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肚子好像疼的很厲害,整個人都蜷縮在一起,小聲的哭泣。
這樣蜷縮了片刻,他哀叫的聲音大了起來,開始一陣陣的打寒顫,而且身體如同一只蝦一樣,緊緊地蜷縮在一堆,不停顫抖,幾乎要將他那細胳膊細腿給抖散了。
就在眾人驚奇,不明所以的時候,他停了下來,眼睛里有了血紅,怒氣沖沖地盯著寧昭。
寧昭蹲著沒動,這可憐的少年又猛地痙攣起來,整個人都仿佛是進入了暴風(fēng)雨之中。
痛苦已經(jīng)讓他沒有力氣哀嚎了。
他微微抬著身體,面對痛苦的恐懼讓他整個人都沒有了生命力,大滴眼淚從血紅的眼睛里落下,精疲力盡。
這樣的折磨足足過了一個時辰才停下。
他整個人都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大汗淋漓,連呼吸的力氣也要沒有了。
寧昭這才道:“還想吃嗎?”
她撿起了被顏海踢翻的碗,里面還是一截雪白細嫩的胳膊。
小樹哆嗦了一下,不敢吃,也不敢動,甚至不敢用眼睛看寧昭。
寧昭道:“這不是你該吃的東西,以后只要你每嘗一口人的血肉,這痛苦就會伴隨著你,永遠也不會離去,你如果愿意忍受這樣的痛苦,我也不會阻攔你?!?p> 她說著,把碗往小樹的身前遞了遞。
小樹發(fā)出一聲短促而又驚恐的叫聲,幾乎是逃避毒蛇猛獸一般鉆進了父親的懷里。
“不、拿走,我不吃了,再也不吃了。”
寧昭道:“這才是好孩子,吃了是真的會下地獄的哦?!?p> 她站起來,把碗放回桌上,道:“劉伯,這件事情解決了,以后也不會有問題,孩子你帶回去吧,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如果有空的話,就去普陀寺要一包茶葉給他泡茶喝。”
劉伯涕淚橫流,背起腿軟無力的小樹,道:“太感謝了,寧公子,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氖虑?,一定要來找我?!?p> 寧昭道:“你這么一說,我還真有一件事情要你幫忙?!?p> 劉伯連忙道:“你只管說?!?p> 寧昭道:“青鱗子你再給我炸兩壇來,不要糊弄我。”
劉伯以為是什么大事情,沒想到只是讓他去炸兩壇魚,這件事雖然費功夫,可是不費錢,也不枉法,好辦,連忙點頭答應(yīng)了。
顏??粗鴦⒉持潆x開,感慨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寧昭哼了一聲。
御步看她神情冷淡,連忙道:“寧公子,之前錯怪你了,請你原諒?!?p> 顏海也連忙道:“是,錯怪你了,你多多原諒,我晚上來你這里吃,去買桃花小筑的米酒來給你賠罪?!?p> 寧昭這才臉色稍微好了一點,但是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絕交!她還要絕交呢!
一天到晚給她惹麻煩。
她看了一眼御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御不步這才記起來自己的來意,道:“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煩你,你只管提報酬,只要我能辦的到,我都替你辦到。”
寧昭摸了摸口袋,道:“你是一半進入陰陽之中的人,你解決不了的事情,肯定棘手。”
御步道:“是,我見過你的力量之后,就知道你一定有辦法可以幫我?!?p> 寧昭道:“你這么誠心,我也不好說什么,這樣吧,你請我吃一年的飯,這一年,不管我在哪里吃飯,你都讓我掛你的帳,怎么樣?!?p> 顏海道:“御大人,你可要考慮清楚,寧昭吃的可不少,吃一年,保不準你們家都會吃窮去。”
御步想也沒想,就點頭答應(yīng),道:“這件事情我答應(yīng)了,我會吩咐家里的賬房。”
寧昭道:“爽快,把你要做的事情說出來聽聽吧。”
御步道:“我有一個弟弟,比我小兩歲,雖然不是我母親所生,可是一向感情很好,半個月前,我弟弟在月河失蹤了?!?p> 顏海道:“月河?那不是在城外狐貍山旁邊嗎,要過了普陀寺才會到那里,你弟弟怎么會去那里?”
御步道:“聽我說?!?p> 半個月前,御步的弟弟御柳說要去月河踏春,之后就一直未回,御家派人去找了幾次,都沒有找到人,而御步用咒術(shù)尋人也沒有音訊。
陽間尋不到,那就是已經(jīng)死了,到了陰間。
御步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不詳?shù)念A(yù)感,用了喚魂術(shù)想召喚弟弟的亡靈,想找到他的遺體,可是奇怪的是,在陰間也沒有任何回應(yīng)。
御柳就這樣消失在了人間,好像這個人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御步自己在月河找了很多次,可是不管怎么施術(shù),都不能得到任何的回應(yīng),而御家詢問各家的公子,竟然沒有一個人在當天跟御柳一起去月河春游。
顏海聽了,不由道:“難怪半個月前,你們家有人去我家問我是不是去了月河?!?p> 御步道:“是,家里現(xiàn)在還沒有放棄,他還只有二十歲,正是人生的大好時光,就此失去了蹤跡,我實在難以相信?!?p> 顏海道:“是不是你猜錯了,也許他根本就沒有死,只是離家出走?是不是你們不給零花錢?或者是你學(xué)藝不精?”
御步苦笑一聲,道:“我也希望是我學(xué)藝不精?!?p> 寧昭道:“他的東西你帶來了嗎?”
御步連忙取出一把梳子,道:“特意帶了每天用的梳子來。”
寧昭把那把紫檀木的梳子放在石桌上,隨后閉上了眼睛。
梳子上有御柳的氣息,這一股氣息飄像空中,隨后又飄散了。
寧昭看了一眼御步,見他一臉沉重,心道自己還是多做做功夫,免得說我這一年吃的有點輕松。
她將梳子拿在手中,貼了一張符咒上去。
御步道:“請教寧公子,這符咒是什么咒,我從來沒見過?”
顏海心道搞不好就是她自己畫的鬼畫符。
寧昭道:“世上的玄機怎么可能說的盡學(xué)的盡,你沒有見過的多了,不要說話,我再來試試。”
顏海翻了個白眼,覺得自己就是寧昭肚子里的蛔蟲,什么學(xué)不盡,分明就是她想訛御步,瞎編的。
人都那么傷心了,她還有空東想西想,真是沒良心。
寧昭貼了符咒,就拿著梳子不動了,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那張符咒化為了灰燼。
顏海道:“這是什么意思?”
寧昭道:“人活著,就有一口氣,哪怕像御大人這樣死氣壓倒活氣的人,身上也有一口氣,想辦法找,就必然會有回應(yīng),如果沒有回應(yīng),必死無疑?!?p> 御步雖然已經(jīng)料到自己的弟弟不在人世,可是心中仍然包著一線希望,希望是哪一位高人能夠掩蓋人的氣息,把他帶走了,可是寧昭這么一說,就將他所有的希望都打破了。
他強自鎮(zhèn)定,道:“那他的魂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