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二)
第二十六章玲瓏玉繡諸子論道黃金樓臺百家爭鳴(二)
立姓何云等人各自分別,張尊穆卑留下向秦皇復(fù)命,二人乃秦皇忠仆,立姓自知嬴政還會向二人考實東海之行,幸虧立姓圓滑,將功課做足,沒留下什么破綻漏洞,所以并不擔(dān)心。至于立姓后來在秦皇多說楊戈好話,楊戈步步高升,二人同朝為官,暫且不提,至于做法事超度徐福,也是后事了。
何云沈偉即向立姓告別,成名立姓宮中步行,立姓長舒一口氣,道:“總算化險為夷,這件事算是過去了!”
成名卻是心事重重,疑問道:“剛才皇帝所說的慶國大典是什么?”
立姓道:“就是盛大隆重的宴會,舉國歡騰的日子!”
成名仍是不解,道:“具體是什么?”
立姓看看成名,妥協(xié)道:“好吧,我就告訴你吧”,徐徐道:“自秦王掃蕩六國,一統(tǒng)天下,豐功偉績前無古人,秦皇為向天下人炫示功績,便籌劃安排一場驚艷天下的盛會,屆時召集天下英豪才士,齊聚一堂,受盡世人功德頌德,敬仰愛戴,豈不美哉!”
成名道:“這豈非秦皇一己之私,好大喜功,勞民傷財之為!”
立姓道:“怎么能這樣說呢,秦皇統(tǒng)御四海,天下都臣服在皇帝的腳下,便是皇帝想要摘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不為過,這一點小小的欲求何足道哉?”
成名道:“他為何遲遲不舉行,直到如今?”
立姓嘆道:“哪有那么容易,人力、物力、財力,還有其他很多因素,秦皇又非神仙,總得一步步來,所以這才拖延了快兩年!”
成名道:“那我們還走不走了?”
立姓為難道:“看來一時半會兒想順利離開這里是難了,誰能料到不早不晚剛好來了個這樣的大事,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秦皇又那么倚重我,上上下下都離不開我,現(xiàn)在就算是我想走也走不掉了?!?p> 成名沒想到宮里之事這么復(fù)雜,不管立姓是不是真心想留下來,目前看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成名道:“那就先聽你的,暫時留下來吧。”
立姓道:“到時候你咱們一起去參加盛會,等這件大事了了咱們再想辦法?!?p> 成名道:“你別得寸進尺,我才不去參加這勞什子會議。”
立姓道:“到時皇帝下令,可由不得你我?!?p> 成名道:“到時候再說吧?!?p> 立姓點點頭,道:“嗯”,忽笑道:“你知不知道秦皇封你的跑馬將軍是什么官?”
成名道:“我怎么知道,不管什么官,我也不想當(dāng)”。
立姓道:“那可是個閑差,多少人想當(dāng)還當(dāng)不上呢!”
成名被勾起了好奇心,道:“是什么?”
立姓道:“跑馬將軍又叫執(zhí)鞭郎中,每年各地進貢宮中無數(shù)年輕美女,難保有渾水摸魚的,跑馬將軍就是要將這些女子驗明正身,看看是不是處子之身,在享受大自然風(fēng)情異種的絕色佳人之時,還有大量金銀財寶俸祿!”
成名又驚又羞道:“什么?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我決計不干!”
立姓逗道:“你急什么呀,又不是要你親自干,你只是負(fù)責(zé)人!”
成名道:“又有什么區(qū)別?”
立姓道:“你想啊,那么多女子你怎么干的過來,又怎么受的了,只是由底下人先行統(tǒng)計過后,你隨機抽查個別!”
成名道:“那我也不干,我這就去向秦皇辭掉這個差事”,說著便要往回走。
立姓攔道:“你慌什么,就算你不干自然有人干,你心善良并不代表別人也這樣,你忍心別人對那些如花少女進行摧殘嗎?”
