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軍集結(jié)完畢之后便浩浩蕩蕩的駛出關(guān)門向著那御魂宗的方向進(jìn)發(fā)。
陣型長有三里,縱有五列,前半部分是輔卒當(dāng)頭,后半部分才是狼卒壓陣,白燁行走在輔卒隊伍的最后,令他驚訝的是白微就在他的旁邊,而馬林和童重則行走在狼卒的最前面。
今日的天空倒是出奇的晴朗,明亮刺眼但寒冷的陽光也符合現(xiàn)下的季節(jié)氣候,大塊兒的云團(tuán)不時地飄過將太陽遮擋著,使得陽光始終無法專一的向大地施舍它的那份諄諄愛意。微風(fēng)拂過山地小徑的兩旁帶來了樹木的沙沙聲響,這是落葉被風(fēng)卷起的聲音。樹上還殘留的葉子則在那里無聲的抵抗著寒風(fēng),即使這樣終究也只是徒勞。
“都打起精神來,小心沿途有荒妖襲擊。”
走在隊伍最前方的是狼卒營營將郜林,這已經(jīng)是他第三次讓隊伍停下整頓強(qiáng)調(diào)了,今日的大風(fēng)天氣使得周遭的氣味變得有些紊亂,多股血腥氣味讓他一時還無法確定離這里距離有多遠(yuǎn),大風(fēng)刮起的落葉聲響也讓人的神經(jīng)始終保持著緊繃。
“白小兄弟莫要怪罪我二人方才的無禮,實在是我狼卒營雖沒有列為一關(guān)五營行列當(dāng)中,但狼卒營的歷史卻是比他們來的還要長久,狼卒生性桀驁不訓(xùn)若是讓旁人看到我們對一個輔卒笑臉相待,說句敞亮話以我二人現(xiàn)下在其中的地位勢必會對小兄弟你產(chǎn)生興趣。都是刀口舔血的人物,到時候會給你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還請擔(dān)待!”
白燁的雙腿即使是行走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邁出的間距也是出奇的一致步調(diào)始終未變,而他卻一直低頭看著手中的白條,這是那童重拍自己肩膀的時候?qū)⑵潆[蔽的塞在了自己的手上。
白燁看完之后內(nèi)心之中卻久久不能平靜,這張字條內(nèi)的字里行間雖然是那般的客氣與抱歉但敏感的白燁還是從中讀到了深層的含義,他在狼卒營里的這唯一的兩條人脈想要與他劃清界限!即使是自己在那名狼卒身上的甲胄上刻畫了十幾道的“傷痕”!最要命的還是自己的這個先天頑疾阻礙了自己!
“可惡,我一定要從那死老頭的手上拿到能夠根治我的方法?!?p> 白燁咬牙切齒的側(cè)頭一望,卻發(fā)現(xiàn)那廝竟不知何時斜眼瞥著自己手上的字條。白燁見狀將字條團(tuán)成一團(tuán),忽的著起了火苗將之燃成灰燼。而白微的眼神里卻是布滿了嘲諷,這讓白燁的心頭燃起了無名的烈火!
“不用這般的看我,雖說你小子心思深沉有些城府但你終究還是太年輕了些缺乏歷練!以后的路還很長呢?”
白燁看著他的上下嘴唇只是在微微的開合著,耳邊卻能清晰的聽見他說的每一個字。微微的觀察著四周,輔卒在那里聊天打罵,胡侃大山甚至有的還在那里暗暗的祈禱著而狼卒那邊,則是相當(dāng)?shù)拿C靜沉默,同時他也看到了馬林和童重,后者忽然間感覺到了朝著他微微一笑白燁也是點了點頭。
“放心吧小子,這里就只有你能聽得到我說話!”
“你待如何?”
