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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聯盟之英雄手環(huán)

第六十五章:守護者

英雄聯盟之英雄手環(huán) 余家三弟 4373 2019-11-18 16:43:25

  對于多數人而言,一百年很長。一整個世紀的時光,可以讓一個人走遍世界,遇見成千上萬的同胞,或是完成數不勝數的杰作。所以,每個人都會說,在一個地方站著不動呆上一個世紀,簡直就是暴殄天物。但是,恰恰是這樣的一段歲月,艾翁?荊足所收獲的,遠遠超出任何人的奢望。

  比如,他平息了一簇地衣和他們寄居的巨石之間漫長的爭執(zhí);幫助每一批過冬后的松鼠找到他們忘記藏在哪里的秋實;把一只離群的狼哄回了她的族群——盡管其他狼都說她的嚎叫“太刺耳”。

  艾翁的趾頭穿過浮土,深深扎進地下,繞過戒心重重的塊莖和健忘的蚯蚓,與古樹們的根纏在一起。周圍的叢林因而怦然大盛。當然,還有很多很多事情,但這些例子已經足以證明他這一個世紀的成就。

  萬事順流如意,直到有一天,檫樹叢嘀嘀咕咕地說,森林邊緣進來了不干凈的東西。

  獵人!樹根把他們的叫喊傳了出去,大半個森林都聽到了他們的警報。

  艾翁知道檫樹非常神經兮兮,哪怕是一只鹽蝸牛稍稍偏離了路線也會讓他們緊張地舉起葉子。而且歸根到底,打獵也不見得一定是壞事,因為在生命的循環(huán)中,沒有什么東西是毫無用處的。但檫樹已經通知了知更鳥,然后鳥兒又告訴了蝴蝶們。而一旦蝴蝶知道了什么秘密,那這片森林就全知道了。

  所以艾翁站直了身子,簡單地安慰了一下一窩子大鉗蟻,因為他剛剛挪了一下他們的老家,甩甩身子擺掉了干硬的樹皮,然后悄悄地出發(fā)了。他腳下步步生花,一路穿過了叢林,而檫樹的警報已經沸反盈天了。

  三個,他們。松鼠絮絮叨叨。

  眼睛就像一對血月。迅捷蟹躲在河泥中胡言亂語。

  比厄瑪克還要嗜血。這是厄瑪克們的聲明。

  游隼發(fā)誓說獵人是為了掏走他們的蛋。象牙白菊則擔心起自己最得意的花瓣——搞得小菊也一驚一乍起來,因為她很愛花。艾翁一一安撫了他們,然后叫他們藏好自己,直到威脅過去。他假裝沒有發(fā)現小菊一直跟在他身后,盡管她覺得自己潛行的本事一流。

  他看到了一頭八角羚死在草叢里,三支箭穿透了它脖頸上厚實的肌肉。一滴眼淚滑出了艾翁的眼窩,一只名叫米可斯的松鼠竄上他的胸口,輕輕地依偎在他的臉頰。

  “獵人將肉做成食物,”艾翁大聲地說:“獵人把骨頭削成玩具和工具,獵人剝下皮毛做成了大衣和靴子?!?p>  地上的尸體不見了八根珍珠般泛光的長牙。艾翁把手按在地上,八角羚身邊生出了一圈小小的雛菊。一條幼年的石鱗蟒鉆了出來。他們的智力非常早熟。

  “沒咝咝咝咝……事了?”小蛇嘶聲問。

  艾翁知道,蛇類通常會為自己口齒不清的毛病感到慚愧,所以長久以來他們在說話時都會盡量避免用上帶“絲”音的詞匯。他也勸過他們大膽地挑戰(zhàn)這些最難堪的發(fā)音,結果他們心領神會之余矯枉過正,現在說話不帶這個音都不行了。

  蛇啊,真的是,順時隨俗。

  “現在沒事兒了,小家伙。”可憐的小蛇肯定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霸谶@里盤好,幫我守著八角羚。等我解決了這件事就會回來?!卑堂钚◎摺?p>  里斯蓓每走一步,八角羚的長角就會咔噠咔噠響個不停,搞得她很頭疼。為了不驚動下一個獵物,她只好停下來重新捆扎一遍。在河流上游,這些角能賣一筆好價錢。城里人在這些鄉(xiāng)下土藥上花起錢來毫不吝嗇。

  獨眼,方下巴的獵人妮可,又發(fā)現了一列八角羚的蹄印。她向里斯蓓身后的埃多揮手示意。埃多是城里的富豪,帶著一把鯨骨弓。他咧開嘴笑起來,森森的牙齒和邪惡的眼睛,讓里斯蓓這個獵團中最年輕的成員不禁一凜。

  前方的空地上,另一頭八角羚正在咀嚼它最喜愛的草皮。三名獵人慢慢地靠上去,連一片落葉都沒有驚動。

  正如反復演練過的那樣,三人同時張弓搭箭,小心地瞄準了目標。八角羚的腦袋仍然垂著,新鮮的土莓和搖櫓草讓它吃得頭也不抬,脖子上的肌肉也藏在了草叢里。只要射穿了脖子,它的血就會止不住地流出來。獵人就可以鋸角了。埃多說過,鋸角就是要趁八角羚還活著的時候,這樣才能保證角的品質。