成名無言以對。
立姓又道:“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很多事我們無法決定也左右不了,就看你如何定位自己和如何去做了,比如說你不忍心傷害那些女孩你完全可以放過她們,前提是你必須有能力,有權(quán)力去控制,而不是懦弱甩掉,美其名曰干不了,這是虛偽無能的表現(xiàn)?!?p> 成名沒想到立姓能說出這么深刻的話,贊道:“你說的很對,是我想多了!”
立姓道:“我也是就這件事瞎說的,聽不聽由你?!?p> 成名道:“知道了,現(xiàn)在咱們?nèi)ツ膬海俊?p> 立姓道:“進宮這么久了,當(dāng)然是回去了,這次再也沒人管咱倆了,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余笙還在家里等著呢,也該讓你見見她了!”
成名道:“好?!?p> 二人打道回府,立姓回宮消息早傳余笙耳中,早早在平云宮門外等候心上人歸來,遠(yuǎn)遠(yuǎn)看見立姓,飛奔過去,未至立姓跟前,喊道:“大哥哥!”
立姓回應(yīng)道:“笙妹妹!”
二人相互朝對方奔去,既然相遇,余笙道:“你可回來了”,張開雙臂,道:“抱一個”。
立姓迎上,緊緊抱著余笙,余笙被抱得難以呼吸,用力掙脫開來,道:“壓死我了,上不來氣了”,隨即嗔道:“再親一個”,說罷瞇上眼睛,側(cè)臉對著立姓。
立姓扭捏道:“不要啦?!?p> 余笙睜開眼睛,盯住立姓,薄怒道:“為什么不要,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不喜歡我了?”
立姓連忙搖頭,道:“當(dāng)然不是,有人在”,說著目光微微示意成名。
此時成名站立二人身后十多步,距離頗遠(yuǎn),余笙聞?wù)Z微微朝成名方向看去,卻不認(rèn)識,聽得立姓又道:“還能認(rèn)出他是誰么”,見余笙搖搖頭,柔聲道:“走,咱們過去吧”,攜余笙朝成名走去。
成名目睹二人恩愛,此刻向自己走來,亦移動腳步走向二人,三人既碰頭,立姓微笑道:“再仔細(xì)看看,認(rèn)不認(rèn)識?”
余笙仔細(xì)打量眼前這人,但見他風(fēng)度翩翩,姿態(tài)優(yōu)雅,一襲灰衣衣角微風(fēng)中飄動,五官玲瓏秀美,身材偉岸,腦海中努力搜索,卻一絲印象也沒有,隨即微微搖搖頭。
立姓見狀道:“你小時候他還抱過你呢。”
余笙若與所思。
立姓又道:“再提示你一下,他的名字叫成名?!?p> “成名”二字傳入余笙耳中,瞬間勾回余笙記憶,幼時映像浮現(xiàn)腦中,情郎說他叫成名,那他不就是情郎的親哥哥,驚道:“我想起來了,你,你是……”
立姓插道:“還不見過大哥!”
