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壓倒性的絕望感使得鐘寧腦中一片空白,憑他現(xiàn)在的修為縱是殊死一搏也和聽天由命無太大分別,他雙手緊緊的賺著利劍,吞咽了下口水,等待著這蒼茫巨獸的攻擊。
現(xiàn)在他明白了人們說起這片森林皆是聞之生駭了。
難道自己這一生就將這么隕落?
他不敢多想,只覺得一顆心就快要蹦了出來,血脈噴張。
臨了,卻不知怎的?那條巨蟒卻不知因何顯得驚駭異常,倉皇失措一般急急便鉆入了水中,轟然一聲,濺起丈許的水花,夾雜著些許的水草,將眼前的幾人淋的濕透。
鐘寧頓了一頓才從將才這種緊張的情緒中跳將出來,他來不及去擦拭掉濺在臉上的臟水,也全無心思去處理身上淤泥的惡臭味,一個本能的想法鉆了進來,“這個怪物為何會這般害怕?難不成……”
那怪物一定是覺察到了危險,他舉目四望,想找到些什么,驀地,他不覺的睜大了雙眼,不遠處彌漫著的暗紅色煙霧正隨著林間細風向著幾人漫了過來,眼看著就到了幾人身前。
“不好,毒瘴。”鐘寧大聲叫了起來,而自己身帶的解毒藥物卻都被將才在那怪物的沖天一擊之下全都散落在了水中,而且這沼澤之中,幾人依著這木筏,連跑也來不及。
而身旁的兩人像是驚魂未定,還未感覺到接連而至的危險。
“快,小武師兄?!鼻榧敝?,鐘寧想起人的尿水興許可解這毒氣,眼下也沒其他的辦法,只得死馬作活馬醫(yī),他急急扯下一塊衣角置于筏上,背身解帶。
伴著一股熱浪騰起,吳小武也是恍然大悟,依著鐘寧舊時,依法炮制,于此同時,二人身后則是一聲尖叫,相較于眼前的毒瘴,二人如此行事帶給楊一清的沖擊更是巨大。
“啊……你們做什么?”楊一清緊緊的捂著自己的雙眼,現(xiàn)下心里再無他想。
正在她放聲尖叫之時,一塊熱乎乎的伴著些許騷臭味的濕布捂上了楊一清的口鼻,鐘寧見事態(tài)緊急,也顧不上這繁文縟節(jié),將手中尿濕了的衣角撕下一塊,捂了上去。
楊一清驚的睜大了雙眼,她本能的想掙扎開來,可鐘寧實在是捂的緊實,楊一清也是動彈不得,楊一清看著鐘寧嚴肅而又堅定的眼神,逐漸的鎮(zhèn)定了下來,可驚心稍定,羞心又起,俏麗的臉頰瞬時變得緋紅。
過的片刻,見幾人皆是無恙,鐘寧知道此法是奏效了,可事不宜遲,將才那怪物定是怕這毒霧瘴氣,才如此驚慌遁去,待這毒瘴褪去,那怪物定會卷土從來。
“我們得抓緊?!辩妼幹е嵛嵋浑p肅穆的眼神掃過,兩人如夢初醒,急忙將面上的濕布系好,拿起手邊的木棍,在這暗紅色的煙霧中,拼命的向前劃去。
幾人拼盡全力,在這濕熱的沼澤間,汗珠也跟著不停的涌出,不時,衣物已是汗透,幾人毫不在意,只想著能早一點見著陸地。
“不好,再快一點?!蹦痉ば羞M之處,水下隨著亦是暗流翻滾,鐘寧心中一驚,想那怪物還是緊緊在水下跟著,反而想著這毒瘴不要快些散去才好。
吳小武和楊一清余光掃過,更加不敢怠慢,那楊一清更是又急又怕,眼淚眼看著都要落了下來,只是手中撐船不曾慢了半分。
幾人劃了一陣,將才紅霧彌漫,前面看不太清,現(xiàn)如今前方已是隱約可見,而不遠處現(xiàn)著一片郁郁蔥蔥的草木,鐘寧知曉快要到了岸邊了,而這毒霧大概是也是要散去了,再看身下,暗流又急了起來,那怪物隨時都可能再沖出來。
突然,幾人腳下一陣顫動,身形也隨之大亂,那怪物頂著木筏就要再次沖出水來,木筏輕而易舉的就飛了起來,帶著立于上面的三人。鐘寧心中大叫不好,可眼前那救命之地尚有幾丈之遠,僅憑著幾人那不入世的輕身功夫如何到得了岸。
電光火石之間,鐘寧拔出手中利劍,他修煉那風劫劍近十載,別的不說,出劍可謂是干凈利索,不過是霎那間,早間用盡九牛二虎之力扎起的木筏頃刻間便已是支離破碎。
鐘寧于空中連起幾腳,將那木棍向著岸邊踢去,“砰砰”幾聲之后,伴著濺起的點點水花,已有幾根木棍依次的浮在了身前,連著岸邊。
吳小武已知其意,蝶步生花,身影簡潔干凈,一字如風便至了岸邊。可那楊一清卻沒這般穩(wěn)健的身手,加上又驚又怕,早已是手忙腳亂,身形大亂,一聲尖叫之下,就要跌落水中,而水中那怪物此時又起一著,泥水攪動,就要再次翻出。
鐘寧眼疾身快,急忙探下,挽住楊一清的腰身,而那怪物也已穿出,正要將二人頂翻下來,鐘寧不做絲毫猶豫,腳下用力踏起,正巧踏在蛇身之處,急急向前飛去,而那怪物身形一卷,便如一根合抱之木一般,沖天拍下。
終究是鐘寧快了一著,他急于奔命,又加上抱著楊一清,身形拿捏不穩(wěn),歪歪斜斜的沖到了岸上,吳小武剛想去接應(yīng),可鐘寧一個踉蹌,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將楊一清穩(wěn)穩(wěn)的壓在了身下。與此同時,“砰”的一聲巨響,蛇身拍下,濺起的水花足有丈許,那怪物又隨之半立在了水中,寒目森然,不停的發(fā)出嘶嘶的吐息之聲,終究還是不敢上岸,片刻之后,身子一卷,又向下遁了去。
“你……你放我起來?!睏钜磺遴Z道,霞飛雙頰,不敢正視身上的鐘寧,身子也僵在了原地,一寸也不敢動。
鐘寧這才回過神來,他哦作一聲,急急的爬起身來,摸了摸頭,歉笑道:“清師妹,你沒事吧?”
