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色嘴唇的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的神情是驚慌,是無助,是恐懼。她的身體還在顫抖,她的眼睛當中只有絕望。
她的面前,陰陽面就站在那里,石林當中,原本是一具具尸體橫陳,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尸體,鮮血染紅了大地,染紅了石林。殘肢斷臂成為了這片大地除了石林之外,新的景觀。
沒錯,原本的尸體,原本還活著的人,現(xiàn)在只剩下這些殘肢斷臂了,沒有一具完整的尸體。
張道寬站在血泊當中,事實上這片石林也已經(jīng)沒有了干凈的地方。
張道寬又一次把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不過這次的表情不再是嫌棄,語氣也變了,變得冰冷而又充滿殺機“最后一次機會,要不要加入我的宗門?”
女人急忙從血泊當中爬了起來,身體的顫抖表示她還在驚慌,眼睛里卻有了幾分希冀的色彩,剛剛爬起來的她,又一次跪在了血泊里,頭深深的杵在地上,說“紫火鱗愿意加入宗門,從今以后,唯宗主馬首是瞻!”
張道寬的神情微微放松,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起來吧,既然加入我的宗門,以后就不要像剛才那樣,和一條敗家之犬有什么區(qū)別!”
紫火鱗站起來,神態(tài)謙卑,仿佛永遠都是現(xiàn)在這幅點頭彎腰的樣子,剛剛脫離了敗家之犬,現(xiàn)在又成了一條忠犬,算是有點進步罷,紫火鱗諂笑著說“宗主說的是,以后我跟了宗主,定會仰仗您的神威!”
張道寬冷哼一聲,神態(tài)倨傲,說“剛才是怎么回事?你們好像被什么人給打敗了?”
紫火鱗還是彎著腰,低著頭,仿佛以后在張道寬面前,她只能是這個樣子了,隨后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說完之后,她眼睛一轉(zhuǎn),開始嚎啕大哭,又跪在了張道寬的腳邊,說“宗主!您可得給我做主??!”說完還偷偷抬起眼睛看了張道寬一眼,隨后又開始哭。
紫火鱗并沒有把事情添油加醋,而是照實說了,現(xiàn)在讓張道寬給她做主,仿佛他們要吃雷火陽就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而易天要保護雷火陽就是十惡不赦,她就是這件事情最大的苦主。
紫火鱗忠犬獻媚的本事不小,察言觀色也有幾分,她要是發(fā)覺張道寬是一個正道君子,剛才的話,就不是照實說了,可天底下哪有一個正道君子如此殘暴?雖不知是何方神圣,想必行事跟她們邪火修也差不多少。
說不定,他也會動了吃掉雷火陽的心思呢,到時候她還能分一杯羹!
果然,張道寬聽說雷火陽馭火靈體的事情,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興趣,對于邪火修要吃人的行徑并不在意,反而,他現(xiàn)在也動了吃人的心思。
張道寬以前再怎么說也是斷空閣的內(nèi)門弟子,現(xiàn)在變得如此變態(tài),要去吃人,不得不說,這和易天等人脫不了干系,但最大的原因,估計還是他的那張臉,讓他走了極端。
張道寬很感興趣的問“那個雷火陽和那個高手往那邊走了?”
紫火鱗諂笑著說“宗主并不認識他們,不如讓我?guī)е谥魅グ桑 ?p> 她不傻,萬一張道寬找到雷火陽,一個人獨吞了,她可就撈不著了,一起去的話,他總不會一個人獨吞吧,總能分一點出來吧!她自以為高明,熟不知這樣的心態(tài),和搖著尾巴求主人給塊骨頭的狗也差不了多少。
張道寬不在意她心里的小九九,他也不是邪火修,用不著提升火屬性武技和功法的威力,他覺得,似馭火靈體這般,總能治好他的臉吧!他想到這里,心情又激動起來,認為是老天爺覺得自己受得苦難已經(jīng)夠多了,這才今日把馭火靈體送上門來!
