縫，你早已經(jīng)被拘到府衙里去吃板子了！”
周嘉佑知道自己有求于人，連忙降低音量，對著周節(jié)婦作了一揖。
“是是是，我知道這事是我沒處理好。但是這官家的東西可都是好東西，真要是能脫手，肯定能賺一大筆銀子。屆時別說我借給你的那一點小錢，你不用歸還，我再分你三成的貨款，怎么樣？”
周節(jié)婦大致知道周嘉佑此次弄來的貨物到底有多少件，全部脫手轉(zhuǎn)賣出去的話，應(yīng)當能拿到多少銀兩。她本想讓周嘉佑選擇保命要緊，把那些燙手的貨物全部扔掉。如今知道自己也能分到三成貨款，她一時心動，就轉(zhuǎn)著眼珠子細想了片刻。
最后，她安排紅衣去請杜仲進府，想要杜仲告訴黎敬生她的身體已經(jīng)大好。如此一來，她便能使出渾身解數(shù)去幫周嘉佑作說客。
至于再次買通杜仲的費用，當然也是由周嘉佑來支付。
周嘉佑身邊的余錢大都用來置辦這批燙手貨了，本就捉襟見肘?？伤浅＜敝沿浳锩撌郑虼艘矝]有跟周節(jié)婦計較太多，又拿了一百兩銀票給她。
她把一百兩銀票放到紅衣手中，命其出府去請杜仲。
同時，她又要周嘉佑回去作好準備，只拿幾件不太醒目的貨物來黎府給黎敬生過目。要是能騙到黎敬生就最好，要是騙不過去，那她再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