余笙這才迷過來,忙盈盈一躬,歉道:“大哥?!?p> 成名忙伸出手示意起身,道:“妹妹不必多禮”,心中何嘗不是感慨萬千,想當(dāng)年她還只是一個小女孩,天真爛漫,轉(zhuǎn)眼再見,已然出落的亭亭玉立,如今和立姓在一起,當(dāng)真是造化弄人。
立姓既已引二人認(rèn)識,爽快道:“好了,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氣了,咱們回去吧?!?p> 眾人回到住處,成名立姓二人多日奔勞,此刻回到家中,算是完全放松下來,奴仆丫鬟伺候二人沐浴更衣,隨后眾人用了餐,立姓將如何遇到成名說與余笙聽,又講東海之行如何兇險,期間余笙時不時怔怔出神,立姓詢問,余笙推說身體不舒服,并無大礙,立姓成名便不以為意,立姓早已將住處安排妥當(dāng),夜色漸深,命人將成名送回歇息。
再說秦皇嬴政這邊,自統(tǒng)一天下以來,嬴政自認(rèn)功德超過三皇五帝,心中便有一個愿望,那就是修建一個無量功德臺,召集天下英雄,向世人展示自己的豐功偉績,流芳萬世,兩年來,嬴政無時無刻不迎接著這一天的到來,如今黃金臺建成,萬事俱備,嬴政擇良日,發(fā)詔令,慶國大典已經(jīng)拉開序幕。
雖此次東海之行,立姓又是落敗而歸,嬴政短暫悲傷,很快從陰影里走出來,與大典比起來,這算是一個小插曲,與嬴政的雄心大志無關(guān)。嬴政心中明白,自己已經(jīng)離不開立姓,不管立姓做的對與錯,就拿立姓煉制的丹藥來說,嬴政已經(jīng)上了癮,一天不吃都不行。
嬴政詔令全國,自慶國大典那天起,連續(xù)七天全國放假,百姓可以不勞作,學(xué)子可以不讀書,奴役苦丁可以不干活,妓女可以不接客,士兵可以不打仗,商人可以不做買賣,消息一出,舉國歡騰,節(jié)日將至,各地人馬絡(luò)繹不絕涌進咸陽城,都想一睹天子風(fēng)采。
嬴政早有令旨傳達,宴會立姓成名必須按時參加,成名自知立姓從中說和,心想左右無事,閑著也是閑著,便應(yīng)承答應(yīng)。
日子一天天過,轉(zhuǎn)眼五日過去,十月初一慶典這天,風(fēng)和日麗,萬里無云,彩瑞重重、祥端昭昭,果然百年難得一見的好日子,立姓成名二人早早起身,盛裝打扮,同眾多官員名士一樣,前往黃金臺。
話說這黃金臺建在咸陽城東郊一隅,二人出宮趕至黃金臺,天微微亮,只見日出東方,霞光熠熠,整座金山?jīng)]入云霄之中,萬道金光射來,刺得眾人睜不開眼,成名驚嘆道:“哇哦!”
立姓自知這黃金臺緣由,解說道:“這黃金臺本起名“玲瓏玉繡臺”,占地六百三十畝,由九萬七千八百一十三塊均等純色金塊堆砌而成,每塊金磚長一尺九寸三分,寬一尺一寸九分,高九尺九寸九分,重四百六十斤,整座金臺高三千六百丈,共八百九十七個臺階,都是由工匠一塊塊手工抬上去的,時至半年前金臺建成,共累死了七千五百三十四個壯丁,因黃金之故,這里又叫黃金臺,臺頂之上可同時容納八萬人?!?p> 立姓之言神乎其神,成名只覺匪夷所思,在感慨自己的渺小和無知之時,同情為此喪命之人,道:“當(dāng)真了不起的建筑,只是苦了百姓和死去的壯士?!?p> 立姓道:“看,你又來了,我好心講故事給你聽,你又發(fā)牢騷,早知道不說了,這是你我能決定了的嗎?”
成名忽道:“你說那么多金子會不會有人偷!”
立姓道:“誰敢,天子腳下,戒衛(wèi)森嚴(yán),連一只鳥也別想飛進來,除非他不想活命了”,沒好氣道:“別說沒用的了,上去吧?!?p> 成名立姓二人畢竟非凡人之軀,輕輕松松便登上高臺,反觀同行其他人,臉紅氣喘,幾乎丟掉半條命,卻沒人敢說半句怨言,眾人各自覓了座位,分別禮坐,立姓與許多交好之人打過招呼,同成名自去前端絕佳位置落座。
少時,人員全部到齊,座無虛席,放眼高臺之上,密密麻麻全是人頭,各色人等參差不齊,只怕有萬余來人,立姓介紹道:“今天各界精英,天下名流,四方紳士都到齊了”,指著當(dāng)中幾人道:“那是法家代表人物李斯、那是墨家代表人物墨干、道家代表人物楊同,名家代表人物公孫占、儒家代表人物淳于越、叔孫通……身后是他們的弟子”,揀些重量級人物說與成名。
成名聽立姓一一說來,一時也記不住,只能聽個大概。
卻說眾人早早候場,等了已有一個時辰,已至辰時,仍不見皇帝身影,人群中議論紛紛,交頭接耳,顯是按奈不住,眾人恍惚間,忽聽有人呼喊道:“陛下駕到”,但聽得禮花炮響,鐘鼓鳴鳴,眾人自知皇帝姍姍來遲,場上頓時鴉雀無聲。
一聲聲震蕩悠長聲中,只見秦皇穩(wěn)步而來,黑色龍袍加身,頭頂琉璃旒冕,神態(tài)高昂越過眾人,直有半個時辰,這才走至臺首,一甩長袖,坐于龍椅之上。
眾人掌聲歡呼聲不絕于耳,嬴政凌駕云霄之上,看時候差不多了,抬手止住眾人,朗聲道:“朕自統(tǒng)御海內(nèi),天下臣服,一心便想著舉辦一場史無前例的浩大盛會,一來感謝上天恩德,二則撫恤黎民百姓,今日得償所愿,朕心甚慰!”
