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6月23日清晨9點,剛從德國人包圍圈里突圍出來,疲憊不堪的我們正行進在一大片松樹林里,這片森林清新的松樹葉的味道并沒有使我們感到一絲清醒,相反,腳下松軟的腐殖層讓我們感覺更像是走在柔軟舒適的床墊上,面前一大片干凈,偏黃的淡綠色草地讓我們產(chǎn)生了一種行走在一張巨大的鋪著淡黃色軍床單的床上的錯覺,但周圍時不時的槍聲,和永遠也不會安靜下來的天空提醒我們?nèi)孕枥^續(xù)前進。我敢打賭,假如一個人突然跑過來說“這一切都是演習!都是假的!”現(xiàn)在在場的所有人絕對會立刻倒下來呼呼大睡。
清晨的太陽開始緩緩上升,透過一簇簇松樹葉投射下來的光線也在不斷變換著角度,空氣中的水汽和灰塵把光線的軌跡顯露出來,讓人感覺無比愜意。
我打開炮塔艙蓋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戰(zhàn)斗室內(nèi)污濁的空氣令人窒息,這難得的片刻安靜和清新的空氣讓我的神經(jīng)漸漸從緊張的戰(zhàn)斗狀態(tài)舒展開來,這可比劣質(zhì)的莫合煙煙梗要令人愉快多了!
我坐到艙門邊,把腿耷拉在炮塔內(nèi),身體躺在炮塔上看向高大的樹頂,璀璨的陽光透過搖動著的樹葉從,晃的我眼睛發(fā)花,晨風吹過樹叢把漂浮在空中的松樹葉清香帶向遠方。
我真想死在這一刻,當然,只想死一小會,哪怕10分鐘也好,就這樣。。
慢慢的,我的眼皮不由自主的開始往下壓,我的身體好像漂浮起來一般。
突然,一陣引擎高速的低空掠過樹梢產(chǎn)生的氣流從我們頭上吹過,透過被氣流撥開一道縫隙的樹梢,我看見一架飛機的機翼,上面赫然標識著一個黑色的十字標記!
緊接著,我們前方落下了幾枚航空炸彈。霎時間,原本安靜愜意的森林如同沉入到了地獄之中一般,爆炸揚起了一片片濕潤的泥土,幾棵樹被攔腰炸斷,有個倒霉的家伙被樹干壓倒,身旁的幾個人連忙去幫他試圖讓他從樹干底下出來,但第二枚炸彈接踵而至,幾人連同那個被壓在樹下的倒霉家伙一同消失在航空炸彈的硝煙中。
“散開!。。。散!!!!。。。開!??!。。??焐㈤_,進入樹林!隱蔽!“
隊伍中的軍官們開始大聲的喊起來。
我們也趕忙從小徑上開下來,進入到小徑兩邊的森林里,隱蔽自己。
大概有四五架德國佬的飛機在森林中的小徑上空盤旋了半天,見沒有什么目標出現(xiàn),便飛向了遠方。
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德國佬的空軍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的位置,他們的陸軍也會知道,我們不能再在這里耽擱了,必須得在包圍圈徹底合攏前從南邊沖出去,在確認德國佬的飛機不會再“光臨”后,突圍的隊伍加緊了速度,全隊唯一的T-26輕型坦克和我們的T-34中型坦克,所有能坐上人的地方幾乎都占滿了。終于,我們趕在了9點半左右的時候出了森林。
中午10時30分左右,我們向南行進了大概有50多公里,到達了一個鎮(zhèn)子附近,我確定,這里應該是在別拉斯塔維茨基附近,在這里,我們再一次遭遇了德國人的裝甲部隊,只不過,這一次是非常近的距離。
我們的坦克如同一頭氣喘吁吁的老牛一樣背負著許多士兵,從田野間的小路朝著最近的那個鎮(zhèn)子駛?cè)ィ?p> 在距離最近的一座農(nóng)舍約有100米的時候,旁邊的一個谷堆突然射出一枚高速的炮彈,呼嘯著從坦克邊飛過,
“砰!!。。。。。嗚!~~~~”
谷堆后,一輛德國佬的中型坦克露出了他的輪廓,緊接著農(nóng)舍周圍接連響起了槍聲,擠在T-34上的步兵趕了下去。
“奧列格!別停下,去公路上往東走!繞過這個鎮(zhèn)子!”
說著安東把手中的地圖扔向了前方駕駛位上的奧列格。
“安德烈!裝填穿甲彈!”
他轉(zhuǎn)過頭對我喊到。
“咔!。。。鏜!。。蹭蹬!。咔!。。騰愣”
我低下身從放在車體內(nèi)側(cè)邊的彈藥架上的一枚被帽穿甲彈推進打開的炮膛內(nèi),合上開栓柄,閉合擊針室。
“炮塔方向210!”
我和安東同時用力,搖動著炮塔的方向機,炮塔緩緩轉(zhuǎn)向車體的兩點鐘方向,對準谷堆后的德國佬的坦克。
坦克現(xiàn)在正在以最高速度沖向最近的農(nóng)舍,然而我們并不是為了和他決一死戰(zhàn),因為,在這農(nóng)舍后面正是一條東西走向的公路,這條公路橫穿整個鎮(zhèn)子。在這片一望無的田野上,這條東西走向的公路毫無疑問是我們到達丹爾切茨最近的路。
安東眼睛緊貼在主炮觀瞄鏡上,左手轉(zhuǎn)動著仰俯機轉(zhuǎn)柄。右手握著主炮上的紅色擊發(fā)柄。布滿裂紋的觀瞄鏡中,德國坦克的炮塔跟隨著我們緩緩地移動著,勉強可辨的劃分線中心慢慢接近德國坦克的履帶,就在劃分線中心經(jīng)過他履帶的一瞬間,安東毫不猶豫的拉下了擊發(fā)柄。
“砰!。。”
炮彈并沒有按想象中的樣子摧毀德國坦克的履帶,它只是擊中了德國坦克左側(cè)的一塊裝甲板上被彈飛到了天上。
“咔!。。。鏜!。。。叮鈴鈴鈴鈴~?。。?。蹭蹬!。咔!。。騰愣”
“主炮裝填完畢!”
但安東的眼睛卻離開了主炮觀瞄鏡。
“奧列格,快上公路!往西走!”
“好!頭兒,正在做!”
德國佬們似乎并不想追趕我們,他們似乎早就知道我們會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且他們似乎信心十足的,認為我們絕對不可能順利的離開這一片區(qū)域,只是緩緩地轉(zhuǎn)動了炮塔,向我們不停的開炮,但我們已經(jīng)開上了公路,將他們甩在了后面,
T-26跟在我們后面,很幸運的沒有大的損傷,而步兵也跟在后面一邊朝著后面開槍還擊,一邊向前逃命。
直到步兵在后面累的已經(jīng)快走不動了,我們放慢了速度。一個腿上裹著繃帶的年輕士兵一瘸一拐的走到我們旁邊,用懇求的語氣說
“。?;镉?。?;镉?,帶上我吧。。我腿上被打了個眼,實在走不動了。?!?p> 因為還不確定附近是否還有德國佬的坦克,如果他們坐上坦克可能會妨礙到炮塔的視野和轉(zhuǎn)向,安東想要給他們解釋,但緊接著周圍不斷的聚集過來不同部位受傷的士兵,他們都懇求我們能帶上他們,最后,安東還是讓他們登上了車體后面的發(fā)動機艙上。
傷兵們一擁而上,擠上了這列“東行的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