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凡學(xué)堂遇險
學(xué)堂里黑乎乎的，對著門有張大木桌，那就是樸先生的講臺，上面放著幾摞沒批改完的字帖，旁邊還有一盆花。
樸先生愛花，經(jīng)常在講臺上擺放采來的花，其實(shí)都是些常見野花，稀松平常的很，但先生經(jīng)?？滟澦鼈兒每?。
授課之余，樸先生還會給學(xué)生念誦關(guān)于花草的詩句，比如‘草木送春歸，山花自然開’，比如‘今日愛才非昔日，莫拋心力作詞人’。
一凡觸景生情，心中的擔(dān)憂又多幾分，他大聲叫道，“樸先生？我是一凡，你在里面嗎？”
周圍十分安靜，沒有一點(diǎn)聲音，一凡瞪大眼睛，借著月光看見原本放在講臺上的筆架歪倒，宣紙也撒亂滿地。
一凡記得樸先生說過，筆墨紙硯是讀書人的四件寶貝，文人手中筆，俠客手中劍。
一凡走過去，將那筆架扶起來，又把宣紙收拾整齊放回桌上。他轉(zhuǎn)過身，看到旁邊高高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書。
那都是樸先生帶來的，他經(jīng)常從中挑出一本專心致志的看，往往忘記了吃飯。等學(xué)生們來到，就只能餓著肚子教課。
書架后面是一排屏風(fēng)，上面畫著幾只喜鵲站在臘梅枝頭歡叫。一凡問過樸先生，這幅畫有什么寓意？
樸先生告訴一凡，“讀書人要像臘梅那般，忍得了寒霜辛苦，終究迎來一枝怒放，這是一種難得的高貴品質(zhì)。
而這幾只喜鵲，則是代表著祥瑞報喜。這幅畫，其實(shí)是寓意著金榜題名的佳作?！?p> 一凡覺得樸先生什么都懂，打心里崇敬。
轉(zhuǎn)過屏風(fēng)，一凡看到了樸先生的餐桌，幾把椅子胡亂倒在地上，旁邊還堆著的一排書箱。
“先生的書可真多哩?！币环残南氲馈?p> 猛然間，一凡后退幾步，他發(fā)現(xiàn)餐桌下面有個模糊的黑影！
一凡以為那是樸先生，他壯著膽子叫道，“樸先生？樸先生？我是一凡啊。”
桌底下那人不回應(yīng)，只是縮著身子，蹲在那里瑟瑟發(fā)抖，還時不時的抽搐幾下。
“樸先生？”一凡心生防備，他繞到另一邊再看。
借著窗外照進(jìn)來的一縷月光，一凡看到那人衣衫破爛，鼻子，耳朵，連著半張臉都已經(jīng)血肉模糊。
尤其是那人的脖子，倘若沒有骨頭連著，怕是早就斷開了。
不是樸先生！一凡嚇的說不出話，他想跑，兩腿又像灌了鉛一樣，沉的抬不動。
桌下那人有了反應(yīng)，他緩緩抬起頭，向一凡這邊看過來。那人眼神兇戾，帶著紅光，就像是餓狼在打量著可口的羔羊。
“吼”，那人嘶吼著撲過來，一凡回過神，轉(zhuǎn)過身就跑。
慌亂之中，一凡撞倒了門口的茶桌，把樸先生最愛的那把茶壺摔成粉碎。
一凡畢竟還是小孩，他怎么跑的過怪物？
眼看著那怪物追到了身后，好在一凡的個子小，反應(yīng)也算機(jī)靈，他低頭彎腰，急忙鉆到書桌下面。
后面那怪物抓了個空，又將手伸到桌子下面。一凡邊退邊喊，“樸先生救命！有人嗎？救命??！”
那怪物的動作有些僵直，抓了幾次沒抓著，一發(fā)狠，竟把桌子拍塌半邊。
一凡瞅著空沖出學(xué)堂，卻忘了門口那幾道臺階，他一腳踏空，重重摔了出去。