  她架著弓等待著,汗珠從她的脖子上淌下來。正當那頭野獸揚起頭的瞬間,搖櫓草突然開始瘋長,片刻的功夫就從腳踝高過了頭頂。草莖向著太陽伸展出去,大團的鮮花爆炸一般綻放開來。一堵滿是花朵的草墻嚴嚴實實地擋在了八角羚身前。

  埃多的弓掉在地上。妮可的獨眼似乎要從眼眶里蹦出來。里斯蓓一箭脫手,不知射去了哪里。她后退幾步,驚魂未定地靠在一棵樹上。

  “我跟你說過的,這片林子有問題。我們趁早走吧?!崩锼馆磔p聲說。

  “這種妖術,我處理過。按我的法子來就好。”妮可說。

  她把弓箭收回箭袋,從皮帶上解下一柄寒光畢露的長匕首。

  埃多也是一樣。他們讓里斯蓓待在原地,看好已經到手的長角,然后兩人鬼鬼祟祟地沒進了草墻。她屏住呼吸等待著,但卻聽不到他們的腳步聲。她真心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她的同伴那樣,悄無聲息,致人死命。然而,她始終擺脫不掉腦海中的一個想法:也許這面草墻是一個警告呢?她想起了奶奶講過的故事,說的是有一些帶著魔法的生物在世界上游蕩。小孩子的童話罷了,她安慰自己。

  一個怪異的陌生聲音突然劃過林地。不是八角羚的尖叫,而像是沉重的石塊被人用力地砸在地上發(fā)出的碎裂聲。不管是什么,都足以讓埃多和妮可撤退了。兩人不要命似的跑回來,面無血色,三眼圓睜。緊接著她便看到了讓她的伙伴落荒而逃的東西。

  一朵花,一朵小小的象牙白菊,在草墻頂端舞動。看起來還挺奇妙的。

  然而,里斯蓓發(fā)覺那朵花靠近了。草叢向兩邊分開,冒出一尊披著青苔的石頭巨像。它全身頑石,體形魁梧,走路還帶著節(jié)奏。里斯蓓過了一陣子才弄明白眼前發(fā)生的事情,她聽到一個冷靜的聲音呼喚著巨像。

  “小菊!小心。輕點兒!”

  里斯蓓抓起裝著長角的包裹,跟著妮可和埃多跑起來,試圖想起回到營地的道路。每一棵樹腳下都生出了一道新的草墻。有什么東西在草里潛行,攪起了葉子,看著里斯蓓無助地在原地打轉,發(fā)出咯咯的笑聲。她獨自一人,困在了一座詭異的森林里。與此同時,鬼怪一樣的樹木背后還在不斷地冒起草叢。

  里斯蓓發(fā)覺自己已經被圈起來了,就像奶奶放牧的羊群一樣。雖然明知道前方是個陷阱,她仍然挺直了腰桿,跟著草叢走去。

  艾翁看著年輕的獵人鉆出了草葉的迷宮,慢慢走近了八角羚的尸體??蓱z的家伙看起來完全嚇壞了。她肯定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的人——或者東西。他想表現得紳士一些,但人類的反應總是不盡相同。一點也不像,比如,拉克貓的叫春聲那樣大同小異。

  “請你,不要害怕。除非那是你的自然狀態(tài)。如果是那樣,你就先躲開吧。我會等的。我真不介意?!?p>  艾翁不打算嚇跑任何人。但是沒人能保證別人的感受。

  動手吧?!崩锼馆碚f。她的聲音發(fā)顫,眼神畏縮?!拔谊J進了不該來的地方,我知道。我現在落到你手里了。痛快點兒吧。”

  “快?”艾翁聳聳肩。“當然。我剛才沒想到的是,你有更合適去的地方。那么,好極了。”

  女孩閉上了眼睛,仰起脖子露出喉嚨。她的手伸到背后摸到了刀鞘,然后握緊了匕首。如果他敢過來,就有好戲看了。

  “但是我只是想知道原因?!卑痰穆曇衾锍錆M了愉悅。他樹枝一樣的指頭伸向八角羚的尸體。他的手臂抻得超出了極限,輕柔地愛撫著它沾滿血跡的皮毛。

  里斯蓓抽出匕首,立刻感到腳踝傳來一陣刺痛。一股寒意順勢沿著她的腿竄上來。她低下頭,看清了罪魁禍首:一條石鱗蟒。奧爾德森林中最毒的蛇。

  出離的憤怒外加本能之下,她狠狠地抽向小蛇。

  “別!”艾翁大喊。

  藤狀的根須從土里迸出,纏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根須裹住了她的手腕、腳踝和膝蓋。她拼命掙扎起來,手里的匕首也跌落在地。