“沒事?!睏钜磺寰従徠鹕恚苏麅x容衣物,滿臉羞色,也不知如何說話。
“那便好,那便好,這毒瘴過了,你們都將這濕巾解下吧?!?p> 鐘寧話語剛落,楊一清恍然間想起剛才二人撒尿那一幕,一把扯下這面巾,扔到了地上,不停的呸呸的吐著口水。
“鐘寧,好啊你,你……”楊一清剛想問罪,可羞心便騰的一下升起,支支吾吾的便一個字也說不出。
“清師妹,事出突然,那解藥又盡皆是入了水,給你賠罪了。”
“清師妹,情急之策,事出有因,不必太過苛責?!眳切∥湟哺慌詭颓?,況且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楊一清面上發(fā)燙,嬌哼一聲,“若有下次,我定不饒你?!?p> “這可保不準,誰知道這毒瘴還來不來?”鐘寧嘴角透著一絲壞笑接道:“清師妹,這個面巾暫時可還不能仍?!?p> “你……”
“清師妹,鐘寧說的在理,我們是來尋藥來的,可別忘了正事,全當是為了蘇師兄,受了這么些委屈?!?p> 吳小武說的有理,楊一清也就聽的進去,也許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鐘寧說的話也許自己經(jīng)常與之斗上兩句,可對于這個師兄卻幾乎連吵嘴都不曾有,就算不是言聽計從,可也算從未有過爭執(zhí)的。
吳小武這么一說,鐘寧心中也嚴肅了起來,他舉目四周望了望,看到那岸邊整整齊齊擺著的一圈礦石,鐘寧走了過去,蹲下身去在那石頭上捻了一捻,發(fā)現(xiàn)原來是一些硫磺石,難怪那怪物不敢上這岸來。隨著又看著頭頂稀稀疏疏的幾點光斑,想來已是將近午時了,可不能耽擱了。
“這些硫磺石擺的如此齊齊整整,估計是有人隱居在此。時候也不早了,再走上一段,看看能不能尋到此間的主人?!?p> 話音剛落,楊一清便是一臉驚訝的道:“真的會有人住在這鬼地方?”
“不然你以為這些硫磺石是自己跑到這的?”
“來,跟上,清師妹?!辩妼幙礈柿朔较?,說著便持著利劍開出一條小道,吳小武和楊一清相視之下,也跟著警覺起來,緊緊的跟著鐘寧。
也不知走了多久,幾人直感到是越來越熱,而所見的毒蟲也是越來越多,幾人身上也早已大汗淋漓,別提有多難受。
鐘寧對這些毒蟲毒草可謂是司空見慣,吳小武也是一臉的鎮(zhèn)定,可楊一清一個女孩子,打小何曾受過這種苦,好在楚楚給的驅(qū)蟲的藥水一直被楊一清帶在身上,沒有與其他的瓶瓶罐罐一同灑到了水中。楊一清將這驅(qū)蟲的藥水再使上一些,卻不料隨著便是鐘寧的一聲呵斥。
“不要,清師妹,把那藥收起來?!辩妼幰荒樥J真嚴肅的表情,楊一清隨之一愣,心中泛起一絲的委屈。
“怎么了?”楊一清一臉木然的看著鐘寧。
“那九尾血蜈蚣,要說起來,可也算是毒蟲,你若使了這驅(qū)蟲的藥水,卻哪里還尋得見。”
楊一清想了想,還是將那藥水收了起來,若是能救得蘇師兄,自己吃的些苦也算不得什么,而且誰讓自己非得跟來的呢?
幾人就這么向著谷地走過去,鐘寧于前面開路,山間路又是難走,免不了受些皮肉傷,一路下來,手腳之處也是被割開了幾道血口,雖說受了些皮肉之苦,可一路之上卻沒遇到什么猛獸暗沼,沒有性命之憂,到了傍晚時分,幾人尋著一片開闊地,便想著稍作休整,靜待明日,楊一清看到鐘寧身上的血污,心中一陣緊張,藥物全都丟了,只得幫著用清水洗了洗,隨意包扎了下。
幾人點起一灘篝火,囫圇的吃了些干糧,這一天也實在是累了,幾人相互倚著,不消多時便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