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令辰轉(zhuǎn)身離開,徑直回了家。
之后又聽人繪聲繪色地說了這事的后續(xù),原來那日她走之后,族長就叫人將陰氏送了回去。
那些人將陰氏等人送到,卻另有一番說辭。
說是陰氏與人通奸,原是陰家教女無方,若按朝廷律例,陰氏是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受一番杖刑,還要關(guān)上兩年才算完。
可他們念著兩族世代交好,也就不將人扭送見官了,只將人退回娘家,也算是全了陰氏一族的臉面。
這番話自不是什么中聽的話,說得陰氏的族長當(dāng)場就黑了臉。
也不等人告辭回來,直接叫了族人,就地將陰氏狠狠杖責(zé)了一番,直將人打得半死不活,隨后扔在了村外,只任由她自生自滅,便是元璨之和他的兩個女兒,也被擋在了宗族之外。
他們一家人最終也沒有得了陰氏一族的收留,只灰溜溜地離開了。
而那些被族長派去陰家的人,卻是被陰氏的族長客客氣氣地送了出來,不僅不敢給他們甩臉子,還不得不承認(rèn)是他們欠了元氏一個人情。
日后但凡有事,只管招呼一聲,他們陰氏一族沒有不幫襯的。
族人們這才算勉為其難地回來了。
元令辰聽了這消息只是笑了笑,也沒覺得太意外。
此時的她已將試管中的菌種一一取了出來。
系統(tǒng)跟她說,菌種是有母種,原種,栽培種之分。
母種雖然也能直接接種,但因數(shù)量太少,最好是經(jīng)過一級一級地擴(kuò)接,將利益最大化。
只是如今天漸熱了,若再不接種,就要錯過最佳時機(jī)。
元令辰便決定,將這一批母種直接接了種,另再培養(yǎng)一批菌種用于下一次的栽培。
就在這時,元錦安自外面進(jìn)來。
“嬋兒,嬋兒,錢朝奉的人給我們送斷木來了?!?p> 前些日子,后山鬧了虎患,元錦安連叫了幾天,都沒人愿意幫忙搬木頭,他的幾個兒子,倒不曾拒絕,可到底也有些踟躕。
還是她孫女理解他們的難處,只說搬斷木的事,錢朝奉會派人來幫忙。
元錦安等了兩日,果然見著那些人下了山,心中一塊大石就這么落了地。
“嬋兒,還不止呢,那木頭我看了看,都打上了孔,錢朝奉說,我們只需將菌種種上去就好了?!?p> 元錦安喜滋滋地說著,想著這錢朝奉果真不愧是上面派下來的人,是個急人之所急的大好人。
元令辰見他高興,也只是笑笑,她拿上裝了菌種的籃子,到了院里,果然見著那里整整齊齊地堆了一堆的斷木。
錢洄的人大多已回去了,只留下一個身形高大的壯漢,老老實實地站在錢洄身后,一言不發(fā)地聽著他說話。
“這袁二牛原是我在戰(zhàn)亂之地買下的人,賣身契是簽在了您孫女的名下,從此以后,他就是您元家的仆人。”
元錦安聞言,連連擺手:“這可使不得,我們不過是普通的農(nóng)戶人家,哪里能使喚得起人,您還是收回去吧。”
錢洄搖搖頭:“您家這香蕈太扎眼了些,難免惹人覬覦,家中多個人,也是個震懾?!?p> 元錦安看了看袁二牛的體型,也無話可說了,他們一家老的老,小的小,有個身強(qiáng)體壯的仆人,也是好事。
便順?biāo)浦鄣貞?yīng)了下來。
心里卻發(fā)起了愁,不知將人安排在哪里。
元令辰看穿他的想法,只道:“如今家里還算寬裕,不如在外另建個大些的院子,也能騰出地方放這些蕈木?!?p> 元錦安眼前一亮,建房子,他自然是想的,從前是做夢都想要個好點的房子。
只那時家里連吃食都不夠,哪里還有余力建房?
這時乍一聽可以建房了,內(nèi)心的喜悅都要溢出來。
“真的能建房子?”
元令辰點頭:“到了農(nóng)閑時,請人干活,也只需管了飯,若還不夠,便再給些米糧,我們家,最不缺的就是米糧。”
那稻米太過扎眼了些,她打算換些粟米,只需三餐管飽,有的是人愿意來干活。
到時再給些米糧充作工錢,怕還有人搶著來。
元錦安樂呵呵地應(yīng)了,心里只覺得高興。
到了元令禹過來,他仍是咧嘴笑著。
“祖父,何事這般高興?”
“家里啊,要建房子了?!?p> 元錦安絮絮叨叨地說著,元令禹倒也不嫌煩,就這么專心地聽著。
因斷木都是打好了孔的,他們只需往孔里塞了菌種,另將木塞子塞進(jìn)去就好了。
也不是什么重活,元令禹也做得得心應(yīng)手。
心里卻想著,原先祖父還說是他有一身力氣才叫他來幫忙,原來也用不上使力氣。
怕是祖父祖母有意幫襯他們家,才尋了借口叫他來幫忙。
元令禹的眼眶有些熱,手上的動作卻更加麻利起來。
這樣一直到了吃午食的時間,手中的活才算收了尾,元令禹干了半日的活,多少有些疲累。
只庖房里傳來的那道濃郁的肉香味,給了他莫大的力氣,便一鼓作氣,和袁二牛一起,將所有斷木,整整齊齊地疊放好。
待他將最后一根斷木放下,庖房里傳來了陳氏的喊聲:“吃午食了。”
元令禹將手上的東西放下,凈了手,發(fā)現(xiàn)元寶珠已先從蠶房里出來。
腳步極輕快地進(jìn)了庖房端菜。
元令禹過去的時候,就見著陳氏一手端了一碗肥瘦相間的肉,另一手端著一碗筍片,中間還夾雜著幾塊肥肉。
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再見著元寶珠手上也端了一碗菜,綠油油的韭伴著黃澄澄的雞子。
她的另一只手上,端的卻是白花花的稻米飯。
這稻米飯的滋味,他也只是嘗過一回,那種撲面而來的稻米香,他至今都還忘不了。
這般熱騰騰的飯菜,將他肚里所有的饞蟲一股腦地勾了起來。
只覺得等待的時間都漫長起來,明明只是她們進(jìn)門到桌前的一段路,他卻覺得等了半天那樣長。
只抱著饑腸轆轆的肚皮,眼睛都不眨地看著她們手中的菜,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竟是不知該從何處落筷。
另一邊,元令辰也端出了一碗熱騰騰的飯食,遞給了袁二牛。
同樣是白花花的稻米,上面有肉有韭有雞子。
桌上有的,這只碗里全都有。
袁二牛還有些呆滯:“這,是給我的?”
方才主家的人端了哪些菜進(jìn)去,他多少注意到了,卻萬萬想不到,他竟然能跟主家的人吃一樣的東西。
也難怪那錢朝奉說這戶人家是厚道人家。
元令辰點點頭:“在我家里,我們吃什么,你也吃什么?!?p> “哎,哎。”
袁二牛接過碗筷,只在院里撿了個地方坐了,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飯食本有些燙口,可他卻像是察覺不到一樣,只覺得胸腔里面很暖,一直暖到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