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墳很累，這是卡爾第一次這么感覺，總覺得，這個墳好像挺重要。
從加里森墓地出來后，卡爾走在街上，對自己眼角流血感到有些憂慮。
但全身又沒有傳來什么不適的感覺。
卡爾突然停下了，前面?zhèn)鱽碜分鸷艉嚷暎诹璩克狞c左右的深夜顯得特別刺耳。
“王小明你給我站住！”
“老子就不站住！鐵大牛有本事你把刀放下！”
……
等卡爾從機車黨的堂口出來時，他活動了下身體，他從沒這么累過。
正好路上停著一輛馬車，他看出了車夫是個女人，似乎還是個很精致的女人。
但他什么也沒問，什么也沒說，只是坐上車簡簡單單地吐出幾個字：“一番街50號?！?p> 馬車在一番街50號停下了，女人身上有些幽香，讓人想要再聞一會兒。
卡爾看了女人的馬車一眼，是單蓬的，他停了一下，問道：“跑集市嗎？”
阿黛爾的發(fā)絲遮住了大半面龐，她抬頭看了卡爾一眼，默默點點頭。
等卡爾從住處出來的時候，他懷里已經(jīng)有兩把槍和三個彈匣。
馬車從一番街50號開始前進，沒走多遠，人影就漸漸多了起來，很多人打著哈欠帶著貨物從住處走到街上，馬車也多了起來，很多停在燈火通明的酒館處，等人一上齊就開拔。
黑天鵝酒吧，羅肯、里奧、艾伯塔、西塞莉四人面面相覷，眼前只有一輛大蓬馬車了。
身為做生意的老板，他們自然不是養(yǎng)不起馬車，但時局混亂，馬這種昂貴的生物，他們養(yǎng)得起，那別人也偷得起。
天冷，車少，不想等。
于是四人上了同一輛馬車。
此時阿黛爾的馬車?yán)栆呀?jīng)走了很遠，拉羅肯的馬車才剛剛啟程，然后他們就看見了機車黨放到天上的召集令！
艾伯塔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
同樣看到召集令的還有加納·比比，但他看了一眼也就沒在意，最近他們和機車黨沒什么大的矛盾，所以他照常來到一番街六號，開門進屋，等待人來下注。
下注的人還沒來，愛德華就氣急敗壞地來了，身后跟著一個畏畏縮縮的青年。
……
卡爾很累，也很冷，腦袋昏昏沉沉的，他總覺得這條路似曾相識。
的確似曾相識，集市年年開，除了參戰(zhàn)的時候，他年年去，但這次，他還是頭一次單獨去，一個手下也沒帶。
他現(xiàn)在有些后悔，他不是個蠢蛋，總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出了問題。
或許，休息會兒就好了……
阿黛爾駕著車，她穿的特別厚，特別特別厚，完全是一個圓滾滾的粽子的模樣，所以她一點兒也不冷。
卡爾上車的時候她就有些疑惑，他的臉色太蒼白了，蒼白的沒有血色。
斯卡迪女王授勛的時候她因為出任務(wù)并不在場，所以沒見過卡爾本人，但這種身體素質(zhì)，她很懷疑卡爾怎么在法羅灣那個殘酷的絞肉場獲得英勇勛章。
“咳——咳——”
“你沒事兒吧？”
在確定卡爾是就是軍火失竊的幕后主使前，阿黛爾覺得還是應(yīng)該給予相應(yīng)的關(guān)心，為斯卡迪女王作戰(zhàn)也就是為她作戰(zhàn)！
“咳——”
卡爾發(fā)出更劇烈的一聲咳嗽，仿佛個茍延殘喘的老人一般軟軟地靠在車廂里。
“沒事?！?p> 阿黛爾皺了皺眉，這虛弱的聲音連三歲小孩兒都知道有事。
單蓬馬車緩慢行駛在人群中間，阿黛爾慢慢停下，跳下車?yán)_車簾觀察卡爾的情況。
“喂！喂！”
阿黛爾進了車廂搖著卡爾，卡爾吃力地睜開眼，殷紅的血從黑眼珠流下。
視野蒙上一層紅霧，但卡爾還是看見了眼前女人一小半兒臉，女人看著他的表情有些驚悚。
這絕對不是一張車夫的臉！
卡爾持槍的手雖已不太穩(wěn)，但他拿槍的速度還算快，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女人。
但下一刻，無力感從心臟蔓延全身，冰涼的槍械此刻似乎比他的手指還要溫暖。
卡爾已抓不住這絲溫暖。
手槍從手上滑落……
這一切都發(fā)生的太快，阿黛爾還來不及感覺到被槍指著的怒火，槍已經(jīng)掉到她面前。
卡爾的情況有些詭異，阿黛爾并不擔(dān)心他，但她擔(dān)心軍火！
如果卡爾是幕后主使，他一旦出問題，軍火的下落去哪里找！
阿黛爾撿起了槍。
車外有著各種聲音，趕路的喘氣聲，越過單蓬馬車的馬蹄聲，但大部分還是驅(qū)逐無聊的說話聲。
她檢查著這把槍，但這只是一把普通的左輪，沒有標(biāo)記，沒有序列號，不是失竊的軍火。
“喂，喂，醒醒！”
阿黛爾拍著卡爾的臉，拍的有些重，然后她開始搜卡爾的身體……
卡爾醒了。
兩人的反應(yīng)都很快，兩把槍都指著對方。
阿黛爾發(fā)絲垂落，搭在卡爾臉上，兩人形體交錯，氣息相聞，氣溫一時降到冰點。
“你是誰？”
能這么快拿槍指著他的當(dāng)然不會是車夫，卡爾的語氣平靜，但他的身體不時抽搐一下。
“軍火在哪里？”
阿黛爾冷冷地道。
原來是來找軍火的，卡爾笑了笑。
他手中的槍對著阿黛爾的心臟，但與其說是他拿著槍，不如說是兩人的身體正好卡著這把槍，讓它沒有掉落。
他實在已很虛弱。
“有酒嗎？”
卡爾突然道。
“軍火在哪？”
阿黛爾已經(jīng)很不耐煩。
“有酒嗎？”
“再問一遍，軍火在哪？”
她打開了保險，槍管冰冷，但她的目光更冷。
從卡爾毫不意外的反應(yīng)她就知道，軍火失竊果然和他有關(guān)！
卡爾的所作所為簡直是對斯卡迪女王的羞辱！
但下一刻，她低下頭，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看著在她身上摸索著的一只手。
啊?。?！
她就要開槍打死這個混蛋！
“真沒酒啊……”
卡爾再也無法支持，濃重的寒冷席卷而來，他閉上了眼睛，連擦去臉上血跡的力氣都沒有了。
車廂里的氣氛仿佛要爆炸，然后阿黛爾跳下車，面無表情地駕車?yán)^續(xù)前行。
阿黛爾馬車后面不遠處，前后跟著兩輛單篷車，這兩輛單蓬車的后面不遠處，又跟著一輛單篷車，在這第三輛單篷車的后面，跟著一輛大篷車。
馬車轆轆行駛，天光漸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