張道寬不再耽擱,辟谷境巔峰的修為爆發(fā),順著紫火鱗指著的方向,帶著紫火鱗極速掠去。
易天和雷火陽到了一座名叫翠陽山的地方,這里的樹木郁郁蔥蔥,仿佛是一座原始森林。陽光照在這里,有一種童話般的美感。
易天警告雷火陽,不許輕易動這座山的一草一木,更不能殺害這里的任何生靈。倒不是易天愛護環(huán)境,而是這座山有一頭鎮(zhèn)山獸,保護著這里的一切,但畢竟是兇獸,對人類依然是仇視的。
鎮(zhèn)山獸是一頭四階兇獸,相當于人類元嬰境的修為,易天從斷空城前往大風城時,經(jīng)過這座山,偶然看到了那頭鎮(zhèn)山獸,好在自己用鯤演逃了出來。
其實如果有可能,易天并不想帶著雷火陽爬山,最好是繞過這座山,這樣的話能避免許多危險,但宗門大比在即,他必須盡快趕回去,如果耽誤了時間,他做的這些將全部付之東流,這才帶著雷火陽冒險爬山。
雷火陽不解,說“為什么不能動這里的一草一木?”
易天說“因為山上有一頭四階兇獸。”易天說這話時很是淡然。
雷火陽就很激動了,臉都已經(jīng)漲紅了,盯著易天,說“你確定你是來護送我的,而不是送我來喂兇獸的?”
易天說“我這樣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你放心,按我說的做,你就不會有危險。”其實易天有些心虛,畢竟這的確是在帶著雷火陽冒險,也感覺有些對不住雷火陽,但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
雷火陽哼了一聲,忿忿的說“好啊,那說好了,要是有危險,你讓我先逃命,你在后面給我殿后!”
易天答應了,兩人便開始趕路,雷火陽的忿忿之感沒持續(xù)多大時間,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這時,易天猛的回頭,眼睛盯著極遠處,在那里,正有一股極強的氣息朝著自己掠來,不時,易天便看到了遠處出現(xiàn)了一個黑點,并在不斷地放大,那是來者正飛快的向易天移動著。
易天心中下定結(jié)論,來者不善!
雷火陽看見易天如臨大敵的樣子,以為是那頭四階的鎮(zhèn)山獸來了,神色慌張,對易天說“別看了!你還能把鎮(zhèn)山獸用眼神殺死不成,趕緊逃吧!”
雖然雷火陽猜的不對,但易天還是聽從了他的意見,帶著雷火陽用鯤演逃跑。
張道寬發(fā)現(xiàn)了前面那兩個人開始快速移動,心中認定就是雷火陽無疑,速度又加快了一些,他已經(jīng)有些等不及了,心中已經(jīng)幻想,自己吃了雷火陽的肉后,臉上會像蛇蛻皮一樣,把爛的那半張臉皮蛻掉。
又或者吃了他的肉,臉上會有靈氣流轉(zhuǎn),自己的容貌就這樣恢復如初。
其實,紫火鱗并沒有跟他說過馭火靈體可以恢復容貌,只是他的幻想罷了,他認為世間的天材地寶,總有能恢復自己容貌的才對。
易天的鯤演雖快,但不及張道寬辟谷巔峰的修為,四個人的距離正一點點縮減,直到紫火鱗可以看清前面那兩個人時,她忙是指給張道寬,驚喜的說“就是他們,宗主!別讓他們跑了!”
紫火鱗可以看清,張道寬自然也可以看清,只不過,他的視線卻盯在了易天身上。
張道寬的神情突兀的變得扭曲,變得猙獰可怕,頭發(fā)變得血紅,并且這股血紅正向張道寬全身開始蔓延,如果易天可以回頭看見,他一定不覺的陌生。
因為這股血紅色,和當初在天棄崖遇到的厭火獸發(fā)狂時,是一模一樣的!
