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銜刀萬里

第四十章 急功近利

銜刀萬里 真的困 3344 2020-01-14 23:35:44

  風嘯崖邊,云迷霧鎖。

  早飯過后,風嘯崖上的所有人都齊聚在此,連平日里鮮于出來走動的木語風,也熬不過兒子的懇求,跟著一起出來了,來見識鐘寧和朱定中的那一場切磋。

  兩人相對而立,像極了幾年前的那副場景。

  鐘寧帶著楊一清送的寒劍,倒持背與臂后,左右相搭,彎下身去,“還請大師兄手下留情。”

  “請!”

  “好!”一聲輕喝,鐘寧言出身動,有如離弦之箭,瞬間奔向了朱亭山。

  往日里平平無奇的風劫劍法,沒成想此時施展出來,連自己都嚇做一跳,剛開始之際,劍快快的連自己也有些反應(yīng)不及,拿捏不住分寸,劍法路數(shù)飄渺無跡,招式有進無退,竟是如此的咄咄逼人。朱定中大驚失色,只嘆鐘寧何以一夜之間劍法有了如此大的提升,一時之間被壓得只得苦苦支撐,毫無還手之力,看著著實揪心。

  “小叔叔好兇啊。”這路劍法連虎子也看著觸目驚心,緊緊的抱著木語風的腿藏于身后。

  楊覺喜不自勝,歡喜之意漸漸爬上了嘴角,“鐘寧用了這么些年的重鐵劍,今朝換做尋常刀劍,有如巨龍出水,猛虎下山,他現(xiàn)在看著還有些掌控不了,過不了許久,便能現(xiàn)出他如今真正的實力了。”

  王沁也跟著訝道:“看似凌厲迅捷更勝蘇書當年,只是少了些許沉穩(wěn)?!?p>  如此這般不要命的打法,既像是在賭敵人的命,也像是在賭自己的命。

  楊一清心中疑惑,便湊到了楊覺身前,舉目相視,道:“爹爹,爹爹,鐘寧這使的是哪路劍法,我怎么從來沒見過。”

  “自然是風劫劍?!?p>  “風劫劍?”楊一清教驚的睜大了眼睛。

  “小武,清兒,這便是風劫劍本來的面目。”楊覺看了一眼兩個孩子,接著道:“快到將風劫斷,實為風劫,唯有速度極快的劍客方能施展出這套劍法的精髓,你們平日里使的,不知慢了多少,與鐘寧現(xiàn)下所用看起來似乎便是兩套劍法。”

  兩人都不約的睜大了眼睛,這套崖上每個弟子都會使的入門劍法竟是這般的詭異快捷,兇狠霸道。

  越發(fā)看下去,楊一清越是感到一絲絲的涼意襲來,鐘寧這不留后路,欲置對方死地而后快的劍法實在讓人膽寒,再看鐘寧此時身上露出的殺意,竟和平日里判若兩人,楊一清感到一絲絲的害怕,感到這眼前的鐘寧竟陌生了起來。

  朱定中練了近乎三十年,于這套劍法最是熟悉不過,再加上鐘寧和這柄劍之間神意相離,難以掌控自如,雖說是剛開始鋒芒畢露,凌厲非常讓人無法抵擋,可待其奮盡全力擋下鐘寧劍法的諸多變化之后,便沉下心來,依著自己這么些年的劍法修為,竟是以慢打快,后發(fā)制人,雖還是落于下風,可漸漸便有了還手之力。

  鐘寧劍出如風,有如億萬雨滴撲面而去,朱亭山盡顯守勢,化作天羅地網(wǎng),劍影浮動,鏗鏘相斗之聲隨風而上,直劃長空。

  二人越戰(zhàn)越勇,不覺之間已是過了百招,鐘寧心切,加上掌握不好力道,一劍狠劈之下,直接與朱定中手中利劍相交,竟是“咔”的一聲,快劍斷做了兩截。

  連著鐘寧,無人不是瞠目,處處占盡上風的鐘寧,竟然輸?shù)娜绱藗}促,輸?shù)娜绱顺鋈艘饬希妼幘瓦@么死死看著手中斷劍,陷入了沉思。

  “鐘寧這么個窮兇極惡的練法只怕不是什么好事。”王沁愁容滿面,低低的與楊覺耳語,“我斷劍山莊修行,講究心若沉浮、淺笑安然,劍法再快為之器,鐘寧如今年幼,以器御道,豈不是走了邪路。他苦心修行近十載,皆隱忍堅持了下來,何以一朝便是這般躁動。”

  “他堅持了近十年,也是壓抑了近十年,如今一釋放出來,是有些心急了些,我也有些心急了,以為以他往日的厚重,可以駕馭的了這套劍法?,F(xiàn)在看來,以他現(xiàn)在的心境,要想把這套劍法使個游刃有余,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p>  清風習習,帶著王沁衣袂輕舞,王沁心中生憂,面上帶愁,指間輕輕撩過額前飛舞的秀發(fā),目光定格在鐘寧身上,也許鐘寧今日并不是一時偶然。

  鐘寧良久方才回過神來,一臉蕭索,低低的垂著頭,自口中蹦出幾個字:“大師兄,我輸了。”

  “師弟,這套劍法著實駭人,只是你用著戾氣太重了些?!?p>  鐘寧不發(fā)一言,雙手向朱定中見過禮,便走向了楊覺身邊,途中和楊一清四目相接,一觸而過,又重重的埋下了頭。

