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八章 做戲
此時,壬生寺偏殿旁的木橋上,朝比奈泰平正死皮賴臉地想要擋住硬往里闖的織田信長。葉谷穗子、日海那些侍衛(wèi)根本沒見過這架勢,一個個躲在邊上不敢上去,只有朝比奈泰平一個人心大,趕在這個時候攔著織田信長。
“大殿,大殿,這是真不方便啊!”朝比奈泰平張開雙手拼命地?fù)踉诳椞镄砰L身前,但是又不敢動手??椞镄砰L自然知道雨秋家的侍衛(wèi)不敢拿他怎么樣,于是就大踏步地往里闖,拖著朝比奈泰平硬生生地往前走。
“怎么不方便了?是在和三好家的忍者密談還是在和毛利家的忍者密談???”織田信長沒好氣地挖苦道,繼續(xù)往里硬走。朝比奈泰平又不敢推搡,又不敢拉拽,只得把身體拖在織田信長身上,用腳不停地蹭著橋面,拖慢織田信長移動的速度。
“萊昂,把這煩人的小子拉開?!笨椞镄砰L朝著身邊的蒲生氏鄉(xiāng)努了努嘴,蒲生氏鄉(xiāng)立刻上前拉住了朝比奈泰平。朝比奈泰平一看是當(dāng)年在堺町對練過的那個侍衛(wèi),心下倒是沒了顧忌??椞镄砰L我不敢拉,你個侍衛(wèi)我還不敢嗎?于是,伸手就想把蒲生氏鄉(xiāng)拉下水去??善焉相l(xiāng)的拳腳功夫也不弱,幾下糾纏就把朝比奈泰平從織田信長身邊拉開。
“大殿!”眼看朝比奈泰平拖不住了,匆匆趕到的森長可立刻就沖上了橋面,把織田信長帶著的那些馬廻眾給擠開了不少,甚至有個倒霉蛋被森長可直接給擠下水去了。大冬天的池子里可不好受,那個馬廻眾立刻被凍得夠嗆。森長可拉住了織田信長披風(fēng)的后擺,嘴上則不斷嚷嚷道,“大殿,還請稍等!”
“勝三,改口倒是改的挺快?”織田信長笑著回過頭來看了眼森長可,“這一口一個‘大殿’叫的,真把自己當(dāng)雨秋家的人了?”
“在其位謀其政?!鄙L可不卑不亢地答道,一點都不怕織田信長,“在下看雨秋紅葉十分不爽,但既然是他的侍衛(wèi),就要聽他吩咐,不是嗎大殿?”
“你小子?!笨椞镄砰L哼了一聲,并不理會森長可,繼續(xù)大踏步向前。森長可就在人堆里拉著織田信長的披風(fēng),死活不松手??椞镄砰L惱了,索性把自己的披風(fēng)一解,硬是往里走。森長可一下子拉了個空,滑了一跤,又把織田信長的幾個馬廻眾給撞下池塘去。
“大殿,您不能進去!”森長可見狀急道,朝比奈泰平也在一旁喊道,“大殿,我家殿下吩咐了,不讓旁人靠近??!”
“為什么不讓靠近?”織田信長仿佛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一樣笑了起來,快步沿著木橋走了過去,朝比奈泰平和森長可無能為力,眼睜睜地看著織田信長離他們越來越遠(yuǎn)。
就在這時,森蘭丸急急地從木橋?qū)Π兜某刂行u上跑了過來,攔住織田信長道:“大殿!請留步!殿下現(xiàn)在不方便見人!”
“連余都不方便見?”織田信長干笑了兩聲,推開森蘭丸就要繼續(xù)往前,“雨秋紅葉在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殿下!殿下!殿下他——”森蘭丸拉著織田信長的袖子,被織田信長拖著往前,眼看就要走到島上了,猶豫著結(jié)巴了好久的森蘭丸最終下定決心沉聲答道:“報告大殿!殿下正在行房!”
