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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波紀

第三十九章 兩團霧

隨波紀 境遷雨 3014 2019-12-27 23:55:40

  最后一抹紅光即將消失在山邊,風希輕嘆了一口氣,知道再怎么不滿也是沒太大作用的。少族長叫起來雖好聽,但想要把自己的骨肉列入族名中,也不是那么好辦的事情?;饦浞鲋L希輕輕起身,背對殘陽準備開始下山,男女二人再眷戀這美好時刻也不得不在月上中天前離開這里。

  前方人影憧憧,不知有多少族人帶著滿足或遺憾離開這里。雖說沒有今天沒有熊的騷擾,但狩獵本身就是一件有風險的事情,每年三月初三永遠無法回家的人總是有的。沒人知道原因,但大家猜測都是一致的,那就是——不該去做別的事!

  部族總是在三月初三這天派出一些膽子大的族人入山,前往沒有探查到的地方收集資料。畢竟一年中只有一天的機會,但每年都有再也回不了家的人,就算如此,每年總會有一些年輕人自告奮勇的去完成這項任務(wù)。如果能得到關(guān)于熊患的一些資料,那么一家人最少也會衣食無憂好一陣。如果運氣再好些,那么這就算是三年不從事勞動也沒問題。

  但付出與回報是對等的,榮耀與生命也是對等的!

  風希雖然在為孩子做準備,在為孩子爭取最好的待遇,可是她也知道,這些只能盡力而為,并不是想要得到就一定會有的。同時,她也不會希望自己的男人因為這件事情真的踏上冒險之旅。在愛人面前胡亂的撒下潑沒什么,但不會真的要求他去做為難的事情。

  火樹是個很沉穩(wěn)的男人,同時也是很了解妻子的丈夫,知道妻子并不是真的逼著自己去為孩子謀取什么,但心里總是覺得有些對不起妻子。少族長不是族長,但就算是族長也不會隨意為自己的子嗣而占有其他族人的資源。

  而少族長也不一定有族名的!火樹之所以能擁有族名,還得從他十二歲時說起。

  火樹有三個哥哥,一個妹妹,在家族中的地位并不高。父親燧明紀是燧明氏的家族族長,從來都是持正不阿、不偏不倚,做事都是先部族后家族,所以在整個部族中都有一定的影響力。每次有長老提議要他把幾個兒子列入族名之列,他都極力反對,表示還有族人過的不好,怎么能先考慮自己的孩子。但時間久了,總是拗不過族中長老的好意,所以僅僅是長子擁有了族名。

  有熊氏火樹,那會兒連家族中的燧明氏都沒有排上,但天生的沉穩(wěn)勁很得父親的喜歡,而且從小就聰明伶俐、敏而好學(xué)。由于年齡小,經(jīng)常跟著父親身邊,所以很早就知道了熊患對部族的危害。十二歲,對于一個現(xiàn)代的孩子來說或許剛剛?cè)ネ肆擞字桑峭嫠:[的年齡。

  十二歲對于火樹來說,意味著他有資格成為獵人,可以在三月初三這天進入山中,完成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狩獵。但他并不認為成為獵人會為部族帶來什么好處,反到是覺得應(yīng)該趁著現(xiàn)在身手靈活、體態(tài)輕便之時為父親,為部族多出一些力量。于是,十二歲的火樹沒有告知父親自己的想法,就毅然決然的在三月初三那天單身入了山。

  早在兩年前,火樹就在父親住處見過描繪山脈情況的地圖,于是他進山的目標便是地圖中西北區(qū)域的一片空白?;饦洳⒉幻笆В雷约旱膬?yōu)點與缺點,所以選擇的地方距離西側(cè)的丘林并不遙遠,沒有太大的起伏,而且樹木的茂密程度很高。這樣的地方非常適合個子不高、耐力不強的他,不管是探查還是逃跑都占有一定的優(yōu)勢。

  火樹是東方破曉時跟隨大隊族人出發(fā)的,進山后獨自向西北方向摸索??粗叩姆较?,很多族人都是微笑著繼續(xù)向北前行,畢竟在這些族人的認知中,初入茅廬的青澀獵人就是應(yīng)該先從簡單的狩獵角羊開始。

  角羊算得上比較溫順的動物了,與現(xiàn)代的山羊比較類似,只是角有彎曲而已。角羊多出沒于丘林入山區(qū)域,是很多初次狩獵者的最愛,不過火樹并沒有停留在這個區(qū)域。而是縮著身子鉆過茂密的荊棘帶,走進了地圖中的空白區(qū)域。

  在火樹通過荊棘林后就覺得奇怪,這片荊棘林雖然很密,但并不是很難通過的,為什么地圖中這片區(qū)域是空白的?等他再走了一陣后便開始逐漸明白過來,前方出現(xiàn)的石壁已經(jīng)不是普通的高,就算是經(jīng)驗豐富的獵人,也不會選擇在這里進行攀登的。而地圖上之所以是空白,原因也就是這樣,荊棘后的高大石壁,實在是無法通過。

  雖說如此,但火樹并不死心,都已經(jīng)走了進來當然不怕繼續(xù)再多走一陣。他沿著高大的石壁開始向前走去,開始還有斷續(xù)出現(xiàn)的荊棘樹阻礙,誰知越到后來荊棘越來越少,反而是一種未見過的高大樹種越來越多。

  樹干粗壯枝杈分布較多,樹皮暗灰色,略平滑,小枝處呈褐色。火樹仰望良久也沒看清樹頂在哪,雖然現(xiàn)在萬物復(fù)蘇,但是葉芽如長卵形,實在難看。不過在地上厚厚的腐殖土中可以看到很多大如拇指的果實殘殼,殼形如杯,表面遍布菱形紋路,狀若鱗片很是漂亮。火樹尋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一個完整的果實,心中不免有些納悶,難道這些果實在落下后就腐敗消失了?