  “弟子讓師父,楊伯伯失望了?!?p>  “也怪我我太急躁了些?!睏钣X重重拍了拍鐘寧的肩膀,“天下武功,百變不離其宗,心若沉浮、以道御物方為上乘。來日方長,你也不要太過氣餒?!?p>  王沁滿臉微笑看著鐘寧接道:“輸給你大師兄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看你這一臉的表情?!?p>  鐘寧本來也就想著和朱定中打著個棋逢對手,可一交手這么些年積攢的能量一放出之后,便感覺自己一時之間便感覺到勝券在握,一路占著上風,卻因著劍折落敗,怎不讓人沮喪。

  他年紀尚小,哪里能深處再想斷劍的緣由。

  鐘寧回過身去,走到朱定中身前,昂起頭看向朱定中,可還是提不起興致,沒精打采的道:“是我急躁了些,今后還請大師兄不吝賜教?!?p>  “這是自然?!?p>  此事已了,雖有些出其不意,可也在楊覺的預(yù)想之中,只是王沁看這孩子心中生出些許擔心,往日忠厚的鐘寧竟變得這般殺意縱橫,平日里對勝負無關(guān)痛癢,坦然視之,今日事后竟如此的垂頭喪氣,這究竟是丈夫的一片良苦用心還是本就是一個錯誤?

  待回了回風堂,過了午后,鐘寧依舊要去清心小院跟著王沁學習醫(yī)術(shù),往日里,屋內(nèi)用著的熏香都是鐘寧親自調(diào)和的,較為清淡委婉,可今日聞起來卻是馨香馥郁,直覺得有些刺鼻,王沁轉(zhuǎn)眼望去,見其手中拿著一朵甘菊,在指間不停的揉捻,神思竟不知飛往了何處,隨之淡淡的道:“你的心亂了?!?p>  鐘寧猛然回過神來,聞言一愣,“啊?”做一聲。

  王沁放下手中書,微笑道:“你很在乎這場比試,是么?”

  “我很在乎?我……我也不知道。”鐘寧猛然抬起頭,一臉迷惑的看著王沁,“師父,我感覺有點看不清自己了,今天有那么一剎那,我真的想不顧一切,真的哪怕萬劫不復(fù)?!?p>  王沁站起身來,緩步走了過來,在鐘寧身旁盤腿做了下來,一臉淡然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是的,因為太過想要,太過在意,心也才會亂,才會沾染著一身戾氣?!?p>  鐘寧見王沁如是說,心中為之一怔,“我想要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上山已近十年,在山上無憂無慮,真的不知想要什么。”

  “也許是你塵世重的羈絆還未了。”王沁看著鐘寧聞言低下頭去,神情黯淡,心中似在思量著,輕嘆一聲接道:“塵世中的羈絆,你想念的人,你想解的事,你想找尋的和自己有關(guān)的答案,也許是深埋心中,連你自己都未曾察覺?!?p>  鐘寧目露星光,隨著年齡的增長,一些事情自己雖能放下,但總想弄個明白,但這些他想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必須下山之后才能解開,也許真如師父所說,自己只是面上放下,其實內(nèi)心還是魂夢為牢。

  王沁接道:“若真是念茲在茲,待斷劍大會事了,我去與你楊伯伯說,只是你如今練功修行上有些急功近利,實在是叫人放心不下,塵世間許多事就像是手掌里的沙子,你越是想抓住它,反而越是得不到。”

  “弟子該當何如?”

  “咳咳咳?!闭f著,王沁突然咳嗽了起來。

  鐘寧這才意識到今天的熏香實在是太過濃郁,慌忙站起身,當下回道:“弟子該死,今天竟昏了神了,將那藿香放了這許多?!奔奔睂⒛茄隳闷穑崎T扔了出去,

  鐘寧隨手又將窗戶盡數(shù)打開,清風灌入,過不多時,王沁便止住了咳嗽。

  王沁眼淚都咳了出來,她摸出方巾將眼淚拭去,微笑道:“心若沉浮,要劍為你所用,而不是成了劍的奴仆。劍法再精妙,終將是要人來將其施展出來,就如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么殺人的武功,也無什么救人的武功,劍可以殺人,亦可以救人,藥可以醫(yī)人,亦可以害人,只是用的人不同罷了?!?p>  鐘寧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似有所悟,道:“所以弟子用劍一定要知道為何要用劍,就如早間試劍,是為了切磋試劍,還是為了勝負試劍?心境不同,用的劍當然不同。我那時一心想著勝利,反而操之過急,劍折落敗。”

  王沁默默點頭,暗嘆鐘寧頗有悟性,心中大感欣慰,她拍了拍鐘寧的肩膀,道:“來日方長,你能想到此處我也便放心了。對了,我給你的劍你又送給了清兒?”

  鐘寧嘿嘿一笑,“那把劍太過俊秀,我用著著實不成樣子,跟清師妹倒是相配的很?!?p>  “也罷?!蓖跚咂鹕?,走到書案邊,打開旁邊的檀木柜,自柜中拿出一把利劍轉(zhuǎn)而又回到了鐘寧一旁,“給,上次蘇書出山,你楊伯伯去藏劍閣討了幾柄回來,本想著等試劍大會之后再給你的,眼下你身無長物,這柄劍你便拿著。”

  鐘寧為之大喜,臉上露出久違的光澤,“謝謝師父?!?p>  不過只顧著尋思這早間試劍之事,卻把楊一清劍折之事跑到了九霄云外去了,鐘寧暗嘆一聲,雖說是送給自己了,可該賠罪的還是得去賠罪。

  “師父,弟子想起一要緊事,去去便回?!辩妼幪釀ζ鹕?,和王沁稍一對視,見王沁并無反對,便提著劍興沖沖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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