眾人道:“吾皇千秋萬載,一統(tǒng)天下!”
嬴政道:“好,諸位肺腑之言,佑我大秦千秋萬世,足見各位都是賢良忠臣,可是光說不練假把式,朕今天就廣開言路,就朕昔日作為和將來國家如何發(fā)展,到底是實行郡縣制還是沿襲分封制兩個主題發(fā)表意見,說得好有賞,說得不好朕也不罰,諸位遠(yuǎn)道而來,各俱百家之長,學(xué)識淵博,也代表天下人的心聲,大家盡管暢所欲言吧!”
欲說今日天下名流云集于此,就是為了在秦王面前施展自己的才華和抱負(fù),有攝秦皇威顏,雖嬴政發(fā)話,沒有人敢率先開口。
嬴政看眾人欲言又止,沒人愿做出頭鳥,道:“李斯,你先來!”
場下李斯見皇帝點名自己,稍稍緊張,清清嗓子道:“自大秦立國,前后有穆公、孝公等賢明君主勵精圖治、開疆拓土,為大秦打下堅實基礎(chǔ),及至吾皇陛下,天之驕子,吞滅六國,一統(tǒng)天下,自此天下再無戰(zhàn)亂紛爭,百姓安居樂業(yè),宇內(nèi)歌舞升平,豐功偉績,震爍古今,當(dāng)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李斯一言既畢,眾人呼道:“吾皇圣明,吾皇萬歲!”
嬴政笑道:“哈哈哈,說得好,繼續(xù)”!
眾人見李斯撥得頭彩,再也無所畏懼,一人道:“陛下貴為天下之主,乃天命所歸,萬物運作自有規(guī)律,該來的會來,不該來的不會來,陛下只須掌握其中規(guī)律,順其發(fā)展,大秦自可萬代相傳”,乃道家代表人物楊同。
話音剛落,一人駁斥道:“一派胡言,凈說些虛頭虛腦、不切實際的話,好比將要餓死之人,他要的只是一碗粥,你卻跟他講什么大道理,此舉豈非對牛彈琴,世間規(guī)律是什么,你要能掌握你還會坐在這里”,乃名家人物公孫占。
楊同看看說話之人公孫占,蔑道:“你懂什么,我所言謂之道,一切由道而生,對立統(tǒng)一,道乃看不見摸不著,卻實實在在存在,任何事物都有其道,想要參悟大道自非易事,諒你凡夫俗子永遠(yuǎn)也不會明白!”
公孫占惱道:“你才是凡夫俗子,沽名釣譽之流!”
楊同道:“我是不是凡夫俗子還輪不到你評價,難道你名家是呈口舌之爭,靠口出污言穢語存活的嗎?”
