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二章 東進(jìn)

　　“來的援軍原來是你們啊，怪不得主公要讓我來當(dāng)軍奉行呢？”

　　12月20日，雨秋平帶著侍衛(wèi)在尾山御坊西邊城下町外，迎接風(fēng)塵仆仆趕來的援軍。瀧川一益的6000人，池田恒興的3000人，佐脅良之的2000人和山內(nèi)一豐的2000人組成的援軍在官道上排成了長長的隊(duì)伍，而他們幾個高級武士則來到隊(duì)伍前和雨秋平碰頭。算上之前敗軍里完成重整的部分——柴田勝家能動用的5000人和織田信忠的5000人，總兵力達(dá)到了23000人。

　　“就你也配給我們當(dāng)軍奉行？”池田恒興哈哈大笑著策馬來到雨秋平身邊，往他的胸口重重錘了一下，“竹中大人我是服氣的，你小子也能當(dāng)軍師？”

　　“對了，竹中大人的病怎么樣了？我們聽說就是因?yàn)橹裰写笕瞬×?，你才被上杉謙信給逼入絕境的！”池田恒興忽然想起來了這件事，湊到雨秋平耳邊低聲問道。

　　“不大好，郎中說就算能治好，以后也會留下病根了?！庇昵锲皆诤L(fēng)里別過頭去，哈出了一口氣后揉了揉眼睛，掩飾自己微紅的眼眶，“紅葉軍這次傷亡慘重，從今川家時就跟著我的老部下們犧牲了不少，傷病員也很多，估計(jì)無力再戰(zhàn)了。我們打算修養(yǎng)一段時間，就班師回近畿。這次出征，只能仰仗你們的軍力了?！?p>　　“節(jié)哀啦，武士馬革裹尸也是本分。反正你們紅葉軍待遇那么好，他們臨死前也不必?fù)?dān)憂身后事。”池田恒興湊到雨秋平身旁，摟著他的肩膀拍了拍，隨后笑道，“你們就在后面看著吧，要是什么功勞都被你們搶了，我們還怎么混？武田信玄是你殺的，上杉謙信也是你殺的！你小子是要把天下的武功都給包圓了嗎？一口湯都不給兄弟們留？”

　　“武田信玄又不是我殺的。”雨秋平有些不滿地推了池田恒興一把，嘴上抗議道，“都說是為了宣傳為了宣傳，你們這些知情的人咋還天天拿這個捧我？”

　　“什么呀，就是你殺的，怎么著了？”佐脅良之也笑嘻嘻地湊了上來，拉著雨秋平的韁繩來回晃蕩，要不是琵琶本性乖巧估計(jì)就要把雨秋平給甩下馬了，“你可別哪天在外人面前說漏了嘴！主公不是說了嗎！是你殺的就是你殺的！你自己要有覺悟！”

　　“行行行?！庇昵锲綉械煤瓦@倆活寶貧嘴，沒好氣地嘟囔道，“那你們既然說武田信玄是我殺的，那一次半兵衛(wèi)可不在，你們倆咋不認(rèn)我當(dāng)軍奉行的水平？”

　　“這也就是兩位哥哥在紅葉殿下面前嘴上犟罷了?！鄙絻?nèi)一豐雖然以前也和雨秋平他們混在一起，但因?yàn)樯矸莸匚灰恢北却蠹业鸵患墸院陀昵锲剿麄冋f話時也比較恭敬，“平日里啊，兩位哥哥喝酒時逢人就吹紅葉殿下的武功啊。”

　　“去去去，哪有那會事！”池田恒興一下子鬧紅了臉，在山內(nèi)一豐的腰上狠狠地拍了一把，惹得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瀧川大人。”雨秋平好不容易從三個兄弟里抽身出來，這才顧得上招呼被冷落在一旁的瀧川一益。瀧川一益的身份一直比較尷尬，既不被柴田勝家那些尾張出身的重臣喜歡，和池田恒興、佐脅良之這些小一輩的關(guān)系也不大好。再加上他本人也不善交際，故而人緣不大好，他自己倒也習(xí)慣了。

　　“紅葉殿下?！睘{川一益朝著雨秋平拱了拱手，雨秋平也向他回了一禮，“不遠(yuǎn)千里趕來，多謝了?！?p>　　“武士的本分而已，這一仗要多仰仗紅葉殿下的指揮了。”

　　“別在這客套了，凍死了?！币娪昵锲胶蜑{川一益還要說，池田恒興第一個憋不住了，拉著雨秋平的馬韁就往一邊拽，“這鬼天氣，真受不了，趕緊進(jìn)城烤烤火去?！?p>　　“少主和柴田殿下已經(jīng)在城內(nèi)備下宴席，各位有請?！庇昵锲叫χ疡R韁從池田恒興手里搶了回來，隨后率先引路向城內(nèi)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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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秋平引著眾人進(jìn)城，而他們的部隊(duì)則在紅葉軍參謀部的指引下進(jìn)入軍營。雨秋平不可能一個人去當(dāng)軍奉行，他把他的參謀部也都帶來了。

　　據(jù)說這一次的接風(fēng)宴，是織田信忠親自布置的。雨秋平等人來到宴席后，織田信忠也很快就露面了，沒有讓大家多等。整個宴席，無論是菜色、位次都布置地有板有眼，看起來是費(fèi)了一番心思。即使是最為苛刻的品鑒師，恐怕也不能給這個宴席調(diào)出一丁點(diǎn)的毛病。而織田信忠作為一個武家出身的武士，想必是花了不少時間在學(xué)習(xí)宴會布置這上面的。

