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幸運的人
送走了萬俟跟赫連，第五煙與微生回去收拾東西。
“咱們也走吧?！蔽⑸仙闲欣钕鋯柕?。
“走，怎么不走。這人一少，還真冷清啊。”第五煙把煙按滅，環(huán)顧著宿舍說道。
“這一年真快啊，從墊底高中生，到不入流高校大學(xué)生，擦，我到現(xiàn)在都不適應(yīng)?！蔽⑸部粗@間發(fā)生了很多事情的宿舍，感慨道。
“會更快，唉！青春的飛逝，誰他么能掐的住啊。跟條餓急的瘋狗似的，左突右闖，一路飛馳，我們被牽著，只能看著路兩邊的風(fēng)景飛速而去，卻連停下來合個影的時間都沒有。也許一轉(zhuǎn)眼，青春就老了。”第五煙手扶行李箱道。
“可悲的是，我們連肆意青春的資本都沒有。咱們這種窮屌絲，要錢沒錢，天天就跟這落后又滿是百年風(fēng)塵不變的破地待著，一待就沒個頭了?！蔽⑸鷩@口氣道。
“沒個頭，沒個頭啊！咋辦，大多數(shù)人一出生就注定了你這個苦逼故事的結(jié)局?？啾瓢。啾?。”第五煙道。
“走走走，咱這宿舍啥時候出現(xiàn)過這么憂郁的情緒！別污染空氣。”微生屬狗的，翻臉很快的。
“走吧，看看電源，窗戶啥的關(guān)了沒?！钡谖鍩熖嵝训馈?p> “關(guān)了關(guān)了，跟大媽似的，嘮叨！”微生推著他往外走去。
“咔噠！”微生隨手關(guān)上了門。
兩人默契的回頭看了一眼棕色的大門，銀色的煥新的203門牌。
“還好，我們還能回來。這很幸運了，不是么？”第五煙笑笑道。
“是啊，同志們，明年見。”微生深吸一后氣道。
“203明年見?！?p> 兩人拉著行李箱漸行漸遠，203門頭上的窗戶上，上午金色的陽光穿透而過，照射在兩個忽閃一下就走出光線的身影上，只一剎那，但好像就此永遠留下了些什么，讓人從未來而來，去重新觸碰那些，以為忘記了很久的記憶。
熙熙攘攘的人群，校園里此刻人頭攢動，放假回家的學(xué)生們，三三兩兩笑著打鬧著，向校外走去。
“尼瑪，想想還得在這里待三年多，感覺就懵逼了?！蔽⑸鋈粦崙嵉卣f道。
“你不實習(xí)了，不找工作了？”第五煙回道。
“回頭再說吧，指不定呢?！蔽⑸灰詾橐獾?。
“走吧，回頭聯(lián)系?！钡谖鍩熥叩铰房跍?zhǔn)備打車。
“走吧，回頭坐坐啊?！蔽⑸氐?。
“叫上朋友一起，拼酒！”第五煙哈哈大笑說。
“好嘞……回聊。先撤了?！蔽⑸鷶r到了一輛車，跟第五煙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第五煙轉(zhuǎn)身看著這個從小就路過無數(shù)次，而此刻自己已經(jīng)成為其中一員的學(xué)校。
門口的網(wǎng)吧，小吃店，文具點，超市，飾品店，理發(fā)店，還有日日人來人往的熱鬧喧囂。
“也許不是那么糟糕呢?！彼⑽⒁恍?，轉(zhuǎn)身攔下了剛巧過來的車，揚長而去。
在一些地方，也許幾十年，幾百年，好多東西它真的會一成不變，時間短的被叫做落后，時間走的長了，很久很久以后，它就會被尊敬的稱為，歷史。
………………
回到家，第五煙過了兩天清閑的生活。
這一天，他翻開了塵封已久的通訊冊，里面好多人這半年都沒聯(lián)系過。此時再想起，就像是面對別人家的糕點，無從下口。
有些人無論多久不聯(lián)系，再一見面，溫故知新，還能再續(xù)前緣。
而大多數(shù)人卻是抵擋不住歲月無情的變遷，很久不聯(lián)系后，就真的彼此相忘于江湖了。
但那些一直出現(xiàn)在我們身邊的人，驀然回首才恍然大悟，原來我們相互陪伴了好久好久。
感謝這些一直沒有放棄我們的人，我們自己雖然一直都不是很好，你們卻在心里給我們留下了一席之地，讓我們四處尋覓的靈魂有所安息。
………………
過年了，是在懷念什么，也是在祭奠什么。懷念的是回不去的，祭奠的是不再有的。而心中那些一直所希冀的，我們一直都不敢認認真真的品讀。如若相遇，是需要莫大的功德與稀有的緣分，而我們，至今還在為之努力中。
可是，即使是過年這么偉大的節(jié)日，你就算有再多誠心的祝愿，但不是你的終究求不來，是你的就算無人問津，也會悉數(shù)降臨。
那個你想遇到的人，終究是遙不可及，他（她/它）的團聚，總是不包括你。
幸運的是，有些人還是會一如既往地回到你身邊，訴說對你這一年來的思念。
“我尼瑪！可想死我了小煙！來親一個！”
“喲喲！小煙屁屁都長這么大了！來叔叔抱抱！”
“都給我滾粗！”
籠罩在炮竹與往來人們相互拜年氣氛中的家屬院里，三個孩子似的青年一見面就嬉皮笑臉的打鬧在一起。