“吼！”那怪物追出來，就要往一凡身上撲。
一凡跑也跑不掉，躲也躲不開，他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就在這時，學(xué)堂后面沖過來個人，高舉著大木桶，狠狠砸倒那怪物。
那人拉起一凡就跑，一凡睜開眼，瞧見正是樸先生。
“樸先生！”一凡見樸先生沒事很高興，樸先生拉著一凡繞過學(xué)堂，徑直進(jìn)入一間密室。
原來樸先生好靜，他打理出這間庫房，除了存儲，也在這里看書休息。
一凡打量著屋子，不由的笑了。樸先生輕拍一凡的腦瓜，“傻小子，你怎么在這？都這時候還笑的出來？”
一凡咧著嘴，摸著頭，心想這可真是先生住的房子。周圍擺設(shè)和學(xué)堂相似，墻上掛著幾幅文豪醉飲斗詩圖。
屋子四處角落除了裝衣物的櫥柜，還有幾個放食物的架子，都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臅洹Ｒ环残闹懈锌?，先生到底有多少書啊?p> 一凡告訴樸先生，他看見學(xué)堂開著門，心里很擔(dān)心，所以才進(jìn)來瞧瞧先生。
“你真不該進(jìn)來啊，今天聽見外面人聲嘈亂，我剛打開門，就沖進(jìn)來個怪物，好不容易才掙脫掉?！?p> 樸先生不安的說道，“這真是始料不及，禍從天降啊。剛才想去看看那妖人走沒走，誰知就碰到你?！?p> 一凡看到樸先生的長衫被扯破，露出幾條血淋林的抓痕，“先生，你受傷了？”
“不打緊。”樸先生擺擺手，他笑著問一凡，“你餓嗎？這里倒是有很多吃食。”
樸先生從門旁的櫥柜里摸出兩個面餅，又從木梯下面的桶中撈出塊咸菜遞過來，“吃吧，先湊合著墊墊饑?！?p> 一凡是真餓了，他回來的太晚，錯過了廖家的飯點(diǎn)，清晨又走的著急，忘記帶干糧。一天沒吃東西，這會覺得肚子咕咕叫。
一凡接過面餅就啃，就著咸菜吃的非常香甜。
啃完面餅，樸先生的臉色不太好看，眼圈也有些發(fā)黑。他對一凡說道，“一凡，你在這里等著，關(guān)好門，千萬不要出去。我看看那個怪物離開沒有?！?p> 一凡也想跟出去，樸先生顯得有些煩躁和焦急，他說外面太危險，就把一凡推回來，不讓他出去。
沒多久，一凡聽到外面有人走動，他靠在門上聽，卻是爺爺?shù)穆曇?。一凡急忙叫道，“爺爺，我在這哩?！?p> “一凡！”海大槳和邋遢老道從學(xué)堂前面轉(zhuǎn)過來。
原來，海大槳回家沒見到一凡，就去廖善人那里找，廖家卻說早走了。他又去陳老漢家，也是沒見著。
海大槳急的不得了，邋遢老道聽說后，指點(diǎn)著給大山煎完藥，也沿著大街找過來。
海大槳顧不得責(zé)備一凡亂跑，他快走幾步來看一凡，卻被邋遢老道扯住。
邋遢老道打量著一凡，又轉(zhuǎn)向旁邊的馬棚，很是戒備。
那馬棚已經(jīng)荒廢許久，里面并沒有馬，一凡看老道神情嚴(yán)肅，也跟過去瞧。
只見一個人倒在馬棚里口吐白沫，手腳抖動，竟然是樸先生！
“樸先生！你怎么了？”一凡想去扶，也被邋遢老道扯住。
老道不讓任何人靠近，一凡急了，“那是樸先生！他是樸先生哩！”
“臭小子，你再仔細(x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