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打開了宙斯交給她的魔盒,釋放出人世間所有的邪惡,卻唯獨把希望永遠鎖在了盒內,
我不知道你們是怎樣下去的,想必是誤打誤撞,張岸臨走之前親手將所有的出口用水泥堵死,以肉眼根本找不到,你們應該是找到了某個隱藏的通道,那個人就是喜歡這類故弄玄虛的東西。
對了,那個怪物。
那天晚上吃完晚飯,張岸告訴我還有一間房間打算讓我設計,那是間地下室,本來不需要裝修,不過他改變了主意認為還是稍微改改比較好,而且墻壁最好使用隔音材料,要知道在那個年代,具有隔音效果的裝修材料就如同鉆石一般稀少,不但需要海外訂購,價錢也十分昂貴,我勸過他,張岸卻十分堅持,堅持到我甚至懷疑他在地下干了什么不法勾當,從結果來看,不法勾當是真的,卻遠遠超出了人類的想象。
我們順著三樓的樓梯一直往下,快到門口時,我聞見了一股刺鼻的氣味,胃立刻惡心的來回翻涌差點就吐出來,人也搖搖晃晃的快要站不住,這時,張岸打開一瓶東西湊到我鼻子下,一股清涼的氣體鉆進鼻腔,過了一會兒,我才有所好轉。
“不好意思,忘了提前給你說了?!彼χ艺f,那副笑容我至今難忘,他絕非忘了,而是故意想看我難受的樣子,他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這座大山在清末民初是座亂葬崗,埋了很多尸體,所以沼氣很濃,我在建地下室時還挖出不少白骨呢,要不是我及時阻止并出示了證據,那些工人就報警了?!?p> “什么證據?”我問。
“哦,這個地方的歷史文獻?!彼f過來一張發(fā)黃的紙,似乎是從那本資料上撕下來的,上面記錄了龍脊山前后五百年的歷史事件,其中就包括了亂葬崗。
“都是些死了上百年的人,到了中元節(jié)也沒有父母親人供奉,挺可憐的,我把他們挖出來找了塊風水還算好地方的重新埋了,算是對擾他們清凈的補償。”
“你什么時候造的這棟屋子。”那是我第一次問這個問題,我一直很好奇。
“去年建好的?!彼艺f。
進入地下室,里面的氣味更加濃烈,我只能不斷嗅著他給我的小瓶子里的氣體才能勉強保持清醒。張岸打開房間的燈,屋里立刻亮起來。那里空間很寬敞,周圍墻壁上掛著各種在那時很少見到的裝飾,墻壁刷成了很奇怪的紅色,有點像鮮血的顏色。我看呆了,原地站了幾秒,下一秒打算挪動腳步時,張岸用力拽了我一把,隨即指示我往下看,眼前出現一個大坑,很深很深……你們知道了吧,它從四十年前就存在了,燈光很足,因此就連坑底都看得相當清楚。
那個東西,就坐在坑底——
你們應該看過不少恐怖片,僵尸、妖怪、怪物、到處殺人的變態(tài)狂魔,我也看了不少,但沒有一個比得上我親眼見到過的這個驚悚,你們誰見過西方神話中地獄圖中的惡魔?我看到的就是那個樣子。
它像是個人,用兩條腿行走,跟人的身高差不多,身上就穿了一條短褲,張岸說一給它穿衣服它就會把衣服撕成碎片,所以最后干脆不給它穿了。
張岸吹了聲口哨,那個東西抬起頭,喉嚨中發(fā)出一陣像是氣球泄氣般的低吼,然后,我看見了他的臉,頓時寒意直擊我的胸腔,心臟狂跳到疼的受不了,我癱在了地上,根本站不起來。
那張臉真是恐怖又丑陋,它沒有臉頰,嘴唇直接裂到耳后,你們聽清楚,我并沒有夸大其詞,那東西的嘴真的有那么大,一張嘴是一口能夠輕易咬碎骨頭的牙齒,舌頭粗大且長滿了水泡一樣的顆粒,頭頂沒有頭發(fā),腦袋的形狀有點像倒三角型,四肢粗壯,皮膚發(fā)黑,是那種青黑色。
依照現在的常識,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某種疾病,作為一個受過正規(guī)教育的人我也這樣想,但你們知道他怎么跟我說的嗎?那個東西是他托人造出來的,以人類基因為基準,混合了多種基因而造出的怪物。
……我明白你們懷疑什么,換到現在都不一定有這技術,更何況是在四十年前,基因科學剛剛起步沒多久的那時,能造出那種怪物?
