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已經(jīng)不知不覺的完全相信面前這位孟公子的話了,可是就還有那么一點(diǎn),就那么一點(diǎn),他還是想為自己的表妹還有母親開脫,想為她們兩個(gè)找點(diǎn)理由。
雙雙走到堂正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腦袋重重的磕了一下,哭著喊道:“老爺,請為小姐做主!老爺,請為小姐做主!老爺,請為小姐做主啊……”
柳意生站起來,半蹲在雙雙面前,顫聲道:“你知道你這是在做什么嗎?長依,長依她……”
雙雙別的不多說,只是淚眼模糊的望著柳意生,然后又忽然將頭重重的磕到地上,哽咽道:“請老爺為小姐做主!”
柳意生跌坐在地上,女兒意外去世的時(shí)候他以為自己的心已經(jīng)死透了,如今這一著,他已經(jīng)不知道該如何辦了,呵呵,是他錯(cuò)了,是他不該自以為是的將女兒嫁走。
不不!是從很早以前就錯(cuò)了!
孟青君只覺得自己心硬如鐵,看著自己父親這頹喪的甚至于絕望的模樣,心里竟然覺得沒有一絲可憐,只聽見自己冰涼涼的對父親說道:“侯爺這做樣子又給誰看呢?還是收收心談?wù)掳??!?p> 說罷,站起來走到雙雙邊,伸手將雙雙拉起來:“起來,雙雙,別期待本不期待的?!庇謴澭鼘㈦p雙衣服上的塵土拍干凈,拉著雙雙在柳意生的驚訝目光中回去坐下。
柳意生踉蹌著站起來,回到主位上坐下,啞著聲音說道:“孟公子,王將軍,都說家丑不可外揚(yáng),今日之事,還請你們二位保密。”
孟青君嗤笑一聲道:“無緣無故,我又何必為你們敗壞自己的德行呢?你以為你們是誰?”
王大虎抱拳,信誓旦旦的對柳意生說道:“侯爺放心,咱們都是自己人,不會(huì)亂說的?!?p> 柳意生看著雙雙,想著自己的薄命的女兒,于是問道:“雙雙,你想要什么?只要合理,我都可以給你,你是想要銀子,還是想要有一個(gè)好的歸宿?”
雙雙望了孟青君一眼,然后搖搖頭對柳意生說道::“奴婢如今什么都不想要了。”
雙雙不要,孟青君卻有要的東西,于是直接對柳意生說道:“雙雙原先是侯爺家的丫鬟,不過既然她已經(jīng)無法呆在候府里,那么也請侯爺放她走,歸還她的賣身契。”
柳意生沉著臉,斷然拒絕孟青君道:“不行!”
孟青君笑了起來:“侯爺,你可是真有意思,愿意給予雙雙豐厚的獎(jiǎng)賞,卻不愿給她自由?!?p> 孟青君身體前傾,直視著柳意生問道:“侯爺這是什么理由?侯爺也真是不怕你女兒回來找你!”
柳意生感覺心上又被扎了一刀,深吸幾口氣:“孟公子何故要一直提起我女兒?”
“只是覺得柳小姐可憐而已。王將軍你說是嗎?”
“?。俊蓖醮蠡]想到孟青君突然會(huì)提到自己:“孟公子講的有點(diǎn)道理,有點(diǎn)道理?!?p> 他看著孟青君從剛才開始都一身是刺,聯(lián)合那個(gè)叫雙雙的丫鬟扎商侯扎的歡快,雖然不知道是為什么(據(jù)自己猜測可能是沖冠一怒為紅顏,他雖然沒覺得那個(gè)小丫鬟能夠紅顏禍水。),但看柳侯爺現(xiàn)在的樣子,心中也有些歡快,柳侯爺越心神不穩(wěn),越有助于自己完成王爺所交代的任務(wù)。
“所以,侯爺你今日,究竟是放人,還是不放人呢?”
