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有人找你?!币粋€溫柔細膩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傳來。
是煙瑯。
“來嘞?!庇⒛锊恢螘r手中出現(xiàn)一把蒲扇,眼角微微翹起,嘴角揚笑,輕移蓮步而去。
“英娘,好歹是打著我魂爺?shù)拿枺瑒e太柔媚了,得剛硬點,別損魂爺威望。”
英娘轉頭,斜斜地瞄我一眼“來找我的不是些深閨中的姑娘,就是那情場浪子、失意頹唐之士,再不然就是些苦命小妖,魂爺你這威望留著是要跟他們暢談人生嗎?”
我默默摸摸鼻子。這些人確實都是魂爺不喜歡接觸的。
煙瑯在一旁靜立,淡淡地笑著。
“煙瑯,再給魂爺上壺好酒?!蔽易角偾?,撥動幾根琴弦。
煙瑯點頭,走幾步又回頭。
“魂爺,但凡是愿意給你魂魄的,不論提出什么,你都會滿足她們的愿望嗎?”
“只要魂爺能做到的就行。一物換一物,魂爺最不喜歡欠東西?!闭f著,我用所有指尖都滑過琴弦,發(fā)出了些枯澀難懂的雜音。
“這琴可真是門學問,你們是怎么把這玩意彈得讓人起雞皮疙瘩的?”
我抬頭,卻見煙瑯垂著頭,看不清臉上表情。
“情寄于琴,不過是抒發(fā)心中所感?;隊斝闹袩o情意,又如何能讓琴發(fā)出動人的聲音。”
煙瑯轉身離開。
剩下魂爺我一頭霧水。
我出了房門,鳳棲閣里不見小鈴蘭蹤影。出了鳳棲閣,卻見那丫頭蹲在旁邊的巷子里,眼巴巴地望著魂爺。
魂爺這是養(yǎng)了朵花還是養(yǎng)了只寵物?
“蹲這干嘛?”我抱胸,睨著她。
“我在等魂爺回家?!毙♀徧m歪著頭笑。
回家?這詞倒新鮮。
“不看戲了?”
“我知道魂爺是氣我話太多了,才捉弄我的。我不想給魂爺惹麻煩了,我們回家吧。我也很喜歡修煉的?!毙♀徧m提到修煉語氣都激動了不少。
“為何喜歡修煉?”魂爺也一直很好奇這小丫頭對修煉的執(zhí)念。
“修煉才能強大,才能保護自己,保護身邊的人啊。也許有一天我還可以保護魂爺呢?!?p> 小丫頭大言不慚。
我敲了敲她的頭,順便將她提了起來。
“就你還保護魂爺。自己能保全就不錯了。”
“走吧,魂爺帶你去玩玩凡間?!蔽姨崮_就走。
“妖……”
魂爺我看著眼前風塵仆仆的小道士,挑眉“喲!這不是青云峰的小道士嗎?”
小道士豎眉,一臉悲憤莫名。
“簡直是傷風敗俗,竟然如此打扮,出入那煙花之地。虧掌門還稱你為仙人!”
這最后一句咆哮,可真是“如雷貫耳”,引來不少人注目。
“小鈴蘭這丫頭都不知道那是煙花之地,你卻知道。莫非你這小道士去過?或者……”魂爺我笑瞇瞇地上前,直接上手,捏小道士的臉“你這小道士聽說過不少凡間風花雪月的事吧?”
這捏起來可和捏千里不一樣。軟軟地,暖暖的,滑滑的,像棉絮一般舒服。小道士看著瘦瘦小小的,臉上的肉肉還是有的。
小道士迅速地跳離,臉再次青一陣白一陣,最后停留在紅色,漲得通紅?!耙慌珊裕∧恪?,你,光天化日,你……”
“哈哈哈……”魂爺我忍俊不禁。
“小道士你懂得可不少,可畢竟沒有經驗,你要是實在是求知欲旺盛,魂爺可以帶你去耍耍?!蔽页〉朗空Q?。
“你枉為仙人,竟然在這妖言妖語!你!你!你……”
“得得得,魂爺要帶我這丫頭去玩了。你快回去吧,眼看太陽都要落山了?!蔽液眯奶嵝训馈?p> 魂爺我也是個正經靈狐,怎么能欺負小輩呢。
卻見這小道士撅著嘴,眼光左右瞟著?!澳銈円呖熳撸∥也灰愎??!?p> 這情況?“你迷路啦?”
不然為何一個人,就他這年紀青云峰可不太會放心讓他單獨出任務,而且這小道士還灰頭土臉的。
“怎么可能!我只是在等我?guī)熜?!”小道士立馬反駁。
“不是就不是,吼什么,沒一點風度,對吧,小鈴蘭?”