白燁覺得他的態(tài)度就像是一個少不更事的嬰孩兒隨時隨地的都在發(fā)生著變化,原來在自己還未顯露修為的時候?qū)ψ约菏菒劾聿焕碇髮ψ约簞虞m就是嘲諷和不屑,現(xiàn)下竟然又對自己和顏悅色了起來,當(dāng)真是讓白燁對其的警惕程度提上了一個臺階!
“不用緊張。”白微仍是一副專心看著前面行軍的表象,實則現(xiàn)在正在和自己說話。這種方法起碼在后面的馬林二人是發(fā)現(xiàn)不出什么的。
“人力終有盡頭,過度的壓榨你體內(nèi)的血氣精華來形成后天之炁到最后你自己也是會落下病根得不償失!”
白燁當(dāng)然知曉自己的身體面臨的是什么樣的局面,甚至在他的心里已經(jīng)不止一次的在幻想著將眼前這個可惡的邋遢老頭手刃掉,得到獲救方法從而讓自己得償所愿。他剛想要說些什么卻被白微打斷開口又接著說道:
“不如我們來打個賭!”
“怎么賭?賭什么?”白燁一臉的驚異,實在是他不認(rèn)為自己的身上有能當(dāng)做籌碼的東西,或是有他想要的東西。
“我的賭注就是你現(xiàn)在最想要的,不過你放心,就算你輸了也不會吃虧這東西照樣給你并且教你怎樣正確的使用它,并且今后的修煉一途我還會在旁幫助不過你的代價怎樣想必不說你也知道!”
白燁聽聞皺了皺眉,冷聲說道:
“若是我贏了呢!”
“那就將代價舍掉,并且從此不提此事!怎樣!”
白微的回答快捷無比顯然這并非是他一時之想,而白燁也是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于是這次二人就以這次尸皇的頭顱為賭注!由白燁親手將它割下!顯然這并不是一個才燃穴一重的小兵卒能夠完成的,白微在這之后給過他機(jī)會想讓他知難而退,但白燁卻是堅持的連連拒絕!
御魂宗位于一座山的背面將這里鑿開形成一處巨大的平臺而宗門就建立于此上有一小徑石階綿延至山腳下,然道路兩側(cè)花草樹木緊促使人看不得真切,門下弟子千人立派近八百余年,掌門范瑤神藏境巔峰修為坐鎮(zhèn)其上另有四方長老壓陣其修為也有神藏境!門派規(guī)模宏大呈階梯式布局,議事大廳藏書閣位于最后同時這也是最高的一層,用于門派高層議事、存放宗門秘籍之處。下一級便是丹藥樓和供奉長老,教習(xí)的住所,下一級便是各個長老供奉的親傳也就是內(nèi)門弟子的居所,再就是普通弟子居所而在最底層的則是一些雜役或是普通人為了尋求庇護(hù)因此來這里建立村莊,也正因為這里的坡度最為平緩因此這里也種植著宗門日常所需的靈藥,成熟之后讓這些凡人挑夫挑到山上,運氣好的話還能獲得山上哪個仙人的賞識留下做個徒兒,或是賜下幾粒仙丹妙藥延年增壽那也是很不錯的!