當(dāng)然，那是我們放飛了大半年的郁精靈跟王筆回來了。
“壁王！我看這小子是皮癢欠收拾了，給他扒了？”
“扒了扒了！奶奶的，半年不見，翅膀長硬了！”
三個人打鬧了一會，便在以前常常聚集的自行車棚處，各自找了輛車隨意的坐了下來。
“怎么樣，到帝都魔都的生活不錯吧。”第五煙掏出一個煙盒，給他們發(fā)煙。
“喲！不是一塊錢五根的火銃了?！蓖豕P接著煙問了問看了看道。
“哪能！大過年的，咱也抽點好的。”
“這么說你還有壓歲錢呢！哈哈！來給爺磕一個，我給你發(fā)錢?！庇艟`點上煙道。
“你大爺！這是老子的存款！生活費省下來的懂不懂，就剩這點錢了?！钡谖鍩熞荒樃F苦大眾的樣子道。
“你就沒帶點帝都特產(chǎn)回來？”王筆笑呵呵的問郁精靈。
“帝都房子特好，要不要？”郁精靈乜了他一眼。
“你還說他，魔都呢，國際大都市，上層階級的中心城市啊。”第五煙吐著煙圈問他。
“美女，金磚，高樓大廈。要哪個？”王筆一臉光滾樣。
“說到底還是咱們自己家好，是不是，東西便宜，還接地氣，好東西不多，但是夠用。主要是，唉！沒有歧視啊?！钡谖鍩煾锌?。
“是啊。咱們底層階級的人到了那里，就是不受待見。
不過在學(xué)校還好，不像社會上，對身份看的太重，學(xué)校里主要還是以學(xué)業(yè)為主?！?p> “對，越是這些上層階級的地方，他們更加注重你一個人的價值和你能創(chuàng)造多少價值。層級歧視這種問題，也有，不過說真的，只是在中層階級比較嚴重罷了。”
兩個從上層階級“留學(xué)”歸來的知識分子對這個全社會普遍存在的問題進行了解讀。這是第五煙永遠看不到也聽不到的。他是沒有機會去到上層階級，去體驗上層階級生活的。
階級差距雖然讓很多人有了奮斗的目標(biāo)，有了更強的斗志。但是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階級差距卻總是一條一生都難以跨越的鴻溝。
你不去到更上一層的地方，你就永遠不會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那樣的風(fēng)景。
“可悲的不是我們在那里受到什么不平等的待遇，對我們這些從底層考上去的人來說，最可悲的是，你明明已經(jīng)通過超出常人的努力，有足夠資格去觸碰許多人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世界。
可當(dāng)你真正走進那個世界你才發(fā)現(xiàn)，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場漂亮的夢境，如夢幻泡影般，終有一天將會破滅，你還要回到充滿泥土青草氣息的底層。
這時你才會明白，自己這么多年的拼搏，換來的只是一個到此一游的資格，而從來都沒有人給予你永久居住的權(quán)利。
到頭來，我們都只不過還是一個過客罷了?！?p> 王筆，邊淡淡抽著煙，邊把自己求學(xué)的心得淡淡的吐露。仿佛是在讀一本寫好的臺詞。
“反正我這輩子是沒機會上去了，在底下待著也行，挺好的，舒坦！”第五煙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道。
“好啦，咱們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明日狗糟吊。走，喝酒去！”郁精靈咋咋呼呼的一揮手，對陷入低沉情緒的二人道。
“走走走！多久沒坐坐了，走起?！蓖豕P大手一揮，揮去壓抑的情緒。
“那我叫幾個朋友，大學(xué)的室友?！钡谖鍩煷蜷_通訊器，一邊說著。
“來來來！叫他們來拼酒?！蓖豕P又恢復(fù)了壁王的本色。
熱鬧喧囂的飯店里，第五煙、壁王、小阿精還有帶著朋友趕來的微生等人，圍在一起嗷嗷叫的喝酒劃拳。
本來第一次見面的年輕人們，不一會就在煙酒的熏陶下熟絡(luò)起來。
象牙塔里的孩子們，總會容易走進彼此的世界，他們沒有大人們的勾心斗角，沒有太多關(guān)于權(quán)利、地位與金錢的欲望。
他們此時珍惜的，只有那些能一起侃天侃地，喝酒抽煙，上網(wǎng)打球，肩并肩泡妹子的“狐朋狗友”。
可是無論再好的同伴們，總有些人會分道揚鑣，總有些人會不再聯(lián)系，而只有幸運的人，才會“白首偕老”。
能把朋友當(dāng)做一生詞匯的人，無疑是這個世界上幸福的那種人。
愿天下友情人，終相“廝守”，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