小鈴蘭使勁點頭。
“走啦。”我轉身,揮手。
“對了!我已經幾天沒見過大師兄了,是不是你們搞的鬼?”小道士忽然大聲道。
“魂爺我對你那冷冰冰的大師兄可沒什么興趣。再說了,你師父都還沒說什么,你管什么閑事?”
小道士被問住了,撇過頭,一臉不忿。
“對了,魂爺也有個事要告訴你?!蔽艺V坌?。
“看到沒,那個羅記當鋪,從那右轉直走,過橋左轉,然后你會看到一個岔路口。”
“什么?”小道士有點懵,奇怪道。
“那里大路朝天,開敞遼闊,好找路。”
帶著小鈴蘭在凡間玩了幾天,自個在凡間尋魂尋了些日子,日子倒也過得挺快。
只是千里還未醒來,委屈魂爺在那石椅上將就好些天了。
不要問魂爺為什么不和千里擠擠了?;隊敽么跏莻€正經母狐貍,要是被人知道和千里日日同塌,還不得怎么編排,尤其是英娘不得拿著這個借口次次調笑。
夜色已深,魂爺我從鳳棲閣歸來。
我趕緊去后山溫泉,泡個澡,給自己換身干凈衣裳。
我揉揉微痛的肩膀,回到千狐洞,千里還未醒來。今日魂爺我還就不想睡石椅,樹上也不愿躺了。我上塌,瞅著千里安靜的睡顏,可真是美色上了頭,我心里窩的火沒由來降了一些。
我抓起千里冰涼的右手,撓他的掌心。撓著撓著,我轉而抓過他的左手,開始撫摸起來。
千里左手掌心有兩個紅色圓點,一個很小顏色也淺,另外一個顏色猩紅,似乎是被什么東西扎后留下的疤痕。如此猙獰,這得多大仇恨啊。
這家伙平日看起來沒心沒肺的,也不像個會和人結深仇大恨的人啊。
嘖嘖,管他是誰,都不可貌相。
我的發(fā)絲落在千里手臂間,纏在他身上,我將其一根根拿開。
我正想直起身,手搭在了琉璃葫上,琉璃葫可能不能承受魂爺?shù)闹亓?,滾動了幾下,魂爺我一個不小心就向前倒,趴在了千里身上。
我正心疼于琉璃葫掉在地上,還發(fā)出了清脆的一聲響,卻發(fā)現(xiàn)自己,嗯,似乎趴錯了地方。
唇上冰冰涼涼的,軟軟的,鼻尖傳來千里的氣息。
魂爺我也不是什么乳臭小兒,也不是什么無知少女,這種情況……
我坐起來,“這是意外。”
千里紋絲不動。
“我怎么忘了,你這家伙還在昏睡。”我捏他的臉,“就知道霸占魂爺?shù)拇玻憔蛻{著你幫了魂爺?shù)拿?,打定主意魂爺不會踹你下去是不是??p> 千里繼續(xù)安靜。燈光搖曳下,他長長的睫毛微微翹著,投下一片瞼影,薄唇緊抿,仿佛藏著許多不可說的事,刀削般的下巴顯得他無比清瘦,五官有種說不出的冷冽,千里臉上沒有笑容,卻說不出的平和。
其實魂爺也不喜歡他總是笑,世間哪有誰真能永遠肆意瀟灑,縱是沒心沒肺如魂爺也不可能時時歡喜。
千里身上雖然冰涼可臉色卻并不蒼白,這五官也挺精致。不得不說,千里的唇看起來很有光澤,薄薄的,櫻桃一般的淺紅,剛剛有點慌亂魂爺還來不及品味,簡直是有些暴殄天物啊。
想及此,我慢慢傾身。
魂爺對吃豆腐這種事向來想做便做,只是此刻心里隱隱有一絲怪異的感覺。
就差最后那么一點,魂爺還是懸崖勒馬了。
畢竟也是魂爺?shù)暮蠊酚?,背地里吃朋友豆腐實在是混蛋行為?p> 到頭來也只是魂爺心虛,搞得魂爺真的對他有什么齷齪心思似的。
這要吃豆腐也得明面上來。
我翻個身,背對著他,打了個哈欠。
翻了幾個身,著實是熱的慌。我索性就全身貼著千里,手覆在他冰涼的耳朵上。
你占魂爺床也占了那么久了,身子又冰涼的很,就當給魂爺點補償,給魂爺降降熱吧。
[洞府內]
夜色如水。
塌上的男子臉龐精致,眼神深邃,他一只手輕輕地從女子脖子下穿過去,讓女子枕著他的手臂,另一只手理了理女子額上的碎發(fā),然后小心翼翼地環(huán)上她的腰。
男子微不可忽的一聲嘆息讓這夜更顯寂寥。
但隨即,男子臉上浮現(xiàn)一絲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