至少張岸是如此告訴我的,而且自信滿滿……別打岔,重點不是這個。
那個人或是怪物……鬼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它就那樣死死的盯著我。
“你盯著它,對于它來說相當于挑釁?!睆埌陡也⒓缯驹谝黄?,低聲警告我。
“那是什么東西,是人嗎?”我問,感覺自己的聲音只發(fā)出了一半,另外一半堵在了嗓子眼里。
“當然是人,是我可愛的孩子呢。”張岸詭異的一笑,接著一招手,旁邊的門瞬即打開,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架著另一個被五花大綁、還在昏迷的男人走了進來,“你看,他是派出所的警察,前兩天到我這里對我問這問那的煩的要死,來,解開他的繩子,扔下去吧。”
人高馬大的男人解開他的繩子,粗魯的一推,男人連著滾了好幾圈摔到了坑底。
“你要干什么,他可是人??!”我大叫道,腦中不自然的出現了給野生動物投喂活食的場面。
“噓……你看?!蹦腥瞬蛔屛艺f話,逼著我往坑底下看。
由于猛烈地撞擊,男人沒過多久便醒了,也不知道為什么那個怪物會按兵不動的等他蘇醒。男人花了點時間爬起來,下一刻就看到了那個怪物,他一怔,緊接著發(fā)出一聲不成聲的尖叫,怪物也向他咆哮了一聲,而這次卻像極了人類的喊叫,男人跌跌撞撞站起來,沒有猶豫掉頭就往坡上跑,手腳并用的在土坡上拼命的爬。
他拼命求生的渴望刺激了怪物,怪物瞬間朝他撲過來,它有著極強的彈跳力,輕輕一跳就到達了男人費力爬到的高度,輕而易舉的拽著他扔到了遠處,接著又飛身撲了上去。
聽見聲響而抬頭望向上方的男人的表情由于過于驚恐而瞬間凝固,下一秒,我就聽見了聲從未聽到過的凄慘的哀嚎,至今,這個聲音還偶爾回蕩在我腦中,出現在我夢里。
坑底傳來布料撕裂以及咀嚼東西的響動,我別過頭不敢去看,可即使不看也清楚下面正在發(fā)生什么。我雙手掩面,大腦一片空白,身上、臉上都是濕的,我使勁掐著自己,祈求這一切都是夢,但……
我背對著大坑,渾身抖得跟過電了一樣,我坐在地上等,等了許久,等到可怖的聲音停止,我才哆哆嗦嗦用幾乎聽不見的嗓音問:“為……你……為什……”
“我也沒轍,這孩子脾氣太過暴躁,只能找些東西讓它發(fā)泄出來?!?p> 張岸的聲音聽起來確實有些無奈,我無法分辨他是故意裝出的還是真的這樣想。
“……用人來……它……”
“我試過狗,也試過其他動物,但似乎……呵呵呵,都沒有人好用?!睆埌兜哪抗獬錆M了樂趣和期待,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在此時應該流露出的,然后,他慢慢蹲下,目光跟我齊平,“馬諒,馬先生,看完這幕后感想如何?會不會覺得熱血沸騰呢?”
“……你要把我怎么樣……把我丟進去?”
“不,不會的,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我就不會難為你,也不會傷你?!?p> 他抓著我的肩膀把我扶起來,拍拍我身上的灰,“我讓你幫我,你要以設計師的身份接近我們的客戶從而完成交易?!?p> “什么交易?”
他又招招手,這回是從我們進來時的門處進來一個人,手里端著一個貓的標本。
“就是這個?!彼呎f,邊撫摸著貓咪柔順的毛。
“貓?”
“哦不,天啊當然不是?!睆埌对谪埗亲酉旅嗣缓笊爝M去兩根指,夾出一小袋白色的粉末,“這才是貨物。”
任誰看一眼都能發(fā)覺透明小包中裝的毒品,我頓時明白他是從哪來的錢建造這么個地方了。
“同一個人頻繁出入某處遲早會引起警方的懷疑,所以換你去交易,非常簡單,到那里把東西給對方就可以,他們會把錢以設計費的名義給你,你再把錢拿給我就好了?!?p> “但……但是……我也不能總是以設計為由吧。”我膽戰(zhàn)心驚的提出我的疑問。
“這不需要你擔心,照我說的做,不然……”他看了眼大坑,我似乎聽見那東西在打呼嚕,身邊一片“狼藉”,“我想你也不希望成為那個樣子吧。”
……你們說我能怎么辦,我才二十多歲,大好的人生還沒開始,難不成要葬送在怪物腹中?我當然明白走私毒品的嚴重性,可我沒有選擇,我不想死,只能答應。
從此,我開始了心驚膽戰(zhàn)的生活。
毒品走私的方式張岸設計了很多,根據不同買家的愛好打造出不同的裝毒品的容器,有時候是貓的標本,龍脊鎮(zhèn)那時候有很多貓,能夠輕易獲得,有時候則藏在日用品里。
四十年前打擊毒品走私的力量沒有現在完善,再加上他“別出心裁”的運送方式,成功率還是非常高的。我每送一次,張岸就會在交易金額里抽出一成分給我,算是對我的獎勵,然而我并不高興。
你們不要以為我說的心驚膽戰(zhàn)是指走私毒品,太可笑了!跟接下來所經歷的事相比,太小兒科了。
張岸養(yǎng)的怪物大約每兩到三個月發(fā)狂一次,所以,他每過兩三個月便弄回一個可憐蟲供它“消遣”,在他所謂的“孩子”在血肉之間狂歡時,我被逼著待在“特等席”上觀看。
那是地獄,人間地獄。
慘無人道的畫面一幀一幀的刻在我的腦子里,是老天保佑我沒被這些景象折磨的精神分裂。
慢慢地,張岸開始出去搜羅更多幫他走私毒品的“同伴”,跟我同樣被騙來的人的數量不斷增多。
陳友就是其中一個,他是張岸從醫(yī)院里騙來的護工,他以照顧老人為由騙他過來,許諾給他一份豐厚的報酬,天真的老陳還真以為遇到了貴人,卻沒想到跌入了黑暗深淵。
我們活在隨時會被怪物吞噬的恐懼下,張岸像是故意的一樣,每次都找來不同年齡的受害者。有次,有個年紀大約有四十歲的女性,凄厲的叫聲響徹整個地下室,由于隔音材料鋪滿了四面墻壁,她的那些喊聲連一絲都未傳到外面,結果,她被怪物蹂躪的不成樣,尸體被它當玩具一樣扔過來拋過去,坑底的泥土被大量的鮮血染紅,亂成一片,我們之中唯一的一位女性成員直接暈了過去。
我們就這樣生不如死的過了兩年多,然后,突然一天,怪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