公孫占急的滿臉通紅,道:“你,你……”
一人接道:“我贊同楊學(xué)士所言,不過說的太籠統(tǒng)抽象了,不具體,我認(rèn)為事物都有兩面性,或陰或陽,或正或反,或生或死,或悲或喜……等等,都有好壞兩面,比如天下雨澆灌莊稼是好事,可是下個不停引發(fā)洪災(zāi)就變成了壞事,比如人們只顧吃肉覺得十分美味,卻又何曾顧慮到被吃動物的感受,再比如陛下占有天下,享盡人間富貴,對陛下而言自是好事,可對陛下消滅之人來說,卻是苦難壞事,因此做任何事之前,都要考慮到結(jié)果好壞,朝好的一面去做,量力而行”,乃陰陽家鄒行。
一人道:“鄒先生是在詛咒陛下,說陛下的不是了”?乃墨家墨跡。
鄒行忙道:“我自然萬萬不敢對陛下不敬,我只是舉個例子,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的?!?p> 只聽公孫占哼一聲道:“鄒行,你倒是說的冠冕堂皇,難道你不吃肉么,吃了肉之后你才考慮肉的感受,真沒見到這么不要臉的人?!?p> 鄒行道:“我不吃肉”,噎得公孫占無語。
墨跡道:“不管鄒先生吃不吃肉,或者真的不吃,或者偷偷的吃,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態(tài)度,沒有人會在乎你是否吃肉,要看你吃了肉怎么解決這件事,怎么向別人解釋清楚?!?p> 鄒行道:“你管我吃不吃肉,就算真的吃了又能怎樣,哪條法律規(guī)定我不能吃肉?”
墨跡道:“說漏嘴了吧,看來你是吃肉的!”
一人道:“不管鄒先生是否吃肉,前提是他是否吃的起肉,想陛下統(tǒng)一六國之前,天下還未安定,戰(zhàn)亂連連,百姓流離失所,別說吃肉,就是喝粥也沒有,多少人餓死田間,仗陛下天恩,如今風(fēng)調(diào)雨順,這才五谷豐登,百姓才能填飽肚子,吃肉簡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乃農(nóng)家簡單。
公孫占道:“蔡坤,你不要扯開話題嗎,我們是在說吃肉,你說打仗那些事兒干嘛?”
一人道:“打仗怎么了,沒有戰(zhàn)爭哪有和平,哪有現(xiàn)在的美好日子,在座各位要知道今天的幸福生活是無數(shù)忠烈之士拿獻血和生命換來的,不管吃肉也好,喝粥也好,有的吃已經(jīng)很不錯了,要珍惜它”,乃兵家吳畏。
蔡坤附和道:“吳將軍說得不錯,幸福生活來之不易,大家要學(xué)會居安思危,有肉吃時且珍惜,莫待無肉空流淚!”
一人打斷道:“我不同意蔡小郎的看法,為什么戰(zhàn)亂年代就沒有肉吃,和平年代就有粥喝,想想我們的祖先吧,在遠(yuǎn)古時代,人們根本不知粥為何物,要想生存下來必須吃野獸的肉,有時候還是生吃,生吃啊列位,敢問現(xiàn)在吃生肉有誰下的去嘴,還妄談喝粥,簡直可笑”!乃雜家畢良。
一人道:“吃肉也好,喝粥也罷,大家肉體凡胎,無論吃什么,都會生病,這里涉及到很重要的一個話題:養(yǎng)生,相信這是大家的盲點,想必很多人都聽過養(yǎng)生,可何為養(yǎng)生,又該怎么養(yǎng),養(yǎng)起來有哪些注意事項,大家想過沒有”,乃醫(yī)家葉一。
一人道:“怎么養(yǎng)不重要,關(guān)鍵得看你有沒有資格,有沒有條件去養(yǎng),要是富貴人家,有錢有勢,想怎么樣便怎么養(yǎng),可要是貧苦人家,吃飯都還是問題,哪有資格談養(yǎng)生呢?總之一點,有權(quán)就可以任性,有勢才可以非為”,乃縱橫家黃某。
黃某言畢,眾人紛紛指責(zé),有人道:“陛下孝義治天下,眾生平等,有權(quán)有勢就可以凌駕一切嗎,就可以胡作非為嗎?
有人道:“黃某典型的頑固派,妖言惑眾,蠱惑人心,應(yīng)該將他處死!”
