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放置著父親的牌位。
她恭恭敬敬,上了一柱香,心中暗暗禱祝,“父親,青青慚愧,此時才知殺父仇人是誰,才能到父親面前告罪,青青發(fā)誓,必將手刃仇人,以告父親在天之靈。”
言畢,她注目鄭剛牌位片刻,眼底一片波濤暗涌,少頃,才轉身離開。
這一夜,青青很快入睡,沒有做夢,只有外間月亮,灑落一地銀輝。
次日一清早,母親于藍還在沉睡,青青早早起身,簡單用過早餐,就要和莊伯一起去冶鐵坊。
不想她正走到庭院內(nèi),早有侍女金鳳腳步匆匆過來,向她稟告,“大小姐,上官小姐來了?!?p> 話音剛落,上官燕兒就身披斗篷,急步過來。
“青青!”
言畢,她撲身到青青身上,放聲大哭。
青青吃了一驚,輕擁燕兒入懷,緩拍她背部,用眼色示意金鳳退下。
金鳳會意,悄悄轉身離開。
這邊燕兒哭泣不止,肩頭一聳一聳,抽噎著,幾乎喘不上氣。
青青心中長嘆一口氣,低聲道,“見過張何了?”
燕兒開口道,“青青……你,……早知道,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燕兒,那張何有什么好?家中一出事,就龜縮不出,連交代也沒有一個,沒有擔當。”
“我知道,可是,我心中有他,你知道的,這種事,豈能由人?”
“況且,他現(xiàn)在不肯見我,要我走,青青,怎么辦?”
燕兒話到此處,悲從中來,放聲嚎啕。
青青聽了,不由得頓時怒從心起,“他還有理了?他在哪里?我?guī)闳フ宜?!?p> “他,他在池公子府上,我,我跟著父親去參加供貨會,看見他跟著池公子,我當即去找他,不料想,他,他……”
說著,她眼淚奪眶而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青青聽了,此時已顧不上去冶鐵坊,當即吩咐下去,讓莊伯派人準備牛車,她要帶著燕兒前往池府,興師問罪。
一路之上,燕兒輕輕偎依青青身邊,小聲抽泣,后者則是怒容滿面,除了張何,心中對池昭陽也生了一分怨氣。
很快,一行人來到池府。
池府一如既往,戒備森嚴,門口守衛(wèi)部曲看到青青上門,先是請她稍待,就派人進去通報。
少頃,池昭陽輕袍緩帶,腳步匆匆,親自迎出來,卻看到青青沉著臉站在門口。
池昭陽不禁一臉笑意僵住,看一眼青青,又掃一眼一邊眼眶通紅的上官燕兒,旋即大悟,一臉苦笑道,“青青不要生氣,隨我進來,找那張何就是?!?p> 說著,就派人吩咐著,讓人牽去青青的牛車,自己陪在青青身邊,一行人向院內(nèi)走去。
一路上,池昭陽看著一臉不悅的青青,還有上官燕兒一臉淚痕,他長嘆一聲,徐徐開口道,“那張何最近也是悶悶不樂,通宵難眠,整個人都憔悴不少,我都有些看不下去。”
“他活該!”
青青嗆聲道,“燕兒要是有個好歹,我饒不了他!”
聽到青青這樣講,池昭陽也是不敢再為那張何分辯,一行人來到池府正廳,就趕緊吩咐道,“請張先生來?!?p> 說著,就請青青和燕兒還有莊伯坐下,伶俐侍女送上香茶。
青青和燕兒哪有這個心思,都是各自坐下,心中轉著各自念頭。
少頃,張何隨男仆進來,他剛一進廳,視線就落在上官燕兒身上,當即腳步一頓,轉身就要離開。
青青邁步上前,攔住他的去路,冷著臉道,“逃到哪里去?”
張何只得住腳,視線卻一直落在上官燕兒身上,他苦笑道,“燕兒,你這是何苦?!?p> 燕兒早就起身,腳步輕盈,走到他身前立定,少頃,才輕聲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燕兒雖身為女子,也是妾當作蒲葦,蒲葦韌如絲,希君如磐石,磐石不轉移?!?p> “……燕兒,還是忘了我罷,我……不想耽誤了你?!?p> 張何長嘆一聲,全身微微顫抖,垂首不語。
一時之間,全場沉寂,青青早臉現(xiàn)怒容,一把拉住燕兒,轉身就要走,“這等膽小如鼠之人,不見也罷?!?p> 那邊池昭陽早搶步上前,攔住兩人去路,一臉賠笑道,“莫急莫急,張先生,慎之慎之,多想想?!?p> 說著,視線投向那邊一臉呆怔的張何,示意他趕緊說幾句軟話。
不想那張何卻如同傻了一般,沉默不語。
這讓池昭陽看在眼中,臉上透著焦急,對面青青早留心到,冷笑道,“一個一個的,都是這等沒出息之人?!?p> 說著,就強拉住燕兒,轉身就要出屋。
“鄭族長和上官小姐,請留步。”
一個清脆柔婉的聲音傳來,青青聞聲,不禁一怔,轉身望去,一位中年美婦面容端麗,櫻唇微啟,正含笑而立,她掃一眼屋中眾人,手扶一個俏麗侍女,在正廳主位上坐下,整個人姿容端嚴,不可逼視。
此人正是池昭陽之母,許麗華,少女之時,有著江南第一美人之稱,此時尚是風韻猶存,不然怎么有風姿如此出眾的兒子?
看到池母出現(xiàn),饒是怒意洶涌如青青,也不禁止步,手牽燕兒之手,盈盈一禮,神情恭敬道,“青青和燕兒見過池夫人?!?p> 那邊池昭陽和張何早收斂了心神,一臉肅然,恭立一旁。
都說池府是池厲嵐當家,在外強勢,成為一方豪強,知曉其中緣由的,卻都心知,這池府真正主事的,卻是這池府女主人,許麗華。
許麗華出身中原第一世族,許家,世代書香,饒當前朝蘇家,其底蘊也是比不得,許麗華從小詩書傳家,少時就有聰慧之名,自從嫁到池家,相夫教子,頗得章法,池家更是因她理家,得以發(fā)家致富,更勝從前。
池厲嵐青年之時,才兼文武,美名遍播天下,卻在見到許麗華之后,當即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事事依從于她,甚至絲毫不掩飾,自家夫人才能在他之上的事實。
是以,在池府,有個不成言的規(guī)矩,夫人的話,才是需要第一注意的,至于池家家主的話,在夫人面前,是可以忽略不計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