“行房?”織田信長聞言哭笑不得地扭過頭來看著森蘭丸,抬手指向了那間房子,“就在這里?你騙誰呢?”說罷,就要繼續(xù)往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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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密室內(nèi),雨秋平和明智光秀已經(jīng)聽到了木橋上的打鬧聲和織田信長與森蘭丸的對話。而他們二人的腳步聲,分明已經(jīng)到了小島邊上。
“糟了,沒攔住。”雨秋平此刻已經(jīng)能感受到隔著薄薄一堵墻外的織田信長的氣勢,情急之下對著明智光秀道,“光秀,你知道怎么…怎么叫嗎?”
“?。俊泵髦枪庑懵勓砸汇?,白皙的臉頰瞬間紅得仿佛熟透了的蘋果,耳根仿佛能滴出血來,眼眸里委屈地要犯出淚花了,“怎么可…”
“快點快點!”雨秋平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逢場作戲吧!女人那樣叫的時候聲音會變調(diào),主公肯定聽不出是你!”
“可小女子不會啊…”明智光秀緊張地直咬手指,那還有半點平日里那風(fēng)度翩翩的儒將的樣子。
“三十多歲的人了,怎么這個都不會。”雨秋平深深扶額,隨后低聲發(fā)狠道,“不行,不會也得會!不然怎么蒙混過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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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糊弄人了,得虧你們還能想出這樣丟臉的借口來護著自家殿下。”織田信長指著那間房子對森蘭丸道,“進去的明明是明智家的人,難不成是紅葉在和光秀的侍女偷情?”
然而織田信長話音剛落,室內(nèi)就傳來了男歡女愛的呻吟聲。男聲就是雨秋平的聲音,而女聲則略顯生澀,明顯很是驚慌,中間還夾雜著雨秋平一些不堪入耳的話語。森蘭丸聽到這聲音瞬間感到一種莫名的喜感,可是在織田信長面前卻必須裝出尷尬的樣子——他的演技倒是很到位的??椞镄砰L難以置信地側(cè)耳聽了聽,里面確實是女子嬌媚的聲音,又看了眼低下頭去的森蘭丸,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沒想到啊沒想到?!笨椞镄砰L背著手,搖著頭,大踏步地從木橋上原路返回,對身后的森蘭丸道,“還以為你家殿下要密謀些什么,想不到居然是在干這事。他也是膽子夠大的啊,出征在外的時候不亂搞,居然現(xiàn)在在那楓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做這事,哈哈哈哈……也不知道是光秀府上的哪個侍女,能把紅葉迷得神魂顛倒,不惜鋌而走險?。 ?p> 織田信長想到這里,似乎回憶起了一些事情。當(dāng)時雨秋平被三好義賢安排的細(xì)川真之刺殺重傷后,就在明智光秀那里休養(yǎng)了很長時間,莫非是那個時候搞上的?難怪后來明智光秀的母親遇到危險,雨秋平愿意那樣為了明智家拼命,看來是有這層關(guān)系在里面啊。
“告訴你家殿下,明天早上來見余。”織田信長甩下這句話后,就帶著侍衛(wèi)們轉(zhuǎn)身離開了。森蘭丸在門口看了許久,確認(rèn)織田信長走遠(yuǎn)了之后,這才跑到了密室那里,屋內(nèi)的喘息聲依舊沒有停。
“殿下,沒事了,大殿已經(jīng)走了?!鄙m丸哭笑不得地敲了敲門道,屋內(nèi)的聲音立刻就停了下來。只聽到雨秋平刷地一下站起了身,拉開了門,機警地往外看了幾眼。而森蘭丸則借機往屋內(nèi)瞄了幾眼,卻發(fā)現(xiàn)一個秀發(fā)散亂的絕美婦人正滿面潮紅的斜靠在桌案上,把森蘭丸都看得愣了神。
“看什么看!一邊去!”雨秋平發(fā)現(xiàn)森蘭丸在偷瞄后,立刻一把遮住了他的眼睛,把他給打發(fā)走了。隨后,趕忙回到了明智光秀身邊。明智光秀一句話都不和雨秋平說,起身就往外面走,雨秋平匆忙追了出去,親自把她送回了立本寺,隨后策馬趕了回來。他進了寺廟拴好馬韁,就一路小跑回到了臥室。
然而他一開門,就感到一陣殺氣撲面而來。
“完了。”雨秋平有些絕望地回頭看了眼星空,屋內(nèi)散發(fā)的殺氣讓雨秋平只覺得比織田信長趕到門外時還要壓抑。
今川楓起身,無視了雨秋平,走到他身后把門關(guān)上了。隨后又回到了她剛才坐的地方,悠然自得地坐了下來,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你有什么好解釋的嗎?”
