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杜良和百姓們吃了一頓還算豐富的午飯。
朱大嘴帶著幾個伙計疲憊的倒在墻角下酣睡,這兩天確實把他們累壞了。
張龍在百姓中挑選了幾十個青壯年,然后指揮他們和衙役、流民們一起加固衙門府。
狗子還在衙門府里找了塊空地,生了好大一堆火焰,在這黑蒙蒙的縣城了顯得十分明亮,幾乎讓所有人都能眺望到。
這是張龍想出來的辦法,類似戰(zhàn)場上的狼煙,讓子午縣的各個角落都能看到,不約而同的向衙門府匯聚,現(xiàn)在縣衙門里已經(jīng)擠滿了百姓。
隨著人越聚越多,張龍給每個壯年都分了一把武器,老幼婦孺也持著木棍、鋤頭等,可謂是滿城皆兵。
杜良沒有參與到他們當中,而是躲在客房里陪著老縣令靜靜喝酒。
老縣令喝著喝著眼睛就紅了,拉著杜良的手死活不肯松下。
或許是因為太過激動的原因,老縣令的鼻子上又留下兩道鼻血,原本大肚便便的身材也消瘦了幾分,短短幾天而已,似乎蒼老了十幾歲。
杜良從桌子上拿起手帕遞給老縣令,禁了禁鼻子,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
“良兒,這里沒外人,你跟爹說實話,你到底有幾成把握?”老縣令胡亂抹了把鼻血,緊緊盯著杜良的眼睛。
杜良嘿嘿一笑,喝了口酒,然后伸出手掌,展開五指。
老縣令點了點頭,突然探過身子悄聲道:“良兒,有沒有可能……你自己離開?不要管我們,你是修士,你一定有辦法離開的對不對?”
“爹……”
杜良無奈的笑了笑,并沒有因此生氣,反而心里暖暖的,這才是親爹啊。
在危難之際,老縣令是自私的,他自私的可以不管所有人的死活,甚至是自己,只想杜良能活著。
這是自私的,同樣也是偉大的。
“爹,難道你想讓我一輩子都活在自責中么?永遠抬不起頭,懦弱的過一輩子?”
“可是……”
“爹?!?p> 杜良給老縣令倒了杯酒,笑的十分灑脫:“爹,您就放心吧,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不僅會活著回來,還要幫你找到治病的藥,難道您不想等著抱孫子了么?”
“想,怎么不想,他娘的老子做夢都想抱孫子?!?p> 一提到抱孫子,老縣令立馬激動了起來,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兇巴巴的盯著杜良:“那咱倆可說好了,回來后抓緊找個婆娘,多生幾個孩子,老子縣令也不做了就在家抱孫子玩?!?p> “成!”
