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沒消息就是壞消息
一夜無事。
白鴿歸來。
帶回了消息,卻不是袁知吾想要的。
朱警官說:呂雙也是殺手的目標(biāo)之一。人既然已經(jīng)死了,要求袁知吾不要再管。只需跟著殺手的當(dāng)前目標(biāo)——陸上飛,并且注意自己的安全。又說:如果陸上飛死了,殺手下一個目標(biāo)叫馬平川,或者林七月。
整張便條,朱警官并沒有提呂雙的案情。對袁知吾提交的線索也沒有任何回應(yīng)。
沒有回應(yīng),便是最糟糕的回應(yīng)。
朱警官知道袁知吾的能力,所以在給他通信的時候,從來不落半句假話。昨晚,袁知吾去信問了朱警官,呂雙的案子下一步該怎么辦。但是,對于案子已經(jīng)移交自己,朱警官并不否認(rèn);對于下一步的行動如何安排,他卻只字未提。
袁知吾知道,朱警官是不打算往下查這個案子了。
他心里還是那句話——你們不打算查,我自己查。
雖然現(xiàn)在少了朱警官這面虎皮當(dāng)大旗,大不了偷偷摸摸地,一查到底!
袁知吾真想問問朱警官:“當(dāng)?shù)鼐讲还?,將案子移交給你,你也不管。那人就白死了嗎?”
可是朱警官并不在跟前,他對著空氣喊話,問也是白問。
陸上飛也醒了,他湊過來,想看紙條上的字。袁知吾不著聲色地將紙條折上,疊了幾層,塞進(jìn)褲兜里。
紙條的內(nèi)容里有幾個字——“如果陸上飛死了”。這幾個字要是讓陸上飛看見了,得多傷心。
經(jīng)過這幾天的事情,袁知吾對自己的信仰開始有些懷疑。他覺得,朱警官越來越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jī)器。但是袁知吾自己,卻并不想做一個這樣的機(jī)器。
他拍了拍陸上飛的肩膀:“殺手都?xì)⒘藘蓚€人了,你怕不怕?!?p> 陸上飛憨憨地說:“俺不怕死。書上說了,人固有一死……”
袁知吾止住了陸上飛繼續(xù)往下說——這個傻憨傻憨的孩子,怕是讀書讀傻了。冠冕堂皇的大話,袁知吾這兩天聽兩個人說過。一個是何撫別,一個是陸上飛。何撫別說起來,總有點老干部裝腔作勢的感覺,著實令人惡心;而陸上飛說的這些話,卻讓袁知吾覺得他有些可愛。
這可能是因為:何撫別一直都在要求別人;而陸上飛說這些話,全都是在要求自己。
陸上飛說自己不怕死,而且為了有些事情,寧可去赴死。這種浪漫主義情懷,在年輕人身上經(jīng)??梢钥吹?,人一旦老了,這種情懷便消失不見。年輕人離死很遠(yuǎn),所以對死亡沒那么畏懼;而老年人,已經(jīng)聞到了死神的氣息,向來是談死色變。
袁知吾不知道要不要扭轉(zhuǎn)陸上飛的想法,只好說:“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既然可以活著做好事,為什么要去死呢?”
今天,他們的安排是,去找那個深水巷賭神。
不知道這個人會不會出門,他們得早點過去。
清晨的山風(fēng)混著海里來的濕氣,送來小城難得一見的清涼。他和陸上飛卻擠在一個破面包車?yán)?,開車的是老辛。
老辛邊開車邊抱怨:“那個電動車好幾千塊呢。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畢竟是你借出去的,你可得賠我?!?p> 他又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原價7500,我開了半年了,就算折舊1500,你就給我6000算了?!?p> “你怎么不去搶,那東西,到手里就算是二手,二手對半折?!标懮巷w在旁邊嚷嚷:“沒見過你這樣見錢眼開的人,開車帶我們出來,還要收100塊?!?p> 老辛呵呵笑著說:“你們不是找不到出租車嗎?”
袁知吾說:“那就6000。下午陸上飛還要干活,你再給我找一個電動車?!?p> 他孑身一人,對錢沒那么看重。反而在生活中,更加要求活的滋潤、便利。老辛這個人,雖然算錢的時候,胳膊肘拐的彎大一些,但畢竟,不論你要什么,很快就能幫你搞來,他們找不到出租車,老辛也能自己開車送他們來這地方。
這樣的人,正是袁知吾所需要的。
面包車進(jìn)了山,拐了好幾圈,在一片別墅區(qū)停下。
老辛喊了一嗓子:“辦完事給我打電話。”一腳油門就走了。
這片區(qū)域,算是一個爛尾小區(qū)。半邊是建好的別墅,已經(jīng)裝修好了;另外半邊,低矮的建筑外面圍著綠色的篷子,已經(jīng)停止了施工。
已經(jīng)建好的別墅半邊,三三兩兩的人,都二十來歲,打著哈欠出門,各自尋車回去。估計這些個建好的別墅,大部分被某個公司承包了,當(dāng)作轟趴的場地。
正因為這樣,袁知吾和陸上飛進(jìn)去,估計也不會有保安盤問。
他們打著哈欠往里走,保安還很熱情:“怎么又回來了。”
“充電器忘拿了?!痹岽?。
前三排別墅,門口都有夸張的裝飾,院子里還有蹺蹺板、燒烤攤位什么的。這樣浮夸的裝修風(fēng)格,一看就不是住人的。
再往里面走,有的籬笆上開始出現(xiàn)黃瓜秧子,也有院子里晾了花花綠綠的衣服??磥硎堑搅俗〖覒舻牡胤健?p> 他們便從這里開始搜索。
主要關(guān)注三種人。一種是殺手那樣,又高又壯的男人。當(dāng)然,據(jù)陸建描述,前天的深水巷賭神,也是又高又胖的形象。第二種,是一卦仙那樣,瘦小枯干,卦師模樣,五十來歲的男人。雖然,袁知吾確信一卦仙是死了,但他實在想不明白,跟一卦仙一樣的能力還能重見天日。第三種要關(guān)注的,是把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人。何撫別、殺手、深水巷賭神,都是這樣的打扮。他們既然做出這樣沒臉見人的打扮,也就不能怪袁知吾將懷疑的焦點定在他們身上。
他們兩個一起,一個挨一個往里搜索。
直到最后一排,也沒有見到自己的目標(biāo)。
那人也有可能是沒有起床,他倆說不好得在這個小區(qū)等一段時間了。他沒有官方身份,總不能挨家挨戶去敲門。
袁知吾準(zhǔn)備選一個視野開闊的地方坐下。
陸上飛眼尖,指著半山腰喊:“快看,那里還有一幢?!?p> 可不是嗎。
一棟兩層的小別墅,在半山腰上,樹叢掩映之中,羞答答的展著自己的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