被張道寬用手抓住的紫火鱗,看見張道寬這副模樣,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他還清楚的記得,張道寬是如何瘋了一般虐殺自己的手下,當時,他的身體就是呈現(xiàn)這股血紅色。
那時候的張道寬仿佛沒有神智,整個人瘋了一般的不顧一切,就像受了極其嚴重的刺激。她不知道現(xiàn)在的張道寬又受了怎樣的刺激,不過她確信,如果讓張道寬進入那種狀態(tài),最先遭殃的一定是她自己。
誰叫她正被張道寬抓著呢!
紫火鱗的頭上汗如雨下,臉上盡是焦急的神色,她喊道“宗主,清醒一點啊,雷火陽就在眼前!就在眼前了!”她喊的撕心裂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在憂心張道寬。
張道寬身上的血紅色已經(jīng)蔓延了一半,隱約聽見雷火陽就在眼前的喊聲,他的腦海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幅畫面,那是自己在吃了張道寬的肉以后,重獲新生,帶著恢復如初的容貌擁抱陽光的畫面。
張道寬覺得這幅畫面實在是太美好了,盡管畫面中雷火陽血淋淋的尸體就躺在張道寬的腳下,但張道寬依舊覺得,那是充滿陽光和新生的畫面!
他突然清醒過來,身上的血紅色開始退回到發(fā)梢,然后消失不見,紫火鱗看見后,長出了一大口氣,此時他的衣衫已經(jīng)被汗水打濕,臉上的汗珠還沒有消散,凝固在了他的臉上。
張道寬似乎是被剛才腦海中的畫面刺激到了,猛的發(fā)力,帶著紫火鱗躍到了易天和雷火陽的前面。
易天帶著雷火陽急忙停下,等易天看清眼前的那張陰陽面,看清張道寬的時候,他的心仿佛綁上了千斤巨石,掉進深淵,隨后摔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易天的臉色陰沉如水,說“是你,張道寬!”
張道寬冷冷的說“好久不見了,易天!”
最后的兩個字,也就是易天的名字,仿佛是在張道寬的嘴里嚼碎了吐出來的一樣。
紫火鱗沖著易天和雷火陽哈哈大笑,說“這就叫山水輪流轉(zhuǎn)!雷火陽,你沒想到會又遇見我吧!我倒要看看你們還能怎么跑!”
張道寬聽到雷火陽的名字,總算是克制住了心中的那股殺機,對易天說“等我吃了雷火陽,我在和你算我們之間的賬,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死的輕松!”
易天聽見張道寬竟然也要吃雷火陽,大驚的說“你好歹也是斷空閣的內(nèi)門弟子,就算你我之間有著仇怨,又何至于讓你淪落到和那些邪門歪道一樣,要吃人練法?”
張道寬冷笑的說“內(nèi)門弟子?我早就不是了!至于吃人?那又有什么關系呢!”
易天不再猶豫,帶著雷火陽繼續(xù)用鯤演逃竄。這一次,他始終讓雷火陽在自己的前面,雷火陽的后背被易天用身體遮擋,剛開始雷火陽覺得沒什么,直到易天的后背接連被張道寬和紫火鱗攻擊,吐了一大口血后,雷火陽突然想起了什么。
“好啊,那說好了,要是有危險,你讓我先逃命,你在后面給我殿后!”這是他對易天說過的,易天也答應了,但他卻早已忘了,心中也沒當回事,現(xiàn)在卻突然想了起來。
易天因為心中對雷火陽有著愧疚,便記住了這句話,其實,讓易天在前面帶著雷火陽用鯤演逃跑,速度要比現(xiàn)在快很多,雷火陽也不見得一定會受到攻擊。
這一點雷火陽也知道,他臉色焦急,連忙喊道“易天,你干什么呢!到我前面去啊!”
易天不答,只是竭盡全力帶著雷火陽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