……
李斯見場面混亂,不加以制止自是不行,開口道:“大家安靜,國有國法,要不要處死黃某誰說了也不算,只有法律說了算,不光如此,任何事都可以以法律衡量,法律最公平,正所謂以法治天下,國運恒久也不衰!”
一人忽道:“大家靜一靜,大家已經(jīng)跑題了,今日主題乃討論國家制度,到底是沿襲分封制還是創(chuàng)立郡縣制,關(guān)乎國家大事,不是為了懲治某個人,或者呈溜須拍馬,阿諛奉承之能!”
眾人不料有人膽敢頂撞李斯,齊刷刷看向那人,乃儒生淳于越。
李斯認(rèn)得淳于越,見他沖撞自己,心中微微一驚,不動聲色,平靜道:“這還用討論么,國策早定,自然是繼續(xù)實行郡縣制,這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毫無爭議之事,淳于博士還有什么疑問么?”
淳于越道:“這只是你的看法,我并不這樣認(rèn)為!”
李斯道:“哦,說說看!”
淳于越道:“如今秦統(tǒng)天下,天下土地皆為皇帝所有,可天下之大,皇帝一人難以統(tǒng)御,得找些可靠的人來幫助皇帝管轄,以收攬人心,而世上最可靠之人當(dāng)然是身邊的親人,所以應(yīng)該把土地分封給皇帝的子孫后代,這樣才會萬眾一心,眾志成城,天下才不會再次出現(xiàn)裂變。如按李丞相所言,實行郡縣制,那豈不要把土地分給沒有親緣的人了么?”
李斯道:“淳于博士此言差矣,為什么不能把土地交給有才能的人來治理,而非得要親近之人才能承襲,就算最親近之人也會慢慢變得疏遠(yuǎn),從古至今骨肉相殘的之事還發(fā)生的少么,一世二世或許不會叛變,可三世四世乃至萬世呢,血緣關(guān)系越來越遠(yuǎn),難保他們不會異變,,靠血緣樞紐來維系國家統(tǒng)治,長治久安已經(jīng)行不通了?!?p> 淳于越道:“你這是悖逆周禮,大不忠大不敬,自古各朝各代皆實行分封制度,這是天下共識,你為什么要顛覆傳統(tǒng)制度?”
李斯道:“大秦能有今日輝煌,在于各代君主能夠廢陳出新,勇敢改革,百年前商君變法就是最好的說明,秦國才能一步步富強發(fā)達。想當(dāng)年周王室分封天下,可結(jié)果呢,諸侯并起,連年戰(zhàn)亂,秦若效仿周室,那便是一味守舊,固步自封,難免重蹈覆轍,六國便是前車之鑒。你提倡恢復(fù)周禮,實行分封制,實在是逆歷史潮流,國家只會停滯不前,眼光太短淺,愚昧之極。郡縣制度照樣能夠加強中央集權(quán),只要天下還在陛下手中,本質(zhì)不變,何必在意那些迂腐虛無沒有意義的東西,自陛下實行郡縣制以來,取得各方面的喜人成果是有目共睹的,只要以法治治天下,事事有法可依,郡縣制度照樣可以加強中央集權(quán),可保萬代昌盛。”
淳于越道:“非也,你這是偷梁換柱,鄙人只聞仁義治天下,德信贏美名,從來沒聽說過法能治天下?!?p> 李斯見淳于越仍然自以為是,冷冷道:“敢問淳于博士,何謂仁義治天下!”
淳于越不懼李斯,淡淡應(yīng)道:“有道是人之初,性本善,任何人無論犯下多大過錯,都可以去感化他,教化他,令他認(rèn)識到自己的錯誤,從心底改正,而不是以刑法去整治他、迫害他,摧殘他的肉體,這樣只能治標(biāo)而不能治本,如此推行開來,人人都禮義節(jié)信,哪還有什么戰(zhàn)爭犯罪,天下自然安定!”
李斯道:“淳于先生想得太過簡單了,我且問你,如果一個惡徒殺了人,這個惡徒拒不承認(rèn)自己的罪行,也不改正呢?”
