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夜空中閃爍著無窮無盡的來自億萬年前的原始信息,那是如此的令人著迷,讓人恨不能迷失在其中的神秘……而這眼前的一切,都多虧了社會與文明的急速發(fā)展。
在過去的約半個世紀(jì)里,因為對污染的治理,以及把大量會造成污染的產(chǎn)業(yè)全部轉(zhuǎn)移到了外層空間站以及月球上之類的手段,人類終于不再受到大氣污染的困擾,而發(fā)光設(shè)備的技術(shù)進(jìn)步也在很大程度上治理了光污染,那原本被人類無窮無盡的污穢欲望所淹沒的星空終于再次展現(xiàn)在了人類文明的面前。
所有文明的終極理想,再次向人類發(fā)出了邀請。
可有時候,人心往往會給他們自己的文明開一個絕大的笑話……
下方屋內(nèi),美妙的鋼琴音從母親的琴室里傳出,不停的在搔動齊航的聽覺神經(jīng)。
這美妙又包容的音樂讓人沉醉,就像母親的懷抱一樣,雖然齊航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感受過母親的懷抱了……
人心,是思定的。
人類歷史上并不缺乏開拓者,但真要說的話,其實他們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為了追逐某些私利,或者干脆是被逼的走投無路才不得不去為自己,順便為人類世界開拓新的道路,如果當(dāng)時這個世界上依然還有能夠容忍那些偉人們茍且的空間,人類的發(fā)展速度估計會被延誤上千年吧?
當(dāng)然,這個世界上也并不缺乏天生抱有使命感的人們,也正是因為有這些人的存在,地球上一塊又一塊未知的拼圖被拼齊,人類的技術(shù)和文化一步又一步的不停向前進(jìn),人類的文明在堅實的腳步中一步又一步的向前邁進(jìn)著。
但,這種人,畢竟是少數(shù)……雖然他們無比的重要,他們的貢獻(xiàn)難以闡述,但他們始終都是極少數(shù)。
就像……
“小航,你知道為什么聯(lián)合教科部會把1971年4月19日的‘禮炮一號’升空界定為人類對太陽系以及太空開拓史的起點嗎?”
夜空之下的房頂上,在美妙的鋼琴彈奏聲中,齊航默默的看著身邊這個提出了一個基礎(chǔ)到不能再基礎(chǔ)的問題的46歲男性。
陸慶,一個既是他父親,又并非他父親的男人,不過無論如何都無比幸運的是,這位養(yǎng)父和他本人的體格一樣都非常值得齊航去依靠。
“因為禮炮一號是人類建立的第一個外太空基地?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為什么不界定加加林的東方一號是人類探索的起點呢?又或者更早的無人衛(wèi)星一號?無人基地難道就不是基地么?還是對于教科部的人來說,只有有人的復(fù)數(shù)飛船才能算是一個基地?”
齊航歪歪腦袋,心不在焉的回答了問題并甩出一個反問。
一只略有些重量的手摸了摸齊航的腦袋,讓有些叛逆性格的少年不舒服的甩了甩頭。
“即便不靠深度學(xué)習(xí),你的學(xué)習(xí)成績也會一樣好?!?p> 陸慶略有些驕傲的微笑著說道
“而且你的思維能力也很好,我們作為高等智能,每一個人類應(yīng)該學(xué)會提出問題,而不光只是一個勁的去接受……愿意提出疑問,才是人類發(fā)展的第一步,不是么?”
那只挺沉重的手依然在齊航的腦袋上揉著,但被夸的臉紅的少年卻再也沒有不耐煩的甩頭。
他只是想當(dāng)一下杠精罷了,這種問題,難道不是五歲的小孩們才應(yīng)該問的嗎?
“是因為聯(lián)盟十一號的那三位宇航員,對吧?”少年小聲的補充到。
作為一個夢想成為開拓者的齊航又怎么會不清楚呢?禮炮一號的三位宇航員最后全部慘烈犧牲的這一殘酷事實,而教科部之所以選用禮炮一號作為人類開拓宇宙的起點不僅僅因為禮炮一號是人類第一個太空基地,更是因為那三位開拓者——喬治·多勃羅沃爾斯基,弗拉基米爾·沃爾科夫和維克多·帕查耶夫在最后的慘烈犧牲。
即便在一個多世紀(jì)后,禮炮一號的慘劇依舊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想要邁步前行的人們……即便人類自稱已經(jīng)可以立足于太空,可廣袤到無法衡量的太空對于人類而言,卻依舊是一個無法窺清哪怕一根毫毛的恐怖怪物。
“嗯,你當(dāng)然是知道的?!?p> 看著養(yǎng)子那無表情的臉孔,陸慶露出了些許擔(dān)憂,卻又有些欣慰的表情。
“我相信你在擁有那樣的理想的時候就已經(jīng)做好了覺悟,但我也無比的希望你能理解你的母親……她是百分之百愛你的,只是,很多時候她不知道該怎么去表達(dá)罷了?!?p> 齊航點了點頭,揚起腦袋看向星空中一顆并不怎么閃亮,卻異樣的龐大的亮點。
我當(dāng)然知道,我也愛你們……這樣的話,明明就在心里,就在嗓子眼上,可卻實在是太難以說出口了……
“爸,我理解您的想法,還有媽的想法。但是啊……爸,我想走上那樣的道路,并不是受到了誰的影響……或許的確是受到了某個人,某些人潛移默化的影響,但是從一開始,我就覺得我應(yīng)該這么做的,我一直都很清楚這是我的道路?!?p> 看著兒子波瀾無驚的眼睛,陸慶微微的點了點頭,那還保留了些許稚嫩卻無比堅定的聲音依舊在胸膛里身為一名父親的心中回繞。
說實話,陸慶是有些難過的。
齊航是他最寶貴的三個孩子之一,盡管并不是親生的,但對于親情來說這又真的重要嗎?
而如今,這個孩子要前往遙遠(yuǎn)彼方的信念無比堅定,可作為父母,陸慶其實是并不希望孩子走上這樣的道路的。
但……
“當(dāng)年你爸也是這樣,不由分說的就丟下了還懷著你的你母親,然后杳無音信15年……”
陸慶撫摸著齊航的頭發(fā),有些感嘆的開口說道
“誰也不知道他去干嘛了,誰也不知道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等15年過去,等他回來的時候一切都變了,我不知道他到底得到了什么,但對于我和你母親而言他失去了一切……消失了15年之后他失去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庭,孩子……小航,你覺得,他到底是為了什么,才會做出對自己如此殘酷的選擇呢?”
面對自己真正認(rèn)同的父親的提問,齊航并沒有做出回答。
他并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
這樣的問題,如果不自己走上那條道路的話,恐怕永遠(yuǎn)都得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