　　不過，這樣有板有眼的準(zhǔn)備卻讓雨秋平始終覺得有一些奇怪。到也談不上奇怪，就是覺得織田信忠和織田信長不像。

　　雨秋平在飲茶的時候望向坐在主位的織田信忠，單論長相的話他和織田信長可以說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椞锛沂a(chǎn)俊男美女，織田信忠也毫無疑問是個美少年。不過，和織田信長鋒芒畢露的輪廓相比，織田信忠的五官要柔和得多。他眉宇間的那股英氣，也沒有織田信長那樣咄咄逼人。

　　如果是在一個尋常的大名家里，這樣的繼承人已經(jīng)可以興盛一族了，畢竟織田信忠?guī)缀踉诿總€方面都面面俱到，從內(nèi)政外交軍略甚至是布置宴會都頗有心得。然而，每個方面都面面俱到，對于天下第一大名織田家家督這個位置的繼承人而言——某種意義上卻是一種束縛。因?yàn)槟忝婷婢愕?，可能就沒有那種一往無前、孤注一擲的氣勢。如果精通于事務(wù)的處理，可能就沒有辦法注視著天下。

　　他可能沒有織田信長那樣的氣概…雨秋平望著織田信忠，在心里默默念叨著?；蛟S，全天下能有織田信長那樣氣概的人本身也沒有幾個。

　　“紅葉殿下？”織田信忠察覺到雨秋平一直盯著自己看，有些不解地低聲問道，“可是有何事？”

　　“啊，抱歉，失禮了?！庇昵锲交剡^神來，匆忙拱手謝罪。坐在他對面的柴田勝家不屑地冷哼了一聲，而佐佐成政則嘟囔著什么“宴會上走神，真是沒有教養(yǎng)”。對于柴田勝家、佐佐成政等人對于自己的不滿，這么多年來雨秋平早已見怪不怪，只是報(bào)之一笑。倒是池田恒興和佐脅良之聞言有些惱怒，對著佐佐成政怒目而視。

　　“佐佐大人何出此言？”織田信忠聽到了佐佐成政的抱怨聲后，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滿地低聲提醒道，“我能夠脫險，北陸道軍團(tuán)能夠脫險，都是拜紅葉殿下奮戰(zhàn)所賜。如今紅葉殿下難免疲憊，何必如此嚴(yán)苛？”

　　雨秋平聽到織田信忠的話后有些詫異，沒想到織田信忠居然站到了自己的一邊說話？他原以為像織田信忠那樣的少主，應(yīng)該會謙卑有禮，努力和所有家中重臣搞好關(guān)系，沒想到他居然像織田信長那樣訓(xùn)斥起了家臣——雖然沒有織田信長的語氣那么激烈。雨秋平之前和織田信忠沒有太多在評定會議上接觸的機(jī)會，莫非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僅僅這一句話，就讓雨秋平對織田信忠的印象大為改觀。當(dāng)然不是因?yàn)榭椞镄胖姨嫠f了句話，而是織田信忠所透露出的那股氣概。他不滿足于當(dāng)一個二世祖，而是想像父親那樣掌握織田家。

　　“是在下唐突了，請少主贖罪?！弊糇舫烧勓阅樕患t，匆忙向織田信忠俯身道歉?？椞镄胖宜坪跻矝]有放在心上，隨口勉勵了幾句就把話題引向了正題——此役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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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jīng)過我?guī)兹盏暮怂?，由于巨大的損耗，我軍的糧草依舊處于供應(yīng)危機(jī)。如果想要東征能登、越中的話，最多供應(yīng)20000大軍1月所需。”雨秋平之前已經(jīng)點(diǎn)算過了織田家在北陸道的存糧，紅葉軍攜帶而來的糧草已經(jīng)消耗殆盡，后面補(bǔ)充的糧草加上柴田勝家他們帶回來的部分糧草拼湊在一起，估計(jì)能撐1個月。“不過如果補(bǔ)給線繼續(xù)拉長的話，比如如果我們想翻越漫長的白馬、立連山脈攻入越后的話，那就會面臨斷糧危機(jī)。越后和越中只有翻越山脈那那一條通道，北邊是海、南邊是峭壁，道路狹窄艱險，古時候走上這條路的人都是生死未卜，所以這段山脈也有著‘親不知，子不知’的別名。從這條路上運(yùn)糧太難了，我建議放棄從越中進(jìn)攻越后這一打算?！?p>　　“上杉謙信剛死，上杉家內(nèi)亂是千載難逢的良機(jī)。既然紅葉殿下也知道越中、越后交接的白馬、立連山脈漫長難以翻越的話，不正要利用這個機(jī)會嗎？若是讓上杉家緩過勁來，不是更加麻煩？”柴田勝家對雨秋平的建議嗤之以鼻，甕聲甕氣地沉聲道。

　　“事實(shí)上，想要攻入越后的話不止這一條路，還可以從越中取道飛彈，進(jìn)入信濃后轉(zhuǎn)向東北進(jìn)入越后?！庇昵锲矫蛄丝诓杷?，把筷子放在了碗碟上，平視著柴田勝家。

　　“飛彈的姊小路家虛弱得連3000人都湊不出來，不敢拒絕我們的過境要求。”雨秋平笑著用手巾擦了擦嘴，隨口道。還沒等他說下一句話，佐佐成政就沒好氣地打斷道，“紅葉殿下真是‘難免疲憊’啊，連記性都不好了。殿下莫不是忘了，控制信濃的可不是什么虛弱到連3000人都湊不出來的小大名，而是武田家?。∥涮锛視馕覀冞^境嗎？”

　　“武田家不會同意我們過境，但是會同意上杉景虎過境啊，畢竟武田家可是北條家的盟友?！庇昵锲椒畔率纸?，胸有成竹地答道，“我們不需要親身進(jìn)入越后，只需要打一場代理人戰(zhàn)爭就可以了?！?p>