淳于越道:“正如我所說,用仁德去教化他!”
李斯道:“如果用過你的方法還不行,他仍不改過自新呢?”
淳于越道:“那就是你的問題了,一定是你的力量不夠,不足以感化他!”
李斯沒想到淳于越會這么說,道:“好,就算是我的力量不夠,我再問你,如果被殺之人的家人親屬非要歹徒償命呢!”
淳于越道:“那就接著感化他的親人家屬!”
李斯不料淳于越如此能言善辯,道:“就算如你所愿,他們被你感化,自古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放過了歹徒,世人怎么看?世人自會認(rèn)為殺人不用償命,這樣一來豈非人人都要效仿,天下豈不大亂!”
淳于越道:“那就接著感化世人,一開始我就說過,只要將仁義道德推行天下,融進他們的血液,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人人以禮相待,秉承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理念,哪還有什么爭端?”
李斯被淳于越一套理論整蒙了圈,雖然感覺淳于越言語中頗有不妥之處,卻一時找不出漏洞,不愿再與淳于越糾纏,道:“胡說八道,如你所說,天下早就太平了,可你見過太平嗎?”
淳于越道:“那是因為沒有實行仁義!”
李斯道:“幸虧沒有實行,不然早就亡國了!”
……
嬴政看二人爭吵不休,沒有盡頭,勸道:“好了,大家都是為了大秦長遠(yuǎn)考慮,都是為了大秦好,今天是學(xué)術(shù)交流,沒必要爭個你死我活!”
嬴政發(fā)言,這才震住場面,眾人齊道:“陛下圣明!”
卻說眾人輪流發(fā)言,相互討論,嬴政始終不見立姓開口,便道:“立姓愛卿,現(xiàn)在大家都說過了,你也說兩句吧,你代表的是哪一家呀?”
卻說立姓坐在人群當(dāng)中,看眾人踴躍發(fā)言,為小事爭得面紅耳赤,頗覺好笑,本不愿同他們一般見識,不料秦皇問話,只得應(yīng)答。
立姓尋思,師祖鬼谷子,乃道家人物,自己仙胎孕育,是為仙家,學(xué)過醫(yī)術(shù),是為醫(yī)家,煉制丹藥,是為方家,略知天數(shù),是為術(shù)家,會算陰陽,是為陰陽家,曾習(xí)兵法,是為兵家,能勸人向善,是為名家,如此面面俱到,卻哪一家也算不上,于是道:“微臣哪一門派也不是,永遠(yuǎn)是陛下的臣民,陛下貴為天下之主,莫說微臣,就算今日在場所有人,縱然分門分派,到頭來也是陛下的子民,逃不脫陛下的手掌心,過去和將來太過遙遠(yuǎn),只有珍惜當(dāng)下才是最重要的,不管是分封還是郡縣,只要諸位和陛下始終保持一條心,認(rèn)真履行自己的職責(zé),順勢而為,何愁天下不穩(wěn),國家必定長治久安?!?p> 立姓一番言語,說到嬴政心坎里,龍顏大悅,嬴政高興道:“這才是身為臣子應(yīng)有的覺悟,你們都要向立姓學(xué)習(xí)!”
眾人見皇帝表揚立姓,紛紛惱恨自己怎么沒有想到這些,多想無用,俱道:“侯爺高風(fēng)亮節(jié),實為吾輩楷模!”
嬴政道:“今日的慶典到此十分圓滿,馬上就到重頭戲了,大家準(zhǔn)備好了嗎?”