“楓兒會聽我解釋嗎?”雨秋平接著燭光看了眼今川楓的臉色,連小腿肚子都開始顫抖了,就恨不得立刻給今川楓跪下謝罪了。
“你解釋吧。”今川楓看了眼雨秋平,又看了眼自己桌案對面的榻榻米,雨秋平立刻在那里乖乖跪好。
“事情有些離奇,楓兒不一定相信?!庇昵锲较冉o今川楓鋪墊了一下,“你知道了之后也記得要保密?!?p> “我看你能編出什么來?!苯翊骱吡艘宦?,“我可是從來沒反對過你納妾哦,是你自己當(dāng)年口口聲聲說只愛我一人,一個妾侍都不納,還給自己弄了個懼內(nèi)的名聲?,F(xiàn)在怎么回事?和明智殿下府上的侍女魚傳尺素?”
“不不不不是的,根本沒有偷情,屋內(nèi)的也根本不是侍女?!庇昵锲揭姞钅樕珣K白地匆忙擺手,今川楓卻是笑了出來。在一起那么多年了,早已是心有靈犀的眷侶,她又怎會不知雨秋平的秉性?背著自己偷情這種事,他又怎會去做呢?
“唉?”雨秋平被今川楓忽然的笑容給弄懵了,愣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你剛才是故意裝生氣的嗎?”
“誰說的!我可是真的生氣了!”今川楓聞言立刻叉腰直起身來,佯怒道,“快,解釋吧,屋內(nèi)哪里來的侍女?”
“屋內(nèi)沒有侍女!”雨秋平搖頭道,“真的沒有!”
“騙誰呢,那聲音我都聽到了,你倒是很動情嘛?!苯翊骱吡艘宦暎凉值?,“遇到了你的明石夫人了?”
“那是裝得!逢場作戲!我們什么都沒干!”雨秋平舉起雙手表示投降,“是為了騙主公離開才裝作在行房!”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今川楓嘴上說得兇,心里卻清楚雨秋平說得沒錯。雨秋平巫山云雨時的聲音跟剛才那個可完全不一樣——想到這里,今川楓也是臉色一紅。
“那屋內(nèi)你見的到底是什么人?織田大殿為何突然要來視察?你又為什么不敢讓織田大殿知道?”為了掩飾自己的羞澀,今川楓快速問出了幾個問題。
“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比較聳人聽聞,但絕對是真的,之后我會給你解釋,你先不要驚訝。”雨秋平壓低聲音道,在昏暗的屋內(nèi)豎起了三根手指。
“第一個問題:我見的人是明智光秀?!?p> “咦?”今川楓聞言大吃一驚,“平你你你你…”
“說了你不要驚訝了呀!”雨秋平嘆了口氣,擺了擺手繼續(xù)道:
“第二個問題,主公過來視察是懷疑我和明智殿下之間有什么往來,畢竟白天我遇刺和明智殿下接到假消息幾乎是同時的事?!?p> “那屋內(nèi)的女聲是什么情況?”今川楓用狐疑的眼神望著雨秋平。
“第三個問題,明智殿下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