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被大學英語和概率論摧殘了一天的虞央,拖著疲憊的腳步,來到了道爾街827號202室另請高明偵探事務所的門外。
“咚咚咚!”
虞央連著敲了三下門。
“吱嘎”一聲,門應聲而開。
郭湛正坐在他標志性的大方桌后頭朝他微笑示意。
這么說開門的另有其人。
虞央把目光投向門的側后方,正好,那里的人也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雖然換了件衣服,不再是那副誘人犯罪般的打扮,但虞央也瞬間認出了,這就是他上次在“濱浦”地鐵站外見到過的水手服少女。
只是這個新扮相,虞央覺得郭湛是不是神經太過大條了一點。
一件明顯是大了好幾個型號的舊襯衫罩女高中生的身上,下半身則是松松垮垮,還破洞露著膝蓋的牛仔褲。
“這位是……”
“哦,介紹一下,林若塵,我新招的助手?!?p> 林……若塵……
這個名字和眼前的少女可不算太搭。
畢竟上次那個“殺人犯”般的眼神讓虞央有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但是這次,少女看向他的眼神里似乎還蘊藏著一種別樣的好奇和……興奮?
虞央的目光往門上看了一眼,果然上次八百一月的招工紙條沒了。
“你還需要助手?”
虞央內心哂笑了一聲。
以郭湛和陽明竹館的關系,八百一個月的助手招來有什么用?
那可是萬金難求的竹館?。?p> 隨隨便便介紹一個人搭上竹館的線,就賺得盆滿缽滿的!
虞央很好奇為啥郭湛放著這么好的生意不做,就愛做一千一件的委托。
哪怕是介紹他接收竹館任務,也只收了一千塊。
真心可以說是業(yè)內良心了!
“看起來比我還小,你不會雇傭童工吧……”
說著,虞央就邁進了室內,。
“嘭!”
虞央前腳剛進來,后腳少女就不客氣地把門關上了。
“不過是臨時幫把手的,反正我也沒有經營許可證,不算正式雇工。”郭湛不慌不忙地點了根煙。
“……”
沒有經營許可證您倒是別開門啊!
還有理了?
虞央無語。
“請坐?!惫繀s不以為然。
吐槽歸吐槽,虞央一進沙發(fā),還是開門見山道:“不兜彎子了,昨晚上我聯系過虞央,他暫時不方便出面,由我來代表他見你,有什么話,對我說就好了。”
“嗯……找他來,無非是敘敘舊,畢竟兩年前我倆見過一面,也算是半個朋友了……”郭湛向后一靠,“聽說他前些日子被發(fā)通緝令,原因是故意殺人……這些事,張同學你知道么?”
虞央搖了搖頭:“他沒和我說過。
“也是,這畢竟并不是什么好事……他現在人應該還在夏海吧,張同學真的只見過他一回么?”
“最近手頭有點緊,我也只是因為拿了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p> “忠人之事?你忠的人是自己吧……托我調查的兩個人都曾差點要了你的命,他虞央憑什么要給你錢讓你來找我?”
郭湛的眼神漸漸銳利,像極了審訊室里的警察。
虞央雙眼微瞇:“你調查我?”
“829案,今年夏海的頭號大案,即便警方為了保護你的隱私,沒公開你的消息,但我們這些做私家偵探的,對雇主怎么說心里也得有個底吧……”
郭湛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一改平日的散漫,認真道:“說吧,虞央給了你5000,究竟想要你幫他做什么事?”
虞央笑了笑,向后仰道:“我怕我敢說,閣下不一定敢聽……”
身后,傳來“咔嚓”一聲。
靠門站著的林若塵,悄悄地把門把手反鎖上了……
——
兩個小時后,202室的門再次開啟,一個人影從中走出。
“就這么放他走了?”
林若塵的眼里有些失落。
“怎么,你覺得他配做你的對手?”
“體質不錯,應該會很爽?!?p> 如果是別的女人說這種話郭湛一定會想歪,但是這話如果是從林若塵口中說出來,那意思只有一個——她覺得那個張飲夢配和她干一架。
“我怎么感覺你倆先前見過?”郭湛好奇道。
“見過。”
“什么時候?”
“記不清了……沒留下印象……當時的他,很弱……”
林若塵下了自己的判斷。
她直到現在都記不清昨天晚上被她胖揍的地痞流氓的臉。
就好像人類不會去關心一群螞蟻各自長得有什么不一樣。
這是一種對弱小者的蔑視。
郭湛把煙頭掐滅,丟進昨天買的可樂罐頭里,然后用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電話那頭,響起了一個中年男子穩(wěn)重的聲音。
“確定了,在夏海?!惫康?。
“那好,我近期會來夏海,到時候你想辦法誘他出來?!?p> “行,一切按我的節(jié)奏來?!?p>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郭湛,希望你還記得自己的承諾……”
“我知道,等我進一步消息。”
說完,郭湛就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界面上,還顯示著通話對象的姓名備注——
陳、天、風!
——
回到宿舍的虞央,發(fā)現屏幕一亮,傳來了許小茶的QQ消息。
【每來宿飲愁縈夢:周四下午沒課!超滿足!】
【每來宿飲愁縈夢:我們一起看電影吧!昨天剛上映的《誅神》!據說看到淚崩呢!】
真是個元氣滿滿的少女。
虞央嘴角微微露出笑意,終于得以從剛剛和郭湛的對峙中稍微放松下來。
【小灶燈前自煮茶:好的呀,我也挺感興趣的】
【每來宿飲愁縈夢:噢耶!你記得要多備點紙巾哦,我哭了要幫我擦哦(委屈)】
【小灶燈前自煮茶:好的,看完有家店貌似不錯的,可以去拔個草~】
……
虞央就這樣模仿著張飲夢的語氣,和許小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其實他心里清楚,這份偷來的感情是不會長久的。
從物理上來說,張飲夢已經死了。
現在活在軀殼里的,是虞央。
是一個為了自救和復仇,不惜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資源,去保護和抗爭的人。
包括利用許小茶對自己的喜歡……
虞央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癡癡笑著。
只是這份笑容,越發(fā)凄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