  “我快死了!”她哭叫道。毒液的冰冷感覺已經越過了她的雙膝。

  小蛇滑向艾翁腳下,盤上了他的腿,一路往上,直到鉆進他的腋窩,又從他的腦袋后面探出來,繞在一根枝杈上,朝著艾翁的耳朵吐信子。

  “咝咝咝失誤了。”小蛇對艾翁窸窸窣窣地說?!皣樳羞兴牢伊恕!?p>  “救救我,求你。”里斯蓓說。

  艾翁想了一會兒。

  “對了!”他甜美的眼睛眨了幾下,想到了一個主意?!坝袀€東西很愛八角羚。尤其是死掉了的。

  “還有,請你原諒賽魯斯。他剛出生,還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毒液??峙氯o你了。他想讓我跟你說,他很抱歉。你剛才嚇到他了,他完全是本能的反應?,F在,看?!卑陶f。

  樹人在八角羚的尸體前跪下來,閉上眼睛哼唱起來。他的聲調極其低沉,仿佛來自大地深處。他把雙手插進土里,手掌箕張。刻著符文的額頭上有綠色的光芒流瀉而出,沿著手臂灌進了泥土。尸體上跳出了奇異的紫蘑菇。一開始還很小,但隨即便布滿了八角羚的身體,后者也開始腐敗。很快,草地上只剩下了毛皮、骨頭,還有一大叢亮紫紫的蘑菇。

  “啊,刺膏菌。”艾翁嘆了口氣,小心地拔起一株?!翱偸悄敲词貢r?!?p>  纏住里斯蓓的藤蔓松開了。她一個大踉蹌摔倒在地上,雙手猛地捂住了胸口。石鱗蟒的冰冷毒液已經蔓延到了心臟。

  “吃了這個?!卑贪炎夏⒐竭f給她?!半m然味道比不上陽光或是蜥蜴露,但總不會比跳浪蘋果更糟。”

  里斯蓓完全不知道這個古怪的樹人在說什么,但她當下的選擇并不太多。她的腦海中傳來一個久遠的聲音——是奶奶。相信自然。翠神不會引你走上歧途。

  她從艾翁手里抓過了蘑菇。味道像是苦茶,又像植物的護根。這最后的晚餐可真不像樣。然而,攫住她心臟的寒意一松便褪去了。只過了幾分鐘,她的腿又能活動了。

  等她恢復得差不多時,艾翁弄了一些樹汁,一把古怪的葉子,又用腳趾頭掘開了一處泉眼,取了一捧水。一只游隼飛過,把一個鳥窩扔到他手中。艾翁把材料兌在一起,遞給了她。

  “你就是,艾翁,對嗎?”

  艾翁聳聳肩膀,似乎一無所知?!澳阒牢覀円鍪裁磫??”他一邊問,一邊看向八角羚的骨頭?!疤μ\會把這里裝扮得很漂亮?!?p>  他正說著,一層厚厚的苔蘚就鋪上了骨頭。加上成群的蘑菇,方才還是血腥的現場已經變成了美麗的景觀。

  “謝爾頓如果看到自己的骨頭會變得這么漂亮,也會高興的吧。獾會躲在他的肋骨下避過秋天的風暴。所有東西都不會被浪費?!卑炭聪蚶锼馆??!翱瓷先ズ孟駴]有意義,但實際上意義重大。如果他沒有被殺死,你也活不了?!?p>  “我們想要它的角?!崩锼馆硇呃⒌囟⒅约旱难プ印!案蝗藗冏放醯煤埽麄冊敢飧逗芏噱X?!?p>  “我記得錢。不是一個很好的動機。”

  “我知道我們不該殺掉它。奶奶曾經跟我說過,如果一定要殺生,那就必須對野獸心存恭敬。”

  “我很愿意認識你的奶奶。”艾翁說。

  “她已經入土了?!?p>  “土里來,土里去,非常高貴。”

  “我很抱歉。”長長的沉默之后,里斯蓓說道。

  “所有生命都很寶貴?!卑搪曇衾锏娜崆?、溫暖和寬恕讓里斯蓓流下了熱淚。艾翁摸摸她的頭:“我自己可能沒辦法把這事兒處理得更好。關于人類,我要記得的東西太多,已經忘記、需要重新了解的也太多。”

  艾翁扶起了里斯蓓。

  “我要走了。我已經答應了南方池塘里的蝌蚪,去給睡蓮國王的選舉儀式做見證。競爭很激烈呢?!?p>  過了一陣子,里斯蓓從河畔的樹叢中鉆出來。她捧起河水大口地喝下去,然后在岸邊挖了個坑,小心地將八角羚的長角放進去。她抓起一把泥土,默默念起了奶奶教給她的祝禱詞。她一直重復地著這個儀式,直到把所有的角都埋好。她帶著悔意,對著小小的墳塋深深地鞠躬,然后才離開。

  在奧爾德森林的最深處,一切都盡收艾翁眼底。他微笑起來。八角羚群會很自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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