  火樹并沒有太過停留,又隨手撿了幾個果殼放入皮袋后就繼續(xù)前行。接下來的時間,火樹就在石壁與大樹之間不停的行走。石壁從沒有出現(xiàn)任何的缺口或者裂隙,而那些不認識的大樹也越來越多。又走了很久,火樹停下來看看天色,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日近西落,再走下去也不見得能發(fā)現(xiàn)什么,而且天時不早,還要抓緊時間趕回去。

  雖然這次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但也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有熊或者別的動物活動的痕跡,火樹覺得這個消息應(yīng)該也算不錯。沒有熊活動,那么就可以經(jīng)常的來這里看看這些樹,如果樹上的果實真的可以吃,那么對于部族來說也有很有意義的。

  既然打定主意,火樹就沒再逗留,轉(zhuǎn)身開始向回走??墒钱斪叩皆铝辽?,火樹依然沒有見到一株荊棘樹。這下火樹有些著急了,來的時候就是沿著石壁走的,怎么回去反而會迷路?沒頭沒腦的又向前趕了一陣路,火樹徹底失望了,已經(jīng)月上中天,三月初四了!再這么走下去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運氣好找到回去的路,另一種是運氣不好遇到熊,或者被熊遇到。

  畢竟只有十二歲,再聰穎也是心智未熟,火樹越走越是心驚,腳下越來越快,最后居然跑了起來,在黑暗的樹林里跑了起來。頭上的一抹新月微光閃爍,火樹勉強可以看到前方的大樹與漆黑的石壁。

  突然前方猛的一亮,刺目的火光映入火樹的瞳孔中。被這突如其來的光芒照射下,火樹撲通一下摔倒在柔軟的腐土中。然后嗅到了一股刺鼻的焦臭味,火樹下意識的想要抬頭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但是眼睛受到刺激還沒緩過來,面前亮光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能聽到一些聲音。

  火樹并不知道聽到的是什么,似呼喊吵架,又似呻吟怒罵,不過怎么都覺得像是人聲。奇特的聲音響了一陣后便逐漸消失,火樹這時才坐起身來,揉了揉有些發(fā)痛的雙眼,迷茫的看著黑暗的前方。

  雙目逐漸恢復(fù)后,借著頭上那忽明忽暗的月光,火樹四下尋找剛剛發(fā)出光與聲的地方。但前后都找了一遍,也沒看出有什么,忽然一點熒光在一棵大樹的背后亮起,接著又迅速消失了?;饦洳淮_定看到的熒光是不是蟲子發(fā)出的,還是慢慢的向著那棵樹走了過去。在快到樹下時,火樹在皮衣內(nèi)拔出了一把鋒利的石刀,緊緊的握在手中,一步一步的向著大樹走了過去。

  熒光亮起又消失的地方,確實有人在,不過說人又有些不準確。因為他們現(xiàn)在只是兩團人形的霧氣,懸浮在大樹的背后。仔細看的話也許會發(fā)現(xiàn),他們是有五官的存在,只是太過朦朧而已,本來模樣不得而知。

  剛剛的火光確實就是他倆弄出來的,聲音也是他倆發(fā)出的。之所以弄這些,就是為了讓那個穿著皮衣的小男孩注意到這里,他們太久都沒有見到活人了。

  火樹慢慢的走到了樹后,看到了漂浮在空中的兩團人形霧氣,然后愣了一會兒,對著兩團霧氣行了個禮,轉(zhuǎn)身就走。

  這時,其中的一團霧急了,這是什么意思???行禮也就算了,怎么還要走啊,一點畏懼的意思都沒有。他這時模糊的手中出現(xiàn)了一團明亮的熒光,將方圓照的明亮異常。火樹看到了光線在背后射出,于是謹慎的回頭看了看托著亮光的那團霧,見到那霧沒有動的意思,于是自己轉(zhuǎn)身又走了過來,看著霧團想了想后,開始從皮袋里掏東西。

  燧石、木絨、野果、魚干、水袋等等,都拿到了那團霧的前面,然后又鄭重其事的開始歌頌祭語,接著就是祭拜四方,又用木絨引燃了一小堆枯枝。然后把食物搗碎圍著那團霧灑了一圈,最后很珍惜的灑了些水袋中的水。

  那團霧就舉著熒光,一動不動的看著火樹做這些事情。當最后火樹灑完水又開始行禮時,他再也看不下去了。

  對著火樹就是一聲怒吼,然后一陣的詛罵,可惜傳到火樹耳中的都是些毫無意義的聲音。

  最重要的事,火樹從始至終都沒有表現(xiàn)出害怕的樣子,而有的只是愈發(fā)的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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