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猛烈的撞擊,一切都停止了。我看到我和安老師的身體都摔成了幾截兒,散落在沙灘上。我的頭盔帶著大腦已經脫離了身體,骨碌碌地滾到一邊。但我還沒有完全喪失意識,透過黯淡的視網膜,我看到安老師斷裂的身體露出了金屬的骨骼,我看到人群向我們蜂擁而來,其中也挾裹著穿著白色婚紗的顏小可。
“親愛的,我愛你……”我喃喃著,眼前一片黑暗。
過了不知多久,我好像睡了一覺醒來,漂浮在混沌之中,什么也看不見,什么也感覺不到,但還是存在著,恰似黑暗的深海當中的一縷海草。
這就是死亡嗎?不,死亡應該是什么也沒有,但我好像還有記憶;沒死嗎?好像也不是,當年史密斯斷絕了我的對外感知系統(tǒng),跟現(xiàn)在也不一樣。
唉,沒所謂了,自己本來就是徘徊在生死邊界上的一個孤魂,如今愛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咦,怎么前面又亮起來了,難道是我復活了?不對,這不是真實的,這又是一個夢境。
亮光下,一個人從遠處走來,走近了,可以看出是個女人,身材高挑,穿著一條白色的婚紗。難道是顏小可?我激動起來,老天爺開眼,難道還讓我們夫妻最后見一面?
走得更近了,終于看清了,婚紗跟顏小可的一模一樣,但是穿婚紗的女人不是她,而是……竟然是我最憎恨的岑鈺,她來做什么?還穿成這樣?
岑鈺走到我跟前站下,憐憫地看著我?;榧喆┰谒砩弦埠苊利悾r得人熠熠生輝。
“你來做什么?”我恨恨地問。顯然,他們又捕捉到了我的位置,只是不知道岑鈺還有什么企圖。
岑鈺蹲下身,輕輕撫摸著我的頭:“顏小可已經嫁給了別人,我也離開了查爾斯,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嗎?”
我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你胡說,那個姓安的機器人已經摔碎了,顏小可沒有嫁給他?!?p> 岑鈺笑了:“可是他們已經登記了呀,婚禮也辦了,就是法律上的夫妻。再說,就算顏小可又是孤身一人了,你又能怎樣呢?她還是要嫁給別人呀。只有我,才能給你真正的幸福?!闭f著,她摸了摸我的臉。
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大腦竟然不是在頭盔里,而是有一個真正的腦袋。再往下一看,自己的身體也完好無缺,穿著一身白色的禮服,單膝點地,跪在岑鈺前面。
“這……這是怎么回事?”這個意外讓我結巴起來。
“這是你未來的身體,只要你答應跟我在一起,回到我這里來,你就會變成這個樣子,而且永遠不會老?!贬曅Σ[瞇地回答。
“回到你那兒去?”我明白了,她這又是在誘惑我,“沒這個可能,我寧可死了也不回去?!?p> “莫銘,”岑鈺搖頭嘆息著,“經歷了這么多,你應該最明白什么是死亡的,你為什么要放棄人間的歡愉呢?這種歡愉,我也可以給你?!?p> 說罷,她身上的婚紗突然消失,竟然變得一絲不掛。這一幕讓我張口結舌,不知道如何應對。
“如果你沒想好,也不用馬上回到這里來。只要你拒絕作出任何對我們企業(yè)的指控,我就可以保證你幸福地生存下去,我會天天來跟你相會。但是如果你想毀了我們,不僅你做不到,而且會先毀了自己。”
岑鈺說著,將我扶了起來,我一看自己身上,禮服也變得無影無蹤,赤條條地站在那里。
“不,”我狂呼著,“我不能…….”一邊伸手試圖把她推開,但什么用也沒有。
岑鈺并沒有強迫,一瞬間,我們又都穿上了禮服。
“你好好想想吧,其實,你沒有任何底牌。你的能量供應是我們獨有的,只要我不幫你,你很快就不存在了。我今天來這里,只是我不愿意你永遠消失?!?p> 說完,不等我回復,岑鈺已經轉身,婷婷裊裊地走開,亮光隨著她的遠去而熄滅。
眼前又恢復了黑暗,這個突然的變故大大出乎我的意外,也讓我百思不得其解,自己這是什么狀況?這是在哪里?岑鈺為什么要這么做?對于她,我才不相信什么感情方面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