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五章 費解
將葉谷穗子置于嚴密保護下制后，雨秋家軍情司和鴉就一同出手，開始調(diào)查此次的連環(huán)兇殺案。根據(jù)鴉拿到的情報，織田家和羽柴家的忍者同樣參與其中。然而就是這三家忍者齊齊出動，查了幾天卻還是一無所獲。
天正九年（1581）7月22日，織田信長要求在近畿附近的重臣們都來京都開一次會，而且開會的地點不是安土城，反倒是織田信長平日里下榻的本能寺。織田信長這次一反常態(tài)——過去他每次召集重臣時都是大張旗鼓的，不過這次卻是以密件的形勢，看來是要宣布一些秘密事務(wù)。
雨秋平、丹羽長秀、羽柴秀吉、明智光秀這四位重臣和池田恒興、佐脅良之、森可隆、細川藤孝等高級武士也都來了，甚至連織田信忠都到了現(xiàn)場，排場不是一般的大，可是此次的行事風格卻也不是一般的低調(diào)。
“紅葉，在九州辦的不錯。”織田信長沒讓家臣們等太久，很可就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本能寺的會客廳里，在路過雨秋平的時候用折扇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口勉勵道。雖然這句話看起來輕飄飄的，但是熟悉織田信長的人可以從這句話的語氣里聽出織田信長真的非常滿意。
“都是托主公的福?！庇昵锲椒浅Ｖt遜地辭讓道。
“余的福要是真的這么管用，余的忍者們怎么不托托呢？折騰了這么久也抓不住那個賊人?！笨椞镄砰L沒好氣地抱怨著，一屁股往主位上一坐，隨后就把兩只腳翹起來擱在了桌案上。
見織田信長果不其然地提起了這件事，在場的眾人心照不宣地沒有搭腔。
“伊勢神宮被人一夜之間血洗，皇家神器八尺鏡也丟了。然后是那叫出云阿國的名歌姬和本愿寺顯如，這么多名流先后在咱們織田家境內(nèi)被人刺殺，可真是讓余顏面掃地啊。”織田系罵罵咧咧地把最近發(fā)生的事情提了一遍，嚇得雨秋平和羽柴秀吉趕忙附身謝罪——出云阿國是在羽柴秀吉的播磨國遇刺，而本愿寺顯如就死在快10年沒怎么發(fā)生命案的楓葉山城南邊的若江城周圍。
“光謝罪有什么用？還不是一點線索都查不出來？”織田信長罵了兩句后也漸漸消了氣，隨后便清了清嗓子道，“余還聽說，有不少一向宗的禿驢們又蠢蠢欲動了??？說什么那本愿寺顯如是余害死的，所以要找余復仇？”
“盡是宵小間流傳的謠言，主公不必介懷。”許久未見的丹羽長秀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厚，出口寬慰道，“稍加招撫，等到這段時間過去了就好了?！?p> “招撫？招撫什么招撫？”織田信長卻仿佛被丹羽長秀的話給更加刺激到了，猛地提高了音調(diào)道，“你們幾個都聽好了，要是有禿驢敢冒頭直接就給余往死里打！余看他們是沒有搞清楚狀況啊，一向宗本來就要被余給鏟平了，本愿寺顯如只是給他們爭取了一個活命的機會罷了！他要是不投降，全國的一向宗信徒都能給鏟平了！怎么弄到他們嘴里，好像是本愿寺顯如開恩似的饒了余一命呢？怎么弄得好像是他們看在本愿寺顯如的面子上才不起事了呢？有種就來啊，一揆啊，余還怕了他們呢？”
“主公說的是，還請息怒。”丹羽長秀只得繼續(xù)陪著笑臉調(diào)節(jié)著織田信長的情緒。
“反正都記好了啊?！笨椞镄砰L拿起折扇，對著室內(nèi)的眾人點了點道，“誰都不準私下給我縱容那幫禿驢。”
“是?！痹趫龅募页紓冋l敢在這時候觸織田信長的霉頭，紛紛老實地點頭應(yīng)道。
“剛才說到一半，就是伊勢神宮的事情?！笨椞镄砰L話鋒一轉(zhuǎn)，又提起了伊勢神宮的事情，“這事兒可真是邪門啊，怎么查都差不清楚。一開始余還想封鎖消息，現(xiàn)在反正流言也傳開了，余就和你們透個底吧。你們在自己領(lǐng)內(nèi)留個心眼，要是查到了相關(guān)的蛛絲馬跡就報上來。”
“其實真實情況和你們之前聽到的流言也差不多?！笨椞镄砰L把交叉的雙腿換了個姿勢繼續(xù)搭在桌案上，“伊勢神宮里的人一夜之間全死了，織田家派去那里的衛(wèi)兵也無一生還。”
親口聽到織田信長的確認后，在座的眾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過，有些秘密似乎沒有出現(xiàn)在流言里，你們可能還不知道?！笨椞镄砰L猛地把雙腿收了回來，直起身來壓低聲音道：“現(xiàn)場的尸體數(shù)目雖然和伊勢神宮里的人員總數(shù)一樣，但是多了一個外來人，少了一個神宮里的神官?！?p> 這句話讓家臣們一下子都打起了精神，滿臉狐疑地看向了織田信長。
“多的那一具尸體，經(jīng)確認似乎是風魔忍者里的忍者，在大門口的地方就被殺了。”織田信長不緊不慢地說出了令人意外的事情，在場的眾人都是更加疑惑，只有雨秋平一人瞬間臉色大變。
風魔忍者里的忍者…難道真是刺殺北條幻庵的那個人干的？天吶。