眾人已經(jīng)猜出些許,應(yīng)道:“臣等準(zhǔn)備好了”。
嬴政道:“那就奏起來吧”。
此刻已是午時,嬴政言畢,場上頓時安靜下來,靜的可以聽到每個人的心跳聲,眾人心知,要演奏大秦神圣國歌《秦頌》了,只聽得叮叮聲起,那聲音悠長深遠(yuǎn),縈繞在眾人耳旁久久不能散去,突然弦聲變得急促,仿佛萬馬奔騰,地震山搖,接著聲音戛然而止,又是一聲綿綿細(xì)音,音質(zhì)蒼白音色卻清脆嘹亮,穿過每個人的心脾,當(dāng)真舒服享受,弦聲時高時低,時而雜亂時而整齊,磅礴中帶著輕柔,凌厲中透著柔和,悲傷間夾雜著喜悅,真乃神仙樂曲。
眾人何曾聽聞過這樣美妙樂曲,皆閉上眼睛靜謐享受,但聞弦聲漸悄,就在眾人以為曲終之時,忽地鐘聲、琴聲、鼓聲、簫聲、箏聲、笛聲、琵琶聲、風(fēng)聲聲聲聲起,相互附和,循序漸進,相得益彰,眾人睜眼來,只見一人手捧一筑,猶如幽靈一樣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那人長發(fā)凌亂,凌亂的遮住了容顏,那人時而奔跳,時而凝立,時而抬頭仰望,時而低頭沉思,手指舞動筑間,那美妙聲音就是從這里發(fā)出。
此時此刻,眾人怎能控制情緒,壓抑心底感情,不由自主吶喊道:“好”,就連嬴政也忍不住叫好道:“太美妙了”!
各種聲音附和之后,漸漸消去,又只剩下美妙筑聲飄揚空中,眾人又閉上眼睛聆聽妙音,仿佛這一刻便是永恒,眾人祈禱著這一刻永遠(yuǎn)也不要逝去。
卻說秦皇嬴政高坐龍椅之上,也閉著眼睛享受這一份美好,但聽筑聲聲細(xì),愈來愈近,愈來愈清晰,忽然疾風(fēng)撲面而來,暗道不好,忙睜眼來看,只見一人捧筑朝自己砸來,已至面門,便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嬴政腦袋本能躲向一邊,既然躲開襲擊,那筑重重?fù)粼邶堊乐?,磕掉一角,那人一擊不中,轉(zhuǎn)而執(zhí)筑橫向嬴政劈來,嬴政早跳將開來,數(shù)十侍衛(wèi)執(zhí)劍團團圍住那人。
且說成名場上表現(xiàn),自成名隨立姓前來赴會,再到秦皇嬴政到來,成名坐于場上,靜看眾人爭執(zhí)吵鬧,頗感無趣,忽聞音樂聲起,那仙樂似曾相識,分外熟悉,心中大惑,及至擊筑之人現(xiàn)身,成名仔細(xì)分辨,大吃一驚,雖時隔多年,那人容貌依舊,此人不是高漸離更是何人?當(dāng)年成名于易水之畔與高漸離荊軻等人邂逅,眾人意氣相投,結(jié)拜為兄弟,哪料今日在此相見,但見高漸離滄桑落寞,形影孤單,成名情不能已,便欲立刻沖上去與他相認(rèn)。
立姓發(fā)覺成名狀態(tài)不對頭,忙暗中攔住成名,示意他切莫沖動,成名只能內(nèi)心承受著煎熬。此時眾人閉眼享受著美妙樂曲,成名眼睜睜看著高漸離盡情表演,只見他漸漸靠近秦皇嬴政,舉起手中之筑,狠狠砸向秦皇,嬴政仍沉浸在快樂之中無法自拔。
及至高漸離失手,眾多兵士圍向他,接著持劍刺向他,眼看高漸離命喪九天,成名縱使心中百般疑惑,此刻哪容多想,騰地飛身而起,擊飛高漸離身邊衛(wèi)士,一把摟住高漸離,躍至空中,消失不見。
眾人早已驚醒過來,看著眼前發(fā)生一切,嚇得六魂無主,不能言語,嬴政見成名將高漸離擄去,目視立姓,厲聲道:“怎么回事!”
立姓忙跪道:“陛下息怒,一切皆是微臣之錯,微臣這就去追捕他們回來!”
嬴政怒道:“還不快去,若提不回高漸離人頭,你就別回來了?!?p> 立姓道:“微臣遵命”,奪去一名侍衛(wèi)手中長劍,起身雙腳離地,亦消失在云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