柳侯爺目中滿是怒氣,孟青君也毫不退讓的直視著柳意生的眼睛,一晃神,柳意生竟然覺得面前是女兒正在憤怒的看著自己。
“罷了,管家,速速將雙雙的賣身契取來?!?p> 柳意生嘆了一口氣:“雙雙,日后你可不要后悔今日的選擇?!?p> “不會(huì),老爺放心,雙雙永遠(yuǎn)不會(huì)后悔?!?p> “孟公子,日后雙雙就拜托你好好照顧了?!?p> “我的人,我自會(huì)好好照顧,不勞商侯爺擔(dān)心了!”
將管家?guī)н^來的賣身契放到懷中,然后起身向柳意生告別:“侯爺,在下還急著要還雙雙姑娘的自由之身,就先告辭了?!?p> 說罷,領(lǐng)著雙雙就往外走,也不管柳意生和王大虎什么反應(yīng)。
踏出柳府大門以后,孟青君又回頭望著柳府的門匾,心中感慨萬千,既有一種萬事終結(jié)的輕松之感,又有一種若有所失的惆悵。
“小,公子,怎么了?”
“沒什么,”孟青君答道,聲音飄忽:“我們走吧?!?p> 客廳里,柳意生和王大虎兩個(gè)人相對無言。
良久,柳意生對仍舊正板板正正、悠悠閑閑坐在那里的王大虎說道:“王將軍,你還不走?”
王大虎憨憨一笑,說道:“侯爺,咱們的事情還沒有談完呢?!?p> 柳意生回道:“剛才我已經(jīng)說過了,我不想和永恩王府摻和在一起,我只想安分守己?!?p> 王大虎眼珠子轉(zhuǎn)了幾轉(zhuǎn),計(jì)上新來。通過他剛才的發(fā)現(xiàn),如今他已經(jīng)又有了一個(gè)好方法可以試試。
“侯爺,你真以為你能置身事外嗎?從你接旨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jīng)和永恩王府分不清了。”
王大虎說完,站起身走到門檻邊,四處查看一番,并沒有人在這里,繼續(xù)對柳意生說道:“侯爺,令愛之死也不僅僅是夫人和老太太之錯(cuò)。當(dāng)年之事,確實(shí)另有幕后之人,比如……”柳意生賣了一個(gè)關(guān)子,故意不說是誰。
柳意生心里現(xiàn)在亂的好像一團(tuán)亂麻,女兒的事情怎么越牽扯越多了,女兒的事情就那么復(fù)雜嗎?
“這回又是誰?”
“天寧帝?!?p> 聲音雖然小,但是柳意生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為什么?”柳意生問道??墒沁€不等王大虎回答,他自己心里也有了答案了!
還能為了什么,不就是簡簡單單一個(gè)“權(quán)”字嗎?
說什么要讓長依嫁到王府中去,有大用,結(jié)果確是還沒有到,人就被殺了!出爾反爾,不愧是他的一貫行為,真是可笑又可恨!
“王爺是什么時(shí)候查到的?”
王大虎搖搖頭說道:“王爺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呢,這是我和孟公子此次結(jié)伴在前來的路上,碰到了一個(gè)三年前的漏網(wǎng)之魚,有些奇怪,就多問了幾句,這才知道?!?p> 柳意生打發(fā)王大虎走,對他說道:“王將軍,你先回去,等過兩天,容我想個(gè)清楚,我再……”
柳意生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軟化了,王大虎也不好再咄咄逼人,于是起身對柳意生告辭道:“請侯爺三思,下官就先告退了?!?p> 王大虎離去后,柳意生從懷里掏出一塊手帕,眼淚不停的掉了下來,他磨砂著手中的錦帕,心中暗暗下了最后的決定。
“管家,去請夫人,老太太過來,就說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講?!?p> 商談的結(jié)果就是,沒有留了一分情面,柳夫人被送往家廟,沒有柳意生的允許不準(zhǔn)出來,兒子由他照顧,女兒請教養(yǎng)嬤嬤看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