然而他想到一半，卻忽然意識到事情有些蹊蹺。
那個忍者早就死在了伊勢神宮？
可是清水織子和本愿寺顯如的兇殺案明明都發(fā)生在伊勢神宮事件之后??？
所以說不是一個人干的？那這件事情應(yīng)該也和雨秋平的身世無關(guān)了？刺殺本愿寺顯如也和雨秋平的身世沒什么關(guān)系？可能只是刺殺者想殺掉一些疏于防備的社會名流來引起混亂罷了。
就在雨秋平胡思亂想的時候，池田恒興卻依舊忍不住開口問道：“主公啊，如果那忍者在門口就死了，那全伊勢神宮的人是怎么出事的啊？誰干的？”
“余還沒說完呢，你急什么？”織田信長瞪了池田恒興一眼，隨后繼續(xù)道，“而經(jīng)逐一排查下來少的那一具尸體，是一個在伊勢神宮的資深神官了，好像以前是從鶴岡八幡宮那邊來的。”
“這人的具體信息有查清楚嗎？”雨秋平聽到鶴岡八幡宮后又是一驚——那也是北條家的領(lǐng)地啊，“莫非是此人和風魔忍者里的忍者里應(yīng)外合，才把全神宮殺盡的嗎？”
“他在伊勢神宮已經(jīng)干了快20年了，在我們織田家控制伊勢神宮之前就在那里了。據(jù)他家人所說，當年他參與組織了上杉謙信在鶴岡八幡宮就職關(guān)東管領(lǐng)的儀式，因此在上杉謙信撤退后遭到北條家的報復，不得不背井離鄉(xiāng)逃到了伊勢，就在伊勢神宮任職待了下來?！笨椞镄砰L摸著自己唇上的兩抹小胡子，嘖嘖贊嘆道，“要真是北條家策劃的，那可不得了啊，提前20年的布局？換誰能想得到？北條家哪有這本事？”
“如果只有他一人失蹤的話，八尺鏡的下落很有可能與他有關(guān)?！笨椞镄胖艺遄昧似毯?，向眾人道，“伊勢是織田家腹地，不可能出現(xiàn)大股盜匪，襲擊者可能就是少數(shù)風魔忍者里的忍者。他們既然殺光了所有人，沒有必要專門擄走一個神官，所以那個神官肯定與他們的計劃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p> “在下在意的是另一個點?！泵髦枪庑阍谝慌砸查_口道，“為什么襲擊者會留下一具風魔忍者的尸體在現(xiàn)場呢？如果他們把尸體帶走，我們明明不會懷疑到風魔忍者里頭上。這樣做要么就是他們故意栽贓，要么就是…”
“要么就是襲擊者沒有能力或者時間來處理尸體了。”雨秋平接上了明智光秀的話茬。
“故意栽贓倒是有可能，那個神官不是和北條家有仇嗎？說不定他策劃這一切，就是想引織田家向北條家開戰(zhàn)?！庇鸩裥慵S口嘟囔了一句，不過自己說完也覺得不大靠譜，“不過他上哪里去搞來風魔忍者的尸體??？估計也不大可能吧?！?p> “還是說是其他勢力想要栽贓北條家？襲擊了伊勢神宮后留下風魔忍者里的忍者，再綁走一個和北條家有關(guān)系的神官？”佐脅良之也給出了一個猜測。
“最大的可能還是風魔忍者里的忍者們和這個神官里應(yīng)外合，制造了事端。臨走時由于突發(fā)狀況，來不及處理同伴的尸體了?！钡び痖L秀皺著眉頭推斷道，隨后還是搖了搖頭，“不過就算情況再緊急，也不至于遺漏這么明顯的線索啊。難道襲擊者的人數(shù)很少，所以才沒辦法搬運尸體逃走嗎？可如果人數(shù)很少，他們又是怎么辦到把伊勢神宮里的人都殺盡的呢？”
“無頭懸案，整件事情都看不懂?！笨椞镄砰L在一旁看著自己的家臣們推斷了半天還是一頭霧水，笑著道，“沒用的，你們想不出來的，余想了這么多天還想不出來，你們這么一會哪能想出東西。而且啊，伊勢神宮里的案發(fā)現(xiàn)場也非常詭異，死者的態(tài)勢和聚集處根本不像是遭遇外部襲擊時防御和躲避的樣子，反倒像是突然被邊上的人刺死?！?p> “這應(yīng)該那個神官干的？”池田恒興再次好奇地提問道。
“不知道啊，不過也不重要?！笨椞镄砰L似乎看開了般搖了搖頭，“反正丟的就是面破鏡子嘛，你們要是查了一段時間還是什么線索都沒有，余就隨便拿個贗品說‘真的八尺鏡’已經(jīng)找回來了。然后就拿著風魔忍者里的尸體說這起事件是北條家策劃的，北條家居然膽大妄為到襲擊神宮竊取神器，用這個大義名分去征討他們可以說是再合適不過了。”
“那萬一那個竊賊拿出真的八尺鏡來了呢？”佐脅良之在一旁發(fā)問，笑著看向織田信長。
“天皇在余這里，余手上還有幾十萬大軍，余說哪面鏡子是真的哪面就是真的?！笨椞镄砰L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膀，“丟的又不是什么機密，不就是面破鏡子?！?p> “是啊，丟的只是面鏡子罷了。”雨秋平在心里也是這么應(yīng)和道，“織子姑娘已經(jīng)不在了，那世間也就沒有人再能利用三神器回溯時間了，三神器也就不需要急著追回來了?，F(xiàn)在看來，之前一系列的推斷是自己太神經(jīng)過敏了，應(yīng)該不是什么圍繞雨我身世的陰謀，而僅僅就是北條家針對織田家的顛覆活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