但上面全天陰森潮濕普通人若是在這里住上時日,不說身體往往最先崩壞的便是他的精神。這些挑夫他們在上山之后往往都是謹(jǐn)小慎微,生怕見到別的不該見的被仙人打殺掉,那才是最為無奈的。也正因如此對于這御魂宗究竟是是做什么的他們?nèi)家桓挪恢?p> 此時已近晌午,只有在這時山的腳下才能享受這短暫的溫暖陽光,王二作為御魂宗的外門弟子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脑谶@通往山門的小徑路口打掃著從宗派石門上碎裂下來的大塊兒裂石,掃帚的不斷揮掃卷起陣陣的塵土不過今日的他也許心中還有別的想法,到現(xiàn)在為止他已經(jīng)在原地打掃了一盞茶的時間了,卷起的塵土里夾雜著些許脫落的掃帚毛。
他就這樣的手上在敷衍了事但心中卻是不住的回想起了昨夜的那場襲擊,漆黑的夜幕之中能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師兄、長老、掌門的神通道術(shù)的閃光,以及那群“野獸”的冰冷目光!能聽到的也只剩下人們的嘶吼聲以及那群怪物的咆哮!而他當(dāng)時也是因為修為的低下隱藏在了人群的屏障之中才得以保全自己的性命,當(dāng)時的慘狀,平時只是面熟的耀武揚威的師兄師姐慘痛哀嚎的捂著血如泉涌的傷口癱在了了地上扭曲著,而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長老供奉那時也被打下了凡塵碰了個灰頭土臉再也不復(fù)往昔的那份神采,慘劇發(fā)生之后王二已經(jīng)一晚上沒有合眼了,眼下清掃這里全憑著一股本能驅(qū)使,而且每當(dāng)他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必然會想起昨夜的殘局慘狀,血肉飄飛,擾的他心煩意亂。
小徑路口的對面,密林的深處竟此刻飛出一片驚鳥!
“?。 ?p> 想到可能是行尸又來攻山,他就開始兩股戰(zhàn)戰(zhàn)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手中的掃帚早就不知被他丟到了哪里,雙腿之間也感到了一陣濕熱。
轟隆的聲音漸漸清晰可見驚飛的群鳥也是漸漸的靠近小徑,然而王二的雙腿任憑他如何的努力也是半點的使不上力氣,聽到腳步的踏踏聲離他越來越近這急的他只能翻身俯臥,手腳并用連滾帶爬的體態(tài)盡顯王二的萎縮與滑稽。
“來者止步!”
“宗主救我!”
從山頂之上飛來一道身影,如同離弦之箭當(dāng)先的立于小徑路口將王二擋在了身后,隨即又有十幾道人影到來將王二圍在了中間。王二見是自家的宗主到來,頓時一股莫名的力量貫通了他的四肢百骸,手腳踉蹌的撞進(jìn)了后方的人圈之中,這時他才長吁了一口氣定眼一看,頓時臉憋得如同紅柿一般。
那哪是行尸,那是軍隊!人類的軍隊!
“來者可是居庸關(guān)邊軍?”
無視掉剛才自己門內(nèi)弟子的窩囊模樣說話語氣不善同時明見境中期修為的氣勢威壓也是隱隱施展,身為這一代的第一宗門的宗主他有足夠的資本在這群大頭兵的面前自傲同時雖說是自己寫信求援但他仍舊想憑自身的修為將眼前眾人壓服!但讓他愕然的是,即便在面對高一個境界的差距,對方的臉色依舊是平常淡然的將其盡數(shù)抵擋!
“呵呵!”
郜林見對方來者不善也是心中不屑,對著劉宗順只是冷冷的一笑,自身的靈元爆發(fā)竟破掉了劉宗順已然成形的氣勢同時也逼迫的他倒退了半步!雖然只是微不可見,但也讓劉宗順心生忌憚,眼見事不順人意他惱火的一看,領(lǐng)頭營將的身后,那一群士卒的目光竟不似人類一樣冒出嗜血的紅光!比之那群行尸來講也是不遑多讓但與之不同的是,這里的目光內(nèi)只有嗜殺好戰(zhàn)的渴望卻沒有擇人而噬的貪婪!但此刻他們卻是不動如山的立于原地?!傲钚薪?!”雖有嗜血的瘋狂但他們的頭腦卻如同極北之地的寒冰一樣的冷靜!
這是一群兇兵!狼卒!
他想到了小的時候,父輩那群人時常和他提到的那件事,這已經(jīng)成為了父親等叔伯的夢魘!每到噩夢的時候,父親的嘴中便會重復(fù)的低喃著這個名字,母親等人也將其視為禁忌直到自己成為宗主的時候才對自己談及此事,那時父親的驚恐他至今記憶猶新!