杜良答應的十分爽快。
老縣令很快就醉了,趴在桌子上口中念念叨叨的喊著抱孫子之類的話,臉上還帶著未干的鼻血。
杜良無奈笑了笑,將老縣令抱到床上,擦掉臉上的血跡,蓋好被子,這才轉(zhuǎn)身離開房間。
夜晚如約而至,杜良一個人躲在屋子里,正在溫習身法‘御乘風’。
隨著踏入凝氣境,對‘御乘風’的掌握又加深了許多,以前很多無法施展的身法如今都可以嘗試。
整體來說有了質(zhì)的提升。
畢竟從凡人過渡到凝氣境也是很大的進步,雖然還無法運用靈力,但渾身上下的每一個器官和經(jīng)絡都被佛法洗滌過,反應、速度以及整體協(xié)調(diào)性都有了極大的提升。
杜良估摸了一下,如果此時再和大司祭一對一,對方已經(jīng)不是對手。
但如果面對鬼修季先生,就不好說了。
直到深夜,杜良依舊盤坐在床上。他雖不懂修煉之法,但腦海里的那段佛經(jīng)卻神奇無比。
杜良不清楚那段經(jīng)文的含義,但每當這段佛經(jīng)響起時,心中都會有所感悟,那是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似乎只要聽得多了,自然也就懂了。
只可惜,這篇經(jīng)文是殘缺的,只有一小段而已,否則杜良還能得到更多的好處也說不定。
一夜都在佛經(jīng)聲中度過,杜良不僅不困,反而精神飽滿,體力充沛,更驅(qū)散了心頭的恐慌和不安,將心態(tài)達到了巔峰。
“我好了,可以出發(fā)了?!?p> 青銅燈中,古小月的聲音平靜傳來。
“好?!?p> 杜良應了一聲,今天已經(jīng)是最后一天了,如果再不能破掉陣眼,所有百姓都將被煞氣侵染而亡。
換了身勁裝,杜良提起青銅燈大步走了出去。
院子里所有人都在忙碌著。這一刻,眾人之間再沒有隔閡,前所未有的團結(jié)。
“先生。”
“先生早……”
小陸風正帶著學生們跑前跑后,看到杜良后恭敬的叫了一聲。
“嗯,去忙吧。”杜良笑著點了點頭。
眾人跑開后,小陸風站在杜良面前小心翼翼的從懷里取出一個小荷葉包,捧在手心里遞給杜良:
“先生,這是奶奶做的糯米飯,奶奶說糯米可以驅(qū)邪,您吃了再去打壞人吧?!?p> “好,謝謝小風?!?p> 杜良接過小陸風手里的荷葉包,還是熱乎的,打開時看到一小團糯米飯,吃在口中軟軟的,還有淡淡的糯米香氣。
看著杜良吃了糯米團,小陸風這才心滿意足的跑開,繼續(xù)幫大人們忙碌著。
杜良提著青銅燈繼續(xù)向院子里走去,瘸子正坐在假山下抽煙,看到杜良后吧唧了一下嘴,將手中煙袋鍋遞了過去。
“來一口,提提神!”
杜良原本想接,但一看到那黑乎乎的煙袋嘴,還是沒能抬起手,搖了搖頭調(diào)侃道:“下次給我換個新的,小爺有潔癖?!?p> “臭小子,還嫌棄老夫?!?p> 瘸子不滿的扭過身子,吧嗒吧嗒的繼續(xù)抽,不再理會杜良。
杜良也不介意,繼續(xù)向門口走去,剛走了幾步,又遇到張龍。
張龍?zhí)嶂蟮蹲叩蕉帕忌砬?,抱了抱拳:“大人,衙門府四周已加固完成,每個角落我都派了人把守,已經(jīng)設了三道防御,足夠用了。”
杜良點了點頭:“張大哥,等我離開后,衙門府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守到天黑?!?p> “末將遵命!”
張龍鄭重其事的半跪在地上,聲音洪亮,神態(tài)凜然。
杜良趕緊躬身攙起他,笑著道:“張大哥快起來,我們是衙門府,不是戰(zhàn)場,我也來不了沙場點兵那一套?!?p> 張龍被杜良攙扶著站起身,伸手在腰間拔出一柄匕首。
“大人,這是小的當初在戰(zhàn)場上所獲的匕首,名為:千魂斬,不知飲了多少亡魂,殺氣很重,足以克制一般的妖魅鬼怪,您帶上防身?!?p> “謝謝張大哥?!?p> 杜良接過千魂斬,約七寸長短,入手冰涼,手柄上刻著龍頭雕紋,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匕刃鋒利凜冽,寒意逼人,一看就是大殺器,不知飲了多少人的亡魂。
“好刀!”
杜良由衷的感嘆了一聲,頓時愛不釋手,連他這種不懂刀的人都能看出來,這絕對是一把絕世兵刃。
張龍突然面容糾結(jié)起來,有些尷尬的小聲提醒了一下:“大人,小的剛剛說的是借,用完還要還我的?!?p> 杜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