“敢問可是狼卒?”事已至此劉宗順將他的姿態(tài)放低了很多,但對方的那股殺意嗜血的渴望卻是讓他在此時脊背生汗長衫緊緊的黏在了后背上。
“哼!宗主大人不愧為一宗之主,某只是區(qū)區(qū)一介丘八當(dāng)不得您的一聲敢問!”郜林冷聲的回答道。
“豈敢豈敢!這只是昨晚行尸來襲,尸皇兇悍,老夫與之交手不想雙眼被他眼中射出的紅光所傷,再加之一夜未睡竟是老眼昏花將將軍認(rèn)成了那般行尸了!”
。。。
“當(dāng)真是威風(fēng)凜凜??!”
事實上在進(jìn)入密林之前路邊村莊的慘像已經(jīng)讓白燁等人心懷憤慨,臉色冰冷的郜林默默的將隊伍的行進(jìn)陣型按照各營調(diào)換了一下,想要以狼卒軍的可怖兇悍對其來一個下馬之威!此時親眼所見對方堂堂一位明見境修為的大修都是如此的卑微心中對于狼卒的向往又上了一個臺階!
“哼!倒是沒有丟了臉!”
白燁疑惑的側(cè)頭看了白微一眼,見他臉上竟是一副心懷大尉的表情自己也是疑惑不解。
“哦!原來如此?!臂挚鋸埖拇蠼辛艘宦暎皠偛啪鸵娭F派的弟子見到了我們竟是四體投地的倉皇逃竄就可見昨夜的局勢當(dāng)真是兇險萬分?。 ?p> 王二在人群中此時已經(jīng)是抖如篩糠了!
“是啊,確實如此??!”不管心中的怒火如何的燃燒,他的臉上卻是如沐春風(fēng)般的和煦即使心中恨不得將剛才的那個弟子扒皮抽筋將其生魂化作燈油。
“請!”
劉宗順儀態(tài)萬分的頭前引路,與郜林并肩拾級而上將這一眾軍卒迎上了山,身后的那群弟子也是身體為之一松從中間打開了一條通道,隨之最后在上山。但那王二竟是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面色灰白沒了氣息生機(jī),而旁邊的幾名弟子也是面露平常不予理會的跟著走了,徒留一具僵硬的尸體留在那里使其成為路過荒獸的口糧剩下一具無名的骨架殘渣。
“不知這位是誰?為何是一個普通人?”
忽然劉宗順竟是問出了這樣一句話,而郜林在聽聞之后只是驚異于對方陰魂靈識的強(qiáng)大心里也是暗暗的加了個小心。
“哦!此人是一個幸存者他知道那個尸皇的底細(xì)這也有利于我們主動出擊!”
劉宗順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也不回話隨后氛圍又落入了沉默當(dāng)中。
山頂?shù)木吧前谉钸@個窮苦的佃農(nóng)從來沒有見到過的,但他此時卻是無暇觀賞,因為狼卒營的營將郜林將這個長相像猴子的的幸存者秘密的交給了自己并且下令讓自己小心看護(hù)不得有差錯,本就對狼卒營心懷憧憬的白燁自然是十分服從的,白燁認(rèn)為這也是對于自己的一份認(rèn)可,同時也能在其面前刻下一個深刻的印象。
“喂!你怎么了,怎么一直在抖?”
來到了為他們一行人準(zhǔn)備的屋舍,白燁就看到那猴子的年輕人,眼神惶恐好似遇到了擇人而噬的惡魔一般。
“是他們!是他們!對就是他們!怎么,我都告訴他了,為什么還要來這里?”
猴子開始說話了,不過他的話白燁聽了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的。。我的村子。。?!贝徚艘豢跉庵髲?fù)又極力將劇烈跳動的心臟壓下用著顫抖的語氣說道:
